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情劫。”

    初棠聽完就后悔了。

    該死的。

    怎么聽起來有種被告白的錯覺！

    小心臟撲通撲通的。

    他捂住心口警告：“你安靜點！”

    不過程立雪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告白。

    他的告白是東宮特有的雪夜海棠，也是夏至的陽光，融化立冬的雪。

    “我想出去走走。”

    初棠聳動腦袋，只覺連頭頂青絲都在發(fā)燙，他一語畢，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半路。

    他不時能聽到不少小宮女小太監(jiān)面紅耳赤的交談，口中似乎都在聊十一。

    得勝還朝。

    據(jù)說十一今日便能到盛京。

    明日即舉行慶功宴。

    初棠再度踏上宮墻。

    他遙望遠方。

    不知何時，大隊人馬朝皇城走來，領頭之人一如既往英姿颯爽騎著馬。

    人馬漸漸靠近宮墻。

    墻頭馬上遙相顧，意氣風發(fā)少年郎。

    夢中的驚魂畫面尤在眼前，所幸，只是夢，那樣恣意灑脫的人，雙腿盡廢，斷送后半生，該是如何的難捱。

    “阿午，你站上面做什么？”

    有人仰著頭高喝一聲。

    初棠笑笑跑下去。

    “你慢點！”

    又是一聲英氣勃發(fā)的呼喊。

    初棠剛繞下宮墻階梯。

    十一已經(jīng)落馬來到他這邊，開口便是句調(diào)侃：“你跑這么急要是摔著哪里，我可就遭殃咯?！?/br>
    “你腿沒事吧？”

    十一被問得莫名其妙，還是抽出佩劍拍拍腿：“腿？能有什么事，我就是去撐個場子，你真當我灑熱血拋頭顱去呢?！?/br>
    初棠：“我昨夜夢到你廢了一雙腿?！?/br>
    十一：“……”

    十一：“你就不能盼我點好的？”

    初棠：“那我今晚試試能不能夢點你的好事?！?/br>
    “可別！”

    十一立馬舉起手掌：“小心有人打翻醋壇子。”

    *

    東宮，某處園子。

    蘇嬤嬤抽出懷中藥包：“表侄兒的偏方。”

    程管家不吝言詞贊嘆：“還是你辦事得力。”

    蘇嬤嬤會心一笑：“快煎去吧?！?/br>
    兩人鬼鬼祟祟跑進一旁的小廚房。

    入夜時分。

    初棠與十一吃完火鍋，慢慢悠悠回到東宮，眼前倏地闖來兩個殷勤的身影。

    程管家：“喲，您終于回來了?！?/br>
    蘇嬤嬤呵呵一笑：“回來了?！?/br>
    程管家：“今夜月色挺不錯哦?！?/br>
    蘇嬤嬤呵呵一笑：“不錯哦?！?/br>
    初棠：“……”

    怪！

    阿婆走得快！

    肯定有古怪！

    事出無常必有妖！

    小心為妙！

    “您二位有事？”

    程管家：“喲喲喲，什么您呀！我們受不得?！?/br>
    蘇嬤嬤呵呵一笑：“受不得。”

    初棠：“沒事，那我睡覺去了?！?/br>
    程管家：“有，這是給主子燉的，勞煩您送過去？”

    蘇嬤嬤呵呵一笑：“送過去。”

    初棠掀開燉盅蓋子：“毒藥？”

    程管家：“祖宗喲，這只是藥膳，補身的?！?/br>
    蘇嬤嬤呵呵一笑：“補腎的?！?/br>
    初棠：“啊？補啥來著？”

    程管家：“身子！補身子！”

    “好吧。”

    初棠接過湯藥，回頭望望那一臉姨母笑的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三人前后走進書房。

    “燉的藥膳，給你?！?/br>
    書案前的人聞聲側眸：“回來了？”

    初棠點點頭：“是呀，十一跟我說了好多事，太厲害了，你們都太厲害了。”

    程管家：“咳，主子，這好歹是太子妃的一番心意，您快趁熱吧。”

    這話說得模棱兩可。

    程立雪也順理成章將這湯誤會成是初棠使人燉的，便是頷首：“也好?！?/br>
    他抬手拿起燉盅飲完。

    片刻后。

    初棠疑惑轉(zhuǎn)眸：“程管家，你那個補藥是不是有問題呀？你看他臉有點紅欸?！?/br>
    程管家：“補藥嘛，是有些大補的?！?/br>
    蘇嬤嬤呵呵一笑：“大補的?！?/br>
    初棠懵懵點頭。

    又見那端坐之人，兩指卡進領口扯扯，頸脖已微鼓起兩道淺淡的青筋。

    “……”

    “程管——”

    初棠側身：“人呢？”

    屋內(nèi)哪還有什么程管家和蘇嬤嬤，偌大的空間，只剩下他和程立雪。

    他被弄得莫名其妙撓頭，這一轉(zhuǎn)頭，又撞上程立雪那雙迷惑的眼眸。

    “你？”

    那人的手掌啪地聲撐落案面。

    修長的五指輕曲，掌背骨節(jié)鼓起，青筋乍現(xiàn)，如在強撐什么。

    盯著那手。

    初棠心頭莫名微漾。

    簡直張力十足，挑動人最原始的欲念。

    恍惚回神。

    他羞怯別開頭。

    呸呸呸！

    太壞了！

    阿午你胡思亂想什么！

    單薄的肩膀聳動幾分，初棠連忙狼狽逃離這方旖旎靡靡的土地。

    太可怕了！

    嘭——

    門被人打開合上。

    初棠背靠木門喘氣。

    還留守在外的二人匆匆趕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