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坐在畫板前拿著畫筆的男人總是拿著一杯喝一半的罐裝啤酒,轉(zhuǎn)過半個身子來笑:回來啦,小畫家,你不懂,爸爸喝酒才有靈感,你以后就會懂的。 他確實不懂,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搬來角落的小木凳,就著長凳擺上本子,開始做作業(yè)。 再后來,他大了些,酒味濃起來了,他站在門口,手里什么都沒有拿。眼前滿地狼藉,畫廢的畫,踩扁的空啤酒瓶,翻倒的洗筆筒,滿地的水,他爸爸就躺在狼藉里,閉著眼睛笑,又開了新的一瓶酒,打著哈哈往嘴里倒,一不小心倒歪了,倒進了眼睛。 哐當一聲,他關(guān)上了門,拿著破舊的書包走了。 再大些,他到要考初中的年級,整間畫廊都變得一片狼藉,拖拉機發(fā)出突突聲,一鏟一鏟地把畫廊磨平。 他聞不到他爸身上的酒味了。他爸死了。 酒精真的那么有用嗎,麻痹神經(jīng),他總是想,等哪天他撐不下去了,就學(xué)著他爸一樣,每天都喝好多的酒,然后逐漸麻痹自己,最后死掉。 比如當下,他就蠻想喝酒的。 讓他徹底醉死,抽離意識要是能直接把沈時疏換回來那更好,一舉兩得,最好是永遠也不要再醒過來了。 但他知道,這不可能。 饒是張佑年喝的酒度數(shù)再高,他舔這兩口也喝不醉。 要不然干脆表現(xiàn)出他討厭喝酒來,這樣張佑年就會死命給他灌酒,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好像也不錯。 親得嘴都有些麻了,呼吸不上來,沈桂舟撒起手來,猛拍了張佑年兩下,張佑年連忙放開,神色匆忙,對不起,我太著急了。 沈桂舟覺得稀罕,張佑年和他道歉。要是現(xiàn)在手機在身邊,他高低得錄段音下來。 他想起身,腿往上蹭了蹭,一時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張佑年,眼底閃過一絲恐懼。 張佑年硬了。 他不是喝酒了嗎,怎么硬得起來。 怎么回事,張佑年沒醉,他現(xiàn)在是清醒的也不全是清醒的,他還認為他是沈時疏。 頓了一秒,張佑年把他重新按回床上,怕他摔疼,還托著他的后腦勺。 沈桂舟終于忍不了了,猛地一抬手,拽出張佑年墊著他腦袋的手來,往旁邊一甩,手伸著又要推走張佑年。 別推開我。他沒推成功,張佑年拉住了他的手腕,順勢再次埋進了他的懷里。 別離開我,別拋棄我,你明明答應(yīng)過我的,你為什么要走!你為什么要消失!聲音越來越大聲,沈桂舟不由得瞇起了半只眼睛,耳邊被吵得陣響。 你明明答應(yīng)我,你會一直陪著我,你會和我好,你對我的好不會變的,可你變了!你 張佑年抬起身子來,在看到沈桂舟的臉時又忽然頓住,張著嘴半晌,再出聲時,聲音柔和了下來:你明知道我討厭變化,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兇你的,我不能兇你,我也說過要對你好,只對你好。 一連串話聽得沈桂舟頭疼,還泛起了耳鳴,一陣一陣的,他聽張佑年說話也一陣一陣的。 我們約定好的,時疏,還差最后一項,三年前被沈桂舟搶了,張佑年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們現(xiàn)在就把它完成。 沈桂舟輕笑了下。 最后一項約定,張佑年說的大抵是三年前。他剛被沈時疏換回來時,映入眼簾的就是張佑年的臉。 張佑年拉外套拉鏈的手一頓,瞇著眼,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你是誰。 你不是沈時疏,你為什么占著他的身體。 接著,他被推倒在了床上,手被綁了起來。 很好笑,正常人都不會想到是人格轉(zhuǎn)換了,張佑年就憑他一個錯愕的眼神,憑他一個害怕的眼神認定他內(nèi)里換了人。 他沒有沈時疏的經(jīng)歷和記憶,也沒有時間反應(yīng),若是多出來一段時間讓他接收,要是沈時疏再換得早一些,他都能強撐著裝作所謂沈時疏的樣子,告訴張佑年:我就是沈時疏。 但他也只是想一想,他沒有機會試,也不想再試了。 【作者有話說】 張佑年:別哭。 然后抬手抹自己的眼淚 沈桂舟: 沈桂舟:怎么沒給你哭暈過去 第24章 滾出去 張佑年的親吻蜻蜓點水般地落在他的眼窩、臉頰,最后,他輕撩起沈桂舟的劉海,在他的額間落下一吻。 他說:時疏,你不要再丟下我了。 他說:讓我疼你好不好,不會讓你疼的。 他說:我想對你好。 沈桂舟只是看著他,任由張佑年動作。 他一直都清楚,張佑年愛的是沈時疏。在張佑年看來,就是相處了好久的男朋友,突然變了個人,沒有了他們在一起的記憶,他是小偷,像個愛而不得而故意破壞他人幸福的小偷。 那他多學(xué)學(xué)沈時疏,張佑年能不能對他好一點。 不需要像對沈時疏一樣這么溫柔,正常對待他就夠了。 暖和的掌心蹭著他的臉頰,張佑年輕趴在它耳邊道:時疏,我們上去,這里環(huán)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