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就這點出息?!?/br> 趙百凌哼笑了聲, 夾著教案走了,到底沒加那張試卷。 “現(xiàn)在人太多了,我才懶得去?!标悘負淞诉^來,“哎,等下了英語晚讀,去你家吃個泡面吧商老板——我會付錢的?!?/br> 商泊云問:“餓嗎?現(xiàn)在去吃晚飯還是下了晚讀?” “我說了啊,下了晚讀再——”陳徹扯著嗓子嚎。 “我就不去了?!?/br> 陳徹:“……” 原來不是問他。 鍋蓋劉海露出禮貌的微笑。 太久沒被江麓拒絕,商泊云眉梢微挑,有些意外。 陳徹“哦”了一聲,艷羨道:“鋼琴家是不用上晚自習的,商老板,你忘了?” 江麓剛來附中的時候,高桂生就和五班所有老師打過招呼了——這個學生要特殊對待,鋼琴才是他要專注的事情,至于高中生的生活,是錦繡上多添的花苞罷了。 并不是所有老師都贊同高桂生的話,但明盛捐的多媒體樓讓素來以升學率為己任的高主任立馬敲錘定音。 所以,高嶺之花這樣的贊美其實飽含揶揄,將“鋼琴家”和普通的同學劃出界限。 江麓一直知道。 他露出點笑:“是陳徹說的這樣?!?/br> 沒有例外。 商泊云應了一聲,云淡風輕的。 江麓莫名地有點失落。 眼中的笑意斂起,他的語氣仍然溫淡:“所以我得先回家了,明天見?!?/br> “說這么早干什么?”商泊云把拿到一半的英語書收了進去,“還能順段路,我們去吃飯。” “?。堪??”陳徹目瞪口呆。 有必要嗎商泊云,你的心可以偏成這樣嗎?! 不過如果是許葭禾和商老板,陳徹思緒放飛了一下,他選他禾姐。 “嘿嘿,那我要加鹵蛋和腸。白嫖。”陳徹說。 “走吧?!鄙滩丛瓶聪蚪?。 校園里還很熱鬧,高一的高二的追追打打,夕陽落在校服上,也沒帶來什么催促的意味。 黑色的私家車等在一如既往地那個位置,有人將目光落在車身上,竊竊私語著經(jīng)過。 車門開了,商泊云揮了揮手:“小江老師,現(xiàn)在可以說那三個字了?!?/br> 原本的失落就因為這個人的態(tài)度消失,江麓伏在車窗邊緣:“明天見?!?/br> 兩個高中生站在校門口,目送那輛百萬suv離去。 “哎,你別說,雖然鋼琴家挺好相處,但是經(jīng)不起細想?!标悘仉p手插兜,感慨道,“老感覺和我們隔著點什么似的?!?/br> “給我分析分析?”商泊云有些好笑地看了鍋蓋劉海一眼,情緒算不上很高。 陳徹的表情深沉了起來。 “再給你加個蛋?!?/br> “好嘞?!?/br> 兩個人沿著人行道往老居民區(qū)走。 陳徹輕而易舉被鹵蛋拿下。 “雖然也和我們一起上課,放學,但是就都知道他不一樣?!?/br> “嗯?不懂?!鄙滩丛葡蚯翱慈?,黑色的邁巴赫早就不見蹤影。 “五班的每一個人,都要參加高考,排名掉了,是天大的事情?!?/br> “那你還抄我作業(yè)?!?/br> “節(jié)省時間去攻克難題哈……月考掉五十名完全是意外?!标悘厍辶饲迳ぷ?,“別打斷我思路——鋼琴家完全不用在乎這些,他一畢業(yè)就會出國,來附中都知道其實只是體驗高中生活的吧?!?/br> “說起來去年運動會,高中最后一次了,他也沒來,我們假期不是補習就是作業(yè),他則是練琴練琴,比賽比賽。去年拿的那幾個比賽冠軍,高桂生不是都把獎杯放在了藝術部那邊嗎?” 眾所周知的事實里,江麓有一條既定的必須走的道路。有老師還開過高桂生的玩笑,問主任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要在優(yōu)秀校友里加上“國際知名鋼琴家江麓”。 高桂生理所當然地說:“那是必須的啊。” “誰家普通同學給附中捐一棟樓?!蹦┝?,陳徹總結,“現(xiàn)在想起來也覺得夸張?!?/br> “商老板,鋼琴家他真的是生在很高很高的枝上。你得拿梯子才能去摘?!?/br> 陳徹先邁入了熊貓超市,語氣亮堂的和商女士打了招呼,“而我,只需要兩顆鹵蛋,就能和你掏心掏肺?!?/br> 商泊云意味不明地哼笑了聲:“不是還要根腸嗎?” “差點忘了,你可不能昧我?!?/br> 鍋蓋劉海熟門熟路地去了貨架,拿了兩桶冬陰功的泡面,“一桶吃不飽。” 商女士瞅了他倆幾眼,頓覺省事——恰好今天尋思著商泊云開始晚自習,所以她晚飯還打算帶商熊貓出門去吃。 水很快燒開,咕嘟咕嘟的熱氣沸騰著。 陳徹并不知道,金錢并非是不能逾越的鴻溝。時代的東風里,小小的熊貓超市也為商女士積累下了原始財富,最后讓她cao盤出一個長洲人氣最為旺盛的商場。 正如商泊云白手起家,借著互聯(lián)網(wǎng)的紅利和技術的顛覆創(chuàng)新,讓云山成為了游戲行業(yè)的獨角獸,又把目光投向更為豐富的領域。 人和人之間,需要逾越的從來就不是物質——或者說物質只是最外部的因子——更為關鍵的,是各不相知的歲月里,將人之所以塑造成“ta”的事物。 是什么塑造了江麓,讓他對自己的性取向如臨大敵,讓他在那個夜晚,以一種冷淡之至的語氣說“這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