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但十二號是很容易讓人沉默的單薄的漂亮，像是脆弱的紙人，一碰即散。

    不過時醉知道這是個極難纏的對手。當(dāng)年的y計劃實驗體往往要被注入鎮(zhèn)定劑后躺在滿是束縛帶的床上，可十二號是關(guān)不住的，她有本能，那東西可以幫她一次次地逃離如監(jiān)獄的單間，只是沒辦法幫她逃出像地獄般的實驗室。

    時醉曾親眼看到被抓回的十二號遭受懲罰，她身上有種很奇特的力量，叫她一遍遍地冒著被電擊規(guī)打的風(fēng)險沖出牢門、又一遍遍地咒罵著被抓回來。

    她以為y計劃結(jié)束后十二號會迫不及待地逃離，卻沒想到這個曾在監(jiān)獄里那樣向往自由的人，居然有一天會給自己的仇敵賣命。

    好久不見，時醉回以相同的語氣，我從沒有想過能在這里看到你。

    十二號靜靜道：可我已經(jīng)在這里等你很久了，這里是進入暗道的唯一入口，我知道你一定是第一個來到這里的。

    你是在守門？時醉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慢慢地把刀刃亮出來，原來我來晚了一步，已經(jīng)有人進去了。

    是，我今晚的任務(wù)是阻止任何一個試圖進入這里的人，你也不例外。十二號說，同樣將刀柄握在手中。

    禮堂里又一瞬安靜了下來，冬日寒風(fēng)冷入骨，可溫度如何冷也冷不過兩人手中的刀。寂靜無風(fēng)的禮堂空空蕩蕩，半年前成員們在此歡慶基地又度一歲，半年后她和多年未見的朋友在此相聚，手中捧起的卻不再是酒杯。

    半晌時醉動了，她忽然道：盡管知道這不太可能，但我仍希望你能讓開。

    本以做好準(zhǔn)備的十二號愣了一下，如同聽見什么天方夜譚：你在試圖勸降我么？

    是。時醉點點頭，分外認真。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是這里改變了你？往常你不會多和我說一句廢話，晚修時的一號從來都只顧出刀。

    或許吧。但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繼續(xù)為messiah賣命。

    十二號笑了：不，我沒有在為那群瘋子服務(wù)，我的眼里從來都只有自己！

    話音如同被刀凌空斬斷，沒有尾音了。十二號爆發(fā)出瀕臨生物極限的速度，她雙手斬出十字，率先封向時醉咽喉。

    嚓一聲輕響，三柄刀凌空相切，時醉單手架住十字短刀，輕輕向上一抬，難以想象的巨力就忽地將十二號撲出去。

    十二號急速剎住腳步，剛才那一擊時醉沒有動用任何本能，沒有助力、沒有速度，時醉居然能平地爆發(fā)出足以掀翻一只棕熊的力度，這個人的身體究竟已被千萬次的元素沖擊洗禮到何種程度？

    不，或者說她已經(jīng)不是人了，十二號決不相信，當(dāng)年時醉的身體里沒有被注射過藥劑。

    這場戰(zhàn)斗只是初次交擊，勝負或許就已經(jīng)有了分明。

    有幸和你再交手，確實很幸運。十二號冷笑著，但我絕對不會放你過去。

    空氣中的水元素忽然開始密集地聚集，大殿內(nèi)濕度成倍增長，很快水汽飽和度到達最高。如回南天般的濕潮感幾乎是糊在了雙方身上，十二號的身影卻愈發(fā)單薄，幾乎要消失在這世界里。

    本能middot;聽光。

    人眼所捕捉到的光終歸是有限的，例如角分辨率即是一種限制?？苹秒娪爸械碾[身術(shù)并非不可達到，依據(jù)斯涅爾定律設(shè)定的光學(xué)隱身衣即可達到此種效果。

    聽光即是如此，與同種效果的以太middot;影行相比，聽光所凝結(jié)的大量水元素亦如同監(jiān)視器，能將周遭一切細節(jié)反饋給覺醒者，相比于潛行，聽光也許更適合刺客。

    一號，總有一天你會理解我們的，十二號輕如鷹羽的語氣如鬼魅般響起，仿佛詛咒，我祝愿你，到那一日擁有將刀刃刺入自己胸膛的權(quán)利。

    我拭目以待。

    長風(fēng)憑空而起，禮堂中燈光嘭嘭嘭接連炸開，在無邊黑暗之中，刀擊聲如海潮般奔鳴！

    *

    葉驚秋睜開眼睛。

    這是哪?。?/br>
    葉驚秋恍惚了，使勁兒地掐了一把自己，試圖證明這是個夢境。

    她此刻正在一扇敞開的黃銅大門邊上。葉驚秋醒來時自己就是這個姿勢，盤膝倨坐在兩扇門頁延長線的交點上，她正對著那條大約有三四米寬的已開的門縫，但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東西。

    這扇門很大，規(guī)模不亞于燭龍黃金殿中的那扇大門。繁雜錯亂的花紋在上面充當(dāng)?shù)耧棧腥~驚秋想起基地路面上的符陣，這兩種東西像是一種風(fēng)格。

    葉驚秋試探著伸手摸了摸大門，干燥至極。她打開意志之環(huán)的手電模式，終于確定了自己現(xiàn)在究竟所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