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事后來一根應該挺爽的?!绷鹤g川略帶嘲諷地說。 何言奇怪了,玩味地看他:“你試過?跟你以前大學的那個男朋友?” “可能吧?!绷鹤g川故意說,“我大學不挺多男朋友的嗎?你指哪一個呢?” 何言只是笑了笑,夾著煙的手隨性地搭在車窗邊緣。 梁譯川心想,何言被他嗆住了?那就是他這回終于贏了一次? 可惜沒過多久,就聽何言懶洋洋地說:“我還以為你是在說我們剛才呢,親個嘴對于你來說就是事后了。小譯,你明明不是玩咖。” 梁譯川心梗:“……” 何言和他說過無數句沒有意義的話,也做過很多沒有意義的事。恰如今晚,恰如剛剛那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吻。梁譯川有時候會想,這樣的相處模式也許是一種詛咒,但詛咒終有盡頭。 一根煙的時間并不長,卻勉強能掩蓋掉之前的頭腦發(fā)昏。 梁譯川現在冷靜下來了,只覺得疲憊,他再一次地說:“我真的要回家了,何言。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你開回去還要時間呢?!?/br> 何言毫無壓力地說:“今天星期天啊,我不上班的?!?/br> 這人怎么說不通呢?梁譯川無語地想了又想,說道:“好吧我投降了,我告訴你……” 他把在公司遇到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何言仔細聽了,這才點了點頭。 “總之沒什么大事,我也是臨時起意回來的?!绷鹤g川說。 何言說:“你領導還算好。” 梁譯川一曬,說:“也談不上好不好,熟手留下來干活一定是比新招人成本低,各方面都磨合得不錯了,大概率不會因為’沖動’就放人?!?/br> 何言聽了,語氣溫和地道:“小譯也很成熟了?!?/br> “很少有人能一輩子住在象牙塔。”梁譯川答道。 “但我覺得……”何言頓了頓,聲音很輕,“你要是真的辭職也不錯,回家了再看看機會?!?/br> “這個問題我們早就談論過?!绷鹤g川說,“行業(yè)緣故,肯定是在上海、北京發(fā)展得比較好?!?/br> “你就沒別的喜歡的事情?”何言說,“很早很早之前你不是想開咖啡店?林鵬還做過市場調研呢,說他姑姑有個門面房,可以租的。你要是想做,就……” 梁譯川歪過頭,笑道:“你投資?” 何言接道:“嗯,我投資?!?/br> “你哪來的錢。”梁譯川說。 “老婆本啊?!焙窝哉f。 梁譯川終于找到了一種完美的形容——過山車。他與何言,就是無時無刻不在坐過山車。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加速,不知道什么時候轉彎,下墜帶來強烈的失重感,到達最頂點的時候甚至會短暫滯留。藍天白云,呼嘯而過的風,飛起來后又敵不過地心引力。 “行?!绷鹤g川點點頭,“我會考慮。讓我回……” “其實?!焙窝源驍嗔怂?,“我不怎么想讓你走?!?/br> “我看出來了……”梁譯川無可奈何。 何言說:“你家在哪兒,我背的很熟,不用查導航。在新莊,以前我們經常去,我也不會開錯。不是非常執(zhí)著地要知道你回來的原因,只是想讓你留下來陪我說話……我今年到現在為止,第一次和你在一起。” 梁譯川的心像是被澆灌了大量的碳酸汽水,何言的話讓他內心的河床不斷地泛起小小氣泡。 何言說:“小譯,明明我們去年還挺好……為什么?我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跟你聊,可你卻始終在躲我?!?/br> 梁譯川不知道該怎么說,只能講:“愛情就是一種感覺吧,感覺很快會變。你只要知道,我已經不喜歡你就行了。我們就是……不合適?!?/br> 梁譯川的話很敷衍,他其實明白何言并不會因為這番話而退卻,但梁譯川就是控制不住地要這么說。 “嗯?!焙窝渣c點頭說,“梁譯川,這跟你去年說的話差不多,沒頭沒尾?!?/br> “沒頭沒尾的才是人生?!绷鹤g川說。 何言安靜了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說:“你有時候……真的讓我……” 梁譯川不服輸地看過去——何言被他剛剛在車里一鬧,工整的精英打扮沒了,多出一份慵懶與隨性。梁譯川看過去,何言的雙眼里泛著一種潮濕、莫名的憂郁。 于是,梁譯川想說什么也忘了。 直到片刻后,何言把車窗重新搖上,他們重新處于一個密閉的空間。何言的眼睛看向前方,像是下了什么決心般,突然微笑起來:“24個小時,如果這次我們還沒有在一起,我就真的努力忘掉你。行嗎?” “?。俊绷鹤g川愣住,大腦接收到了何言的話,但處理和翻譯的程序卻慢了半拍。 何言又笑著解釋了一次,他微微側過頭,偶然在深夜里經過的黃色車燈閃過他的臉頰,他說:“給我24個小時,讓我和你在一起,讓我追你,這期間我們兩個必須隨時隨刻待在一起。成就成,不成就按你說的那樣算了……敢不敢跟我試試?” 梁譯川聽明白了,他的第一個想法是無稽之談。 何言有時候是這樣的,即使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梁譯川也不知道他有時候在想什么。 梁譯川深吸一口氣,終于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怎么開特斯拉的車門,沒有半分留念地走下車。 車門發(fā)出砰的聲響,車內的何言還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向他深深地看過來,梁譯川對他友好地比了一個中指,雙手插在口袋里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