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得自己一定要和商泊云獨處一樣。

    其實是想告訴商泊云，可以毫無壓力地來他家里。

    思緒有一瞬游移，而商泊云吃吃地笑了起來，笑夠了，他晃了晃腦袋，說：“風(fēng)吹得有點冷。”

    江麓松了一口氣：“走吧?！?/br>
    他轉(zhuǎn)過身往院子里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握住了商泊云的手。

    *

    橫亙九年，兩個時空，商泊云終于第一次來了江麓口中的“家”。

    和光山苑在九年之后，依然是長洲很有名的富人區(qū)，月色底下別墅連綿，小區(qū)盡頭的這一座白色建筑整整五層，連周圍的高木也是它的陪襯。

    客廳沒有人，相較于它的寬闊，這份安靜也就格外分明。

    電梯很快到了三層。

    走廊上，圓形的壁燈光芒柔和，有一扇門還開著，漏出的光映在了地毯上。

    商泊云跟在江麓身后，很自如地走了進去。

    迎面是一架胡桃木色的鋼琴，一張琴凳，除此之外，橫廳里再沒有別的東西。

    “這是我mama的鋼琴?！?/br>
    江麓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如此向商泊云介紹。

    琴譜還是攤開的狀態(tài)，凳腳側(cè)著，可以窺見其人的刻苦。

    “你平時都在這兒練琴?！?/br>
    “對。mama生病之后，她的鋼琴就搬來了我的房間?！?/br>
    商泊云好奇地敲了幾下琴鍵，哪怕五音不全，也聽得出這架鋼琴音色極佳。

    “試試？”江麓笑著問。

    商泊云一直想聽江麓單獨彈一次琴給他聽。

    不過今天還是算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江麓：“不困嗎？”

    眼神真誠，飽含關(guān)切。

    江麓無言以對。

    他轉(zhuǎn)過臉去：“那我?guī)闳ヅP室?！?/br>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反倒又被商泊云牽著鼻子走了。

    商泊云替自己蓋好被子的時候，江麓還沒回過神來。

    “我想想啊。睡前要不要聽故事？還是兒歌哄睡？”商泊云側(cè)躺著，一只手撐著臉，自然得不像個客人。

    “鬼故事的話就算了。”

    也不是第一次和商泊云一塊兒躺在床上，江麓發(fā)覺自己今天情緒好像格外不同一點。

    他盯著天花板上的浮雕描金藤蔓，試著轉(zhuǎn)移情緒，這種繁麗柔美的風(fēng)格來自洛可可時期，商泊云房間的天花板就只是一片白……

    商泊云顯然除了鬼故事就沒有別的存貨，他懶聲道：“那給我們江小朋友唱首搖籃曲。”

    一會兒老婆一會兒小朋友，反正一直就不能正經(jīng)叫他名字。

    江小朋友繼續(xù)看天花板：“好啊?！?/br>
    “啊啊啊啊～”商泊云開始找調(diào)。

    江麓感覺不太妙。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很好，高低音抽搐式波動，完全不在調(diào)上。

    “湖面倒映著……”

    雖然找不到調(diào)，但到了高音部分，商泊云依然把聲調(diào)往上嚎，衣帽間的聲控?zé)舫晒Ρ缓苛亮恕?/br>
    江麓頭皮發(fā)麻地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窩唱得上觸……”商泊云抗議。

    “怪不好聽的?！苯春苷\懇，“還不如鬼故事?！?/br>
    商泊云瞇起眼睛，忽然舔了下他的掌心。

    掌心酥麻的觸感讓江麓飛速抽回手，商泊云早有準(zhǔn)備，搭在身側(cè)的手很快將他拉住。

    “真要聽鬼故事？”

    江麓搖了搖頭。

    “那聊天吧?！鄙滩丛颇康倪_成，嘴角勾起，“坦誠的聊天。”

    江麓也意識到了，這才是商泊云的本意。

    他坐了起來，商泊云跟著盤腿坐起，倚著床頭。

    兩個人對視。

    江麓心想，上次已經(jīng)敷衍過去了。

    “總覺得你最近不開心?！鄙滩丛屏⒖陶f。

    “因為練琴?！?/br>
    商泊云不信：“你從前也練琴?！?/br>
    “再者聯(lián)考也結(jié)束了，按理壓力會小很多?！?/br>
    江麓：“學(xué)習(xí)和鋼琴是兩件事?！?/br>
    商泊云挑眉，并不接他的話，而是指出另一件事：“還有，你這周的臉色也很差。”

    不知不覺中，整個人都被商泊云給攏住了。

    守則第四條：彼此坦誠。

    但是——

    “為了生下他，明薇的身體才……”

    “……負累。”

    “犯相同的錯誤。”

    “還好他繼承了明薇的天分……”

    商泊云緊緊地盯著江麓。

    沒了眼鏡的遮擋，攻擊性很強的眉目顯得格外執(zhí)著，江麓抓了抓被子的一角，那種污糟漆黑的情緒又涌了上來。

    他可以忍受的。

    江麓探身，親了下商泊云的嘴角。

    商泊云下意識想要回應(yīng)，但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

    “不是要坦誠？你這是耍賴。”

    江麓又親了他一下。

    “為什么不可以告訴我？”商泊云淡淡地望著他。

    笨拙而直接地用這種方法轉(zhuǎn)移商泊云的注意力，江麓觀察著商泊云的表情，發(fā)現(xiàn)他的笑意斂了起來。

    商泊云不說話了，嘴巴繃成一條線。

    江麓微微睜大了眼睛，沒有用？

    反而生氣了。

    商泊云明明很喜歡接吻。

    這下也顧不得轉(zhuǎn)移注意力了，江麓坐直身子，撐著商泊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