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 問道：“那你還愛他嗎？”

    明冉嘴角抿直， 看向窗外：“我和他都是過去的事了?！?/br>
    “如果他還愛你，你還會愿意和他在一起嗎？”霍庭寒進(jìn)一步確認(rèn)。

    明冉?jīng)]想到霍庭寒還會有這樣“八卦”的一面， 她看了他一眼，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然后說道：“既然是過去的事了，就沒必要扒著不放了。我跟他都往對方的心上插了一把刀， 心流過血了，傷口即便愈合了也還是會疼?？吹綄Ψ降臅r候， 很難不想起那把刀，對我對他來說都只會是折磨， 又何必還在一起？”

    她語氣平靜，像是在述說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霍庭寒看著明冉， 輕聲問：“真的放得下嗎？”

    他沒有在年少時深愛過一個人， 不知道在那個時候愛過一個人會是什么樣的滋味。但他剛才看著明冉提到過去的時候，雖然說的內(nèi)容不多， 可他還是能從她平靜的臉上感受到一種難以描述的濃烈的情緒。

    若是刻骨銘心痛徹心扉的愛過，真的能走出來嗎？

    明冉卻是沖他勾嘴一笑， 頗為輕松說道：“都是成年人了， 放不放得下，都得放下?！?/br>
    霍庭寒深深看她一眼：“你會放下的?！?/br>
    明冉有些不明白霍庭寒這話是什么意思， 但她也并沒有深究。對她來說，這不過是話趕話聊到的話題，并沒有去深思別的方面。

    明冉對畫室很滿意，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視野很好，還能看到遠(yuǎn)處大海的一角。

    錄完門鎖的指紋后，兩人一起離開了畫室。

    送明冉回公寓的路上，霍庭寒想到另一件事：“對了，這周末你沒有別的安排的話，就跟我去港城見兩家藝術(shù)館的老板，他們在海城的分館現(xiàn)在都在籌備年末的畫展，我想讓他們將你的畫也納入進(jìn)去?！?/br>
    “一定要這周末嗎？”明冉聽了后露出遲疑，像是有什么顧慮。

    霍庭寒看了她一眼，問：“你是已經(jīng)有安排了嗎？”

    “我周末想去一趟療養(yǎng)院。”明冉說道，“這家療養(yǎng)院只有在周末才是開放日，平時要去看病人的話，需要登記?！?/br>
    她沒有解釋為什么需要登記她就不能去了，霍庭寒心中雖疑惑但見她的樣子像是不想多說，也就沒有問。

    他點頭道：“那行，周末你先去療養(yǎng)院，我們周一再去港城。下周我家剛好有個重要的拍賣活動，他們應(yīng)該都會在活動之后才離開港城，正好也帶你一起去感受一下?！?/br>
    明冉點點頭：“好，不耽誤你的事兒就行。”

    霍庭寒將明冉送到公寓樓下后就匆匆離開，公司在創(chuàng)立初期，有許多事都需要他親力親為。明冉心里頭惦記著她的新作，幾乎是用跑的速度進(jìn)了電梯間。

    等進(jìn)了家門，明冉還是習(xí)慣性地將包包扔在沙發(fā)上。這是一套一室一廳的公寓，比她之前住的房子不知道寬敞了多少。

    采光好，帶電梯，有大廚房大衛(wèi)生間還有一個獨立陽臺，明冉即便已經(jīng)搬進(jìn)來好幾天了，每次看到家里的模樣也會在心里感慨，公司對簽約畫家的福利待遇真好呀。

    明冉將陽臺改造成了她在家中的畫室，繪畫的工具都擺放在陽臺的柜子里。

    而在陽臺的中央，放著她的畫架，上面的畫紙上，是她完成了一大半的作品。

    明冉對這幅畫很有靈感，早就打算好要在這周內(nèi)完成。

    她想，若是順利畫完，下周去港城的時候還能將它帶上，或許能讓霍庭寒更有成算。

    她從包里掏出手機(jī)，這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死機(jī)了。

    明冉的手機(jī)用了好幾年，即便不太靈光了她也一直沒舍得給自己換一臺。對她來說，手機(jī)只要能接打電話，能登錄社交軟件就好。

    她坐在沙發(fā)上倒騰了半天，總算是將手機(jī)又成功“救活”。開機(jī)后，發(fā)現(xiàn)電量居然已經(jīng)低到不足10%，她趕緊給手機(jī)充上電。

    隨后，手機(jī)“嗡嗡嗡”震動了數(shù)下，明冉拿起來一看，發(fā)現(xiàn)竟有幾十個未接電話。

    而這些電話里，除了幾通廣告電話又或者是詐騙電話外，其余的全都來自同一個人——楚原。

    明冉盯著手機(jī)屏幕，居然看出了一些心驚膽戰(zhàn)的味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但看著楚原這樣的行為，她覺得不可思議之余，又覺得窺見了一些她不知道的楚原。

    之后又忍不住想，楚原這樣著急找她，難道是出了什么事？

    難道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是楚原辦不到，需要求她幫忙的？明冉絞盡腦汁也想不到究竟還能有什么事楚原需要她。

    明冉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回?fù)芙o楚原。

    無論如何，他們也是老同學(xué)，她這次回來后楚原也伸出援手幫過她，他若真的有事，她能幫上忙她也會幫的。

    電話很快就接通。

    只是對面卻遲遲沒有聽到楚原的聲音，只有他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楚原？”明冉小心翼翼輕聲叫了聲他的名字，見對方?jīng)]有回答，她又問，“你打這么多電話給我，是有什么急事嗎？”

    楚原像是魘住了一般，緊緊握著手機(jī)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直到他聽到明冉說：“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br>
    “別掛。”情急之下他幾乎是喊出聲來，聲音里的顫抖讓明冉愣住。

    她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有些不安問：“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明冉覺得楚原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否則他怎么會聲音發(fā)抖，聽起來很害怕的樣子？

    在她的記憶里，楚原好像從來沒有過這種情緒。就算是他被同學(xué)霸凌的時候，他也沒有露出過害怕的模樣。

    他總是那樣鎮(zhèn)定又冷漠，清冷又疏離。

    現(xiàn)在的楚原跟年少時的楚原已經(jīng)大相徑庭，這樣的楚原還有什么事能讓他嚇得聲音都顫抖？

    明冉想象不出，她拿著手機(jī)的手不由握緊，手心微微滲出汗來。

    她聽到電話那頭楚原深呼吸了幾下，然后就聽見他問：“你在哪？”

    楚原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聲音居然有些沙啞，像是急火攻心上火后的表現(xiàn)。

    明冉聽到他的問題下意識回答：“我在家啊?！?/br>
    “……你撒謊?！背曇艉茌p，輕到明冉差點沒聽清他在說什么?！澳忝髅鞑辉诩遥忝髅髯吡?nbsp;……”

    就像那時候一樣，一聲不吭地走了。

    明冉想起來什么，說道：“我搬家了。”頓了下，她反應(yīng)過來，“你去我之前租的房子里找我了？”

    楚原好一會兒沒有吭聲。

    明冉還以為是自己信號不好，又往陽臺的方向走了幾步：“楚原，你能聽見嗎？”

    “嗯?！背@會兒已經(jīng)緩了過來，聽到她說“搬家”時，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忽然就定了下來。

    “你……去找我有什么事嗎？”明冉問道。

    “想見你?！?/br>
    楚原幾乎是脫口而出，在這一刻他決定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沒有去想得失也沒有去衡量應(yīng)不應(yīng)該，他只是想說，就說了。

    明冉脊背繃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

    她嘴動了動，最后只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找我?guī)兔?？?/br>
    楚原這會兒也醒過神來，他將自己的領(lǐng)口扯松了些，回答：“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br>
    說完這句，他又道：“你住哪？我想當(dāng)面跟你說?！?/br>
    明冉聽他這么說，心里頓時有些七上八下的。楚原這么嚴(yán)肅這么正式，還需要當(dāng)面拜托她，肯定是出大事了。

    她猶豫了一下，將地址報給了楚原。

    然后補充道：“你到了給我電話，我下來見你?！?/br>
    楚原眸中神色暗淡了一下，但嘴上爽快地應(yīng)下了。

    掛斷電話后，明冉低頭看了眼自己穿著的休閑運動褲和已經(jīng)不知道穿了幾年的長袖t恤，站在原地發(fā)了會兒呆后，她大步邁進(jìn)了臥室，換了一身讓人看起來精神點的衣服。

    楚原幾乎是一路擦著規(guī)定的最高時速在開車，四十分鐘后抵達(dá)了明冉的新住所。

    他站在車旁等明冉下來時，竟莫名有些心慌。伸手掏出煙，卻點了好幾次都沒有點燃。

    正跟煙較著勁，就見到明冉從樓里走出來。他條件反射般將煙從嘴里拿開，又塞回了煙盒里，扔進(jìn)車窗內(nèi)。

    明冉遠(yuǎn)遠(yuǎn)就見到他靠在車邊站著。

    他從學(xué)生時代起，好像站著等人的時候就習(xí)慣靠著什么，只要背后有靠的東西，他就會習(xí)慣性地將右腳稍稍搭在左腳尖前頭，整個人看起來都有股難得的松弛慵懶。

    以前明冉最喜歡看楚原等她的模樣。

    明冉搖晃了一下腦袋，大步朝著楚原走去。

    等走近了，她開口問：“你說吧，要我?guī)褪裁疵Γ俊?/br>
    “你下周，能不能幫忙去接一下橙橙？”楚原一只手插進(jìn)兜里，有些緊張地摩挲了兩下。

    “?。俊?/br>
    楚原以為她沒聽明白，解釋道：“就是上次不小心潑了你一身可樂的小孩兒?！?/br>
    “對了，他是我外甥?！?/br>
    第37章 療養(yǎng)院

    明冉嘴唇微張， 她沒想到楚原請她幫忙居然是這個。

    想到之前還誤以為那個小男孩是楚原的兒子，而且他還沒解釋，明冉心里頭就有些惱火。

    她蹙眉， 說道：“既然他是你外甥， 你jiejie家里沒人可以去接嗎？”

    “她……有些事需要處理，下周沒辦法接送孩子?！背粗魅?， 仔細(xì)觀察著她的表情。

    明冉說道：“如果我有空， 這個忙我可以幫。但是抱歉， 下周我要去港城，沒辦法幫你?！?/br>
    “港城？”楚原瞳孔微縮， 他忽然伸手拽住明冉的手腕，“你真的要跟霍庭寒去港城？”

    “你知道？”明冉聽他提到霍庭寒，還以為是他知道了霍庭寒要帶她去港城見藝術(shù)館的老板， 很是驚訝。

    感覺到自己手腕被人拽緊，明冉低頭看了眼， 然后從楚原手里將手抽了回來。

    楚原眼底有苦澀閃過：“就非走不可嗎？”

    “當(dāng)然?！泵魅揭荒樐恢莱裉煸趺催@么啰唆， “周一就走，還不清楚要待幾天， 所以沒辦法應(yīng)承你的事?！?/br>
    楚原看她的反應(yīng)也察覺到了自己或許想岔了， 他輕咳了兩聲，轉(zhuǎn)移話題：“你們?nèi)ジ鄢牵?nbsp;是有什么事嗎？”

    明冉更加不解：“你不是知道嗎？去見藝術(shù)館的老板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