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泊云轉(zhuǎn)過臉去，看到上面小學(xué)生陳徹寫的“一聲兄弟一生兄弟”，落款是歪歪扭扭的2008年。

    “好像是小學(xué)六年級的時候吧。從那會兒起他就是個鍋蓋劉海了?！?/br>
    這個西瓜皮審美伴隨了陳徹多年，以至于成為了他的標(biāo)志，后來上大學(xué)學(xué)醫(yī)，直接剃了板寸，險些讓人認(rèn)不出來。

    “你們認(rèn)識這么久了？”江麓的腦海里卻想起了另一個名字。

    喬敘。

    這個人會是存在的嗎？在夢里和商泊云那么要好。如果存在，陳徹會認(rèn)識嗎？

    “嗯。小學(xué)放學(xué)就一起去打電玩。我當(dāng)時從壺山小學(xué)轉(zhuǎn)到了青欒實小，第一個認(rèn)識的就是陳徹?！鄙滩丛票慌L(fēng)吹得犯困，亢奮了一個周六的身體終于感覺到了一點兒疲憊，因此聲音也泛著懶，“沒想到一晃眼就九年?！?/br>
    并且這個友情還會十年八年的貫徹下去。

    商泊云甩了甩腦袋，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翻到床下，躊躇一個木色的抽屜來。

    里面一片混亂，游戲手柄小狗玩具扳手錘子雜然而陳，商泊云往里頭找得當(dāng)啷作響，最后找到了一個白色的拍立得。

    “還有電?！鄙滩丛婆d致勃勃，又看了眼相紙的日期，“我們也拍一張?！?/br>
    認(rèn)識這么久連一張照片都沒有就算了，他和陳徹的居然貼了小半張墻。

    江麓對于商泊云過于活躍的腦回路始料不及。

    商泊云調(diào)了一下參數(shù)，把拍立得放在了書桌上，然后閃回挨著江麓重新坐好。

    咔嚓一聲。

    相紙很快洗了出來，商泊云看到江麓期待的表情，把相紙塞到了他的手里。

    “捂好，過一會兒就出片了?！?/br>
    江麓這會兒很乖地雙手捂住了相紙。

    兩個人腦袋挨著腦袋，相紙上很快浮出表情微愕的江麓，和一道模糊的黑色殘影。

    “這是你嗎？”江麓忍笑。

    “是鬼?！鄙滩丛票尺^身去，想起自己忘了設(shè)定延時拍攝。

    他低著頭，重新把拍立得放好。

    ……

    “這張拍的還行?！?/br>
    白墻前，兩個人挨著坐在一起，一個表情稍微有點拘束，漂亮的桃花眼很專注地看向前方，另一個頭發(fā)還有點兒亂，總之笑得十分燦爛。

    商泊云從江麓的掌心拿起照片，仔細(xì)端詳了一下。

    他又從抽屜里翻出圖釘和錘子，把照片釘在了奶哈的旁邊。

    江麓看著商泊云以一種略顯費勁的姿勢貼在墻邊，咬著筆帽在上面寫字。

    “十七歲的我和江麓。2014年……”

    “今天是十一月二號。”

    “好了。”商泊云把日期也補(bǔ)了上去。

    滿墻的海報和照片里，多了一個以前沒有的合影。

    江麓心中一動。

    “再過三個月是我的生日?！?/br>
    他看向商泊云，不動聲色地問：“滿十八歲，算長大了嗎？”

    浴室門口那句嘆息似的話，在這個時候，終于以一個詢問作答。

    商泊云攥著筆，把江麓的這句話過了一遍。

    再過一遍。

    嘴角比槍還難壓，好歹是壓了下去。

    商泊云顯露出遲疑的神情。

    他“嗯”了一聲，反應(yīng)極其平淡。

    “嗯？”江麓的笑意暗了下去，有些不知所措地重復(fù)了遍商泊云發(fā)出的音節(jié)。

    “意思就是，算！”

    大橘子停止狗里狗氣的行為，坐回了江麓的身邊。

    無法告訴江麓，反復(fù)的夢境之中，他有過哪些野心和想念。十萬八千里，某個短暫的一瞬，他也覺得那是崎嶇不平的西行。

    商泊云意興盎然地問他：“你生日是哪一天？”

    “臘月二十四，就是二月十二?！?/br>
    江麓看到商泊云低下頭，在手臂上龍飛鳳舞，寫下了他的生日。

    “我記住了?！鄙滩丛圃谒媲盎瘟嘶危Φ霉廨x燦爛。

    第60章

    緊張的氛圍在附中醞釀了一個月, 聯(lián)考終于在周一如約而至。

    天氣比高桂生宣布聯(lián)考的那天冷了許多。

    日復(fù)一日的復(fù)習(xí)，望不到邊的試卷，時間好像也被拉得老長, 可考試卻一個眨眼, 就隨著沙沙的筆聲結(jié)束了。

    “禾姐，物理最后那個大題的答案是什么??？”

    教室里, 座位已經(jīng)重新調(diào)整回來, 五班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從會議室拿回了自己的收納箱。

    陳徹這回沒好意思再叫商泊云給他拿, 十分知情識趣地自力更生了。

    不能一直逮著他的鐵鐵薅羊毛，友情也講究一個可持續(xù)發(fā)展。

    剛進(jìn)教室, 就聽到何暢在那制造焦慮。

    “我這個算法對嗎？我倒推順推都覺得沒什么問題，但心里還是沒底。禾姐，你答案多少？”

    許葭禾正在幫其他女生搬東西, 何暢的聲音落在一片嘈雜里。

    “什么？你等一下——”許葭禾徑直把一摞書抱了起來。

    陳徹若有所思。

    鍋蓋劉海推著他的收納箱, 蹲在地上，眼神瞬間變得蔫壞。

    “何暢, 你說的那個題, s等于0.9米啊?！?/br>
    “什么？你算錯了吧，我算出來是1.8米?！焙螘称鋵崨]覺得自己做錯了, 物理最后一道大題是競賽題改的，哪怕是五班, 能做出來的也不多。

    他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 最后低頭, 對上了陳徹求知欲爆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