明玄道：“我沒有?！?/br>
    “可是你差點把命都丟了?！蹦角秸f。

    抓住這件事不放了是吧。明玄不想慣著他，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了看周圍的戰(zhàn)況，道：“差不多了?！?/br>
    慕千山這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了對方，鼻端滿是明玄身上清冽淡然的氣息。

    有將領(lǐng)來向兩人匯報：“大人，賊眾已然伏誅?！?/br>
    “賊首呢？”慕千山問。

    “崔將軍生擒了賊首。”那將領(lǐng)匯報道，“但……這賊首骨頭硬的很，什么話都不說。”

    慕千山笑了：“他怕是不知道此次暗部隊伍中有一名刑堂的堂主。”他聲音轉(zhuǎn)而冷了幾個度：“不說話，就帶回去審，我倒要看看他的嘴巴，有沒有他的骨頭一樣硬?！?/br>
    一伙人回了青城縣，消息早已傳開了，人心惶惶。這座縣城暫時被慕千山的人接管，昔日尊貴的縣官縣丞倒是被關(guān)在地牢里，成了階下囚。

    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了，天空微亮。眾人洗漱一番之后就分別去休息了，慕千山伏在桌上處理政務(wù)，不知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醒來時天光已經(jīng)大亮，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

    他起了身，撩開帳簾，卻發(fā)現(xiàn)房間內(nèi)空無一人，陡而想到了什么，直奔地牢。

    地牢中，華長春見到從走廊盡頭而來的人，頗有些驚訝。

    “明公子?！?/br>
    她心下有些奇怪，不由問：“指揮使呢？”

    “他睡了?！泵餍f。

    目光輕輕瞥向牢里的人。這看似平靜的目光，卻似乎有千鈞之重。

    “你在地下暗室里養(yǎng)了猛獸，守的不僅是財寶，還有書信?！泵餍?，“你雖將其中一些信件毀去，但仍能看出你是在和另外的人通信——那人是誰？”他從袖子中取出信件，抖了抖。

    楊志的手在衣袖底下驟然收緊了，強做鎮(zhèn)定地開口：“我什么都不知道！”

    明玄居高臨下地看他，楊志的這番表現(xiàn)，已經(jīng)能讓他確定心中的猜測了。

    “榮衡是你讓人殺的?！泵餍溃澳阋粋€小小的縣令，哪來的如此魄力，要殺朝廷欽差。而且他的存在，并沒有威脅到你，他甚至根本都不知道你。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你得到了背后那人的命令，對不對？”

    楊志緊緊地閉住嘴巴，只覺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年輕人的眼皮底下被看透了。

    明玄打量了他一下，道：“若是受不住刑罰，便交代吧?！?/br>
    他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人帶著刑具入內(nèi)。明玄眼神中似乎含了一點諷刺的笑意，他走出牢房的門。沿著陰暗潮濕的走廊向上走，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其實不是很喜歡牢房這種地方。

    里面的環(huán)境……容易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怎么到這里來？”身后響起一人淡淡的嗓音。

    明玄沒有回頭，道：“睡不著?！?/br>
    他眼下還有淡淡的烏青，聲線中帶了點疲倦。

    “怎么？”慕千山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袖子，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做噩夢了?！泵餍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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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謀反

    明玄其實并沒有做多么恐怖的噩夢，但他總是夢見那個狹小破敗的宮殿。女人躺在床上，朝著天花板，兀自睜著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這眼神充滿怨毒，但名字知道，母后恨的未必是他。

    他想要抹消自己的身份，可他終究是豐樂帝的兒子。

    有時候記憶也會成為一種負擔，他卻不能不接受這種負擔。

    明玄不知道自己之前為什么會將這件事說出去，他被慕千山拉得頓了一下，偏過臉去，頗有些不自在，道：“沒什么?！?/br>
    慕千山不贊成道：“明玄。”

    明玄和他近在咫尺。慕千山伸過手，指尖按在他的肩頭，而后手掌漸漸覆過，感覺瘦削的肩胛骨硌在了掌心。

    連帶著幾縷落在肩頭上的長發(fā)。

    明玄想擋，慕千山卻順勢和他十指相扣，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明玄目光中流露出驚訝。目光中漸漸浮上譴責。

    “你做的是什么夢？”慕千山慢慢問?！拔也乱幌?，你夢見宮里的事了？”

    猜得真準。明玄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猜對了?！?/br>
    走廊盡頭有腳步聲傳來，兩人倏然分開。是一隊巡邏的衛(wèi)兵，正面撞見了他們二人，紛紛行禮。

    “大人。”

    慕千山牽著明玄走出，到了房里就不由分說地讓他上了榻，逼他歇下。

    明玄被對方溫熱的掌心覆在臉上，不得不閉上眼睛。他聽到悉悉索索一陣動靜，隨后聞到一股溫潤平和的香氣從他身旁散發(fā)開來。

    是安神香。

    慕千山幫他把被子拉高，褪了袍，自己傾身放下帳子，卻坐在床頭。他半摟半抱，將明玄的頭枕上自己的大腿，給他揉按頭上的xue位。

    明玄閉著眼睛，呼吸漸漸均勻了起來。他突然說：“當年的事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我心里卻仍然困惑不解?！?/br>
    指間黑發(fā)如流泉一般鋪了滿床，慕千山散下明玄的頭冠，將它放到了一旁的木架上。

    “是皇后的事么？”

    慕千山一邊按，一邊問。

    明玄睜開眼睛。

    “我這幾年執(zhí)掌暗部，便讓人暗中在宮里查皇后的死因。”慕千山的手頓了一下，說，“皇后精神顛亂，是因為被人下毒暗害，身體才漸漸不行，不是因為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