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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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行走?在黑暗中的時候,他尚有聽覺、觸覺等?等?感官作為依仗。 可現在慢慢地,他發(fā)現自?己連身邊人的腳步聲都聽不清了。 再來,他明明握著一根盲杖,卻感覺手里沒有任何東西。 但沈明燭起碼還能意識到他喪失了這?些感覺。 因為他是有意識的。 也因此?,他知道自?己至少第一步賭對了——他沒有喪失意識。 沒有喪失意識,意味著他沒有被徹底cao控,他還能指揮這?具身體。 此?時他是跟隨著腦海中火火的聲音來動作的。 “爸爸,前面的人抬的是右腿?!?/br> “現在是左腿。快快快,趕緊,該抬左手了!” 由此?,其他大部分人是真的被cao控了,沈明燭則在裝作被cao控。 他的三魂七魄正在離他而去。 他的五感,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已幾乎消失殆盡。 至于六識,他的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也丟得?差不多?了,但他起碼還有意識。 這?就?是他從馮文昌和李師傅的一系列行為中,抓住的一個關?鍵邏輯問題—— 李師傅編造了一個故事,聲稱這?里有喜歡燒木偶的邪祟,如果沒有木偶燒,它們就?會燒人。 為了讓大家相信這?個謊言,馮文昌假冒邪祟點了好幾場火。 在兩個人的配合下,玩家開始做木偶、學唱《若蘭行》、帶著木偶跳舞、再到現在的搭戲臺、走?上戲臺…… 但話說回來,其實他們有種更簡單的方?式的。 相對“玩家”來說,馮文昌近乎是神通廣大般的存在了,他想讓誰死,誰就?不得?不死。 那么,他和李師傅何必編故事呢? 李師傅直接逼迫玩家制作木偶,逼迫他們學《若蘭行》,不是來得?更快嗎? “你們必須按我的要求來,否則你們會死?!?/br> 李師傅直接對大家這?樣發(fā)號施令,凡有不從者,馮文昌直接將那人活活燒死,這?種通過逼迫玩家履行全部儀式的方?式,豈不是要省事兒很多?? 李師傅何必要編故事,馮文昌又何必假冒邪祟放火演戲? 除非那故事真的很重要。 而在這?段故事里,其實李師傅提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心要誠?!?/br> 不管是制作木偶,還是教它跳舞,抑或是搭建戲臺的時候,李師傅都在不斷強調,讓大家把最?純粹的愛與信任給木偶……這?樣它們才會擁有靈魂。 相信木偶能救自?己,能成為自?己的那個替身,這?樣的木偶才會取得?邪祟的寵愛,繼而保住自?己的性命??梢娤嘈胚@?件事,對整個儀式是不可或缺的。 也因此?,如果李師傅強迫玩家履行儀式,這?個儀式是不能夠徹底奏效的。 也就?是說,在這?場儀式里,玩家除了完成必要的步驟外,還必須要走?心。 在接連目睹殺戮與死亡后,在發(fā)現制造出的木偶確實替代了自?己被邪祟燒掉后,玩家們也確實走?了心,在潛意識里真的相信了木偶會保護他們這?件事,于是他們會真的嘗試著愛自?己手里的木偶,并把生的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但現在看來,真相是他們反倒會因此?失去六識中最?關?鍵的一個因素——意識。 沈明燭察覺到了真相,并沒有相信過手里的木偶。 所以儀式只奪走?了他的其余五感五識,但他還保留了意識,現在的他是清醒的。 哪怕身體已經?木偶化,他的精神尚沒有木偶化。 在《醒》那出戲里,宋蕓生敢去對抗那個cao控她的天。 也許他也可以。 “擾亂時掠子棄,愁腸百結,愁腸百結之處亂如絲。 “對景傷情處,引惹杜鵑為阮月下啼……” 圓月之下,戲臺之上,二?十?余人面無表情,隊形工整地站著,他們整齊劃一地唱起了這?出《若蘭行》,語句間的抑揚頓挫都一樣。 與此?同時只聽“啪”得?一聲響,那是他們手里的木偶同時落地的聲音。 緊接著他們取代手里的木偶,動作統(tǒng)一地跳起了舞。 人跳舞的時候,動作可能會不整齊,但被統(tǒng)一cao控的木偶不會。 此?刻戲臺上所有人的舉手投足全都一模一樣,他們是最?敬業(yè)、最?不知疲憊的木偶演員。 月光披在他們的頭發(fā)上、肩膀上、衣服上,把他們照得?慘白?一片。 是以他們也像被控制的游魂,只能麻木地做著既定的舉動。 當然,這?其中有一人一直在偽裝。 這?人當然是沈明燭。 沈明燭根據火火的指導cao控著手腳與嘴,唱著那首《若蘭行》,跳著相對應的木偶舞。 然后他看見了一個又一個的鬼魂,出現在了戲臺邊。 他們不能被普通人看見,但能被沈明燭看得?清清楚楚。 鬼魂從四面八方?而來,他們跟身前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衣著打?扮還是二?十?年前流行過的式樣。 他們中有老人、有小孩,有英俊的男士,也有貌美的姑娘。 戲一旦開演,便不能停下來。 一出戲,敬的是八方?。天地人神鬼,皆可來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