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lǐng)主游戲[基建種田] 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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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哭笑不得:“難道要我為你教那些流民?” 陸瑤卻避而不答,反而問道:“人各有志,母親的志向是什么呢?” 王夫人一愣,道:“我一個女兒家,又已嫁做人婦,進不能入朝堂,退不能承家業(yè),能有什么志向,只想讀書作文度日,如果能流下一兩卷詩篇,就算不辱沒了父母給我的這幅出身了?!?/br> 陸瑤搖頭:“魯國有一位長人,父母是野合生子,他出身不正,卻在母死時要求將母親葬入父親家族,他因此被認回族中,從此能有所作為。百里奚曾為奴隸,列國百年從沒有奴隸做大夫的,但是秦穆公知道他有才能,用五張羊皮贖他,讓他輔國,才成就霸業(yè)。母親曾經(jīng)以孟子的話教我,怎么到自己身上,反而舉足不前呢?!?/br> 王夫人無奈道:“你休要用孔子來誆我,此一時非彼一時?!?/br> 陸瑤卻肅容下拜,恭敬道:“母親的知識之淵博,是父親也承認的自愧不如。孔子被世人崇敬,是因為他有教無類,開一代先河。若是沒有有教無類,孔子的成就不會這么大,也不會被流傳得這么廣。尋常男人只要能遵守過往圣賢的教訓(xùn)就能被稱為賢德了,可母親若如此,必然史書無名。女子非大賢大jian不能入史,如今又逢亂世,機會難得,既然走尋常路不可得,那為什么母親不能開一代先河呢?” “開一代先河……”王夫人苦笑著望著自己的女兒,“哪有你說的那么容易啊。你先起來吧?!?/br> 陸瑤利落地站起來,昂首道:“為將者也需要眾多賢臣謀士,我就當(dāng)母親答應(yīng)幫我。” “你啊你啊?!蓖醴蛉藷o奈地點點陸瑤的額頭,又抬頭望著這座小院,道:“既然是為我們大將軍建的書院,就請大將軍賜它名字吧?!?/br> “我看書上說,商朝有個女將軍,能征善戰(zhàn),名叫婦好,我十分佩服她,這所書院收容婦女,一展女子志向,就叫它婦好。” “婦好……”王夫人喃喃著這個名字,低頭揉了揉陸瑤的腦袋,柔聲道:“你起得好,就叫這個名字?!?/br> 說完這個,陸瑤立刻提出另一件大事:“我這里早存著一樁小事,要求母親。” “還有?”王夫人擰眉,她可是了解自家女兒,越是大事越是往后說,改書院的事明顯是她剛剛心血來潮,那她原來是想說什么? “其實也不是別事?!标懍幮Φ靡荒?gòu)珊┛蓯?,伸手去拉王夫人,“您隨我來就知道了?!?/br> 王夫人今天一大早就起來忙了,還真不知道她起來后干了什么,她朝專門照顧陸瑤的周氏使眼色,無奈周氏也做不解狀。 王夫人只好滿肚子疑慮去了陸瑤院子里。 遙遙隔著窗子,王夫人就看到了書房里坐著兩個身影,看身形,像是正在提筆寫字,王夫人更加疑惑,這周氏倒是知道,跟在后面小聲解釋:“一大早女君就起來寫了一堆字,兩個小丫頭來了之后讓她們學(xué)呢?!?/br> 話音落下,幾人已經(jīng)到了陸瑤的書房外,阿米阿茉聽到聲音想停筆,陸瑤老遠見著了就喊:“繼續(xù)寫你們的,和你們沒關(guān)系?!?/br> 陸瑤進書房讓周氏幫自己把她寫了一早上的字全部拿起來,然后拉著王夫人去了西廂的窗前。 西廂平時是霍思城學(xué)累了休息吃點心的地方,窗前擱著一張大桌子,以前是為了方便擺各式點心蜜飲,如今正好方便陸瑤擺那一大疊字。 陸瑤從那疊字里唰唰翻出來幾個字,擺到王夫人面前:“母親以為這幾個字如何?” 王夫人低頭一看,是幾個筆畫比較多的字,霍思城初學(xué)寫字,寫得還很歪,筆畫復(fù)雜的地方,更是漆黑一團,雖然不影響認字,但是有礙觀瞻。 “寫得不好,還要練習(xí)?!蓖醴蛉说馈?/br> “那這個呢?”陸瑤又把幾個字放到陸瑤面前。 王夫人一看,是霍思城初學(xué)練字寫的最多的“一”“人”“大”“永”等字,練了半年多,這幾個字,她寫的已經(jīng)有些火候了,骨架和走筆都很圓潤,只因為年幼少了些力度。 “尚可?!蓖醴蛉苏f。 陸瑤把這幾個字擺到一起,對王夫人說:“我請母親為師,并不指望母親一人就能教遍天下學(xué)生。而若只是單單為人師表者,女子里也不知有多少。鐘會喪父,其母為他授《孝經(jīng)》《論語》《尚書》《周易》《春秋》《禮記》,鐘會因而成才??善淠覆贿^史書里寥寥幾筆,為的不是記其母的才學(xué),而是為了顯鐘會。” 陸瑤指著桌上的字說:“我初學(xué)字,最喜歡‘一’,其次是‘二’,再次是‘三’,再次是‘人’。母親莫笑我,只因其筆畫頗少,形狀簡單,我寫一寫就記住了??衫^續(xù)學(xué),筆畫越來越多,字越來越難記,我學(xué)得也越來越慢?!?/br> “我有漫漫長日用來習(xí)字讀書,不會的地方母親反復(fù)為我講,一次寫不好有使不盡的筆墨紙硯供我練,因為這滿屋都只供我一人?!?/br> “若母親開書院,為眾人所講學(xué),又有多少時間,多少精力,多少紙筆,來一遍遍練習(xí)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王夫人的臉色已經(jīng)越來越嚴肅了。 陸瑤跪直了身體,一禮揖到地面:“我請母親教授孩童,只為為我所用,不為誦往圣諸言,無需繁雜字形,簡略即可,母親如知我,請母親幫我?!?/br> 王夫人聲音顫抖:“私自改字,思城,你可知,這是……天大的僭越啊。天下士子,焉能容你?” “只是孩童頑皮,怎么是僭越呢。”陸瑤平靜道。 王夫人沉默地把她扶起來,不說話,卻將陸瑤寫的那一沓紙拿過來,細細查看起來。 看著看著,她發(fā)現(xiàn)一張紙上寫的字缺了幾筆,下意識就想說這個字寫錯了,但是馬上,她反應(yīng)過來:“你已經(jīng)刪過了?” 不等陸瑤答,她又飛快地往下翻,又發(fā)現(xiàn)了好幾張已經(jīng)被刪減過的字,那缺筆少劃的刪減字強烈的存在感在一堆書寫正確的字當(dāng)中簡直像白米里的幾顆老鼠屎,讓王夫人感到強烈的不適。 但是偏偏,即使缺了那幾筆,王夫人也一眼就能猜出那是個什么字。 王夫人駭然地翻完這一沓紙,再抬頭,看著陸瑤看起來和往日一樣假老實下滿是機靈的臉,忽然站了起來,將西廂的窗戶關(guān)上了。 她壓低了聲音:“你早有此想法是不是?是從看郡志開始的?” 陸瑤不回答。 王夫人知道她這就相當(dāng)于承認了,不是郡志,那就只能是更早了。 她閉目按了按太陽xue,忽然長長吐出一口氣,低聲笑起來:“當(dāng)年叔父要我下嫁霍家,我言霍家子軟弱,怎敢配我,嫁他如明珠入櫝,曾絕食三日卻終究無法違逆叔父之命。我以為我此生無望,豈料今生我兒。” 她將這一沓紙珍惜地擺好,認真地看著陸瑤道:“我曾想,不管我兒要做什么,我這個做母親的,都要盡力助之。怎料我兒之志與我所想,是鴻鵠燕雀。母親只能拼力一搏,必不叫我兒為我所累贅?!?/br> 作者有話要說:決定嘗試日九一段時間。晚上還有一更。 第175章 晉江文學(xué)城首發(fā) 八月,隸屬霍家的大小田莊,全都收曬今年產(chǎn)的稻子完畢,順利入倉。 一擔(dān)擔(dān)金黃色谷子入倉,在垂髫小兒歡歌笑語中,雨落下來了。 霍家莊西山外一里的一處山谷里,一大群流民冒雨在趕路。 有人跟在同伴身后,走著走著,就忽然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沒有人去扶,也沒有人去撿尸,天太熱了,尸體爛的很快,如果這時候吃人,很容易爆發(fā)疫病,首領(lǐng)已經(jīng)不準吃人了。 所有人都麻木地往前,餓極了就扯一把沿途的樹葉,但是胃里沒有油水,酸澀的葉子進肚子里,引來一陣陣反胃,但是他們面不改色地將嘔出的東西和剩下的葉子一起嚼了,咽下去。 有一個頭大腳細的孩子扒在母親的胸.前,一次次去含已經(jīng)空蕩蕩,什么都吸不出的母乳,餓極了,一口咬破了母親的皮膚。 他的母親是一個比孩子還要瘦的女人,有一副很大的骨架,**的頭發(fā)下,是一雙麻木渾濁的眼睛,當(dāng)有人走著走著無意中將手碰到她身前的孩子時,她的眼里就會爆發(fā)可怕的兇光,哪怕是山里餓了三個月的野狼,也不會比這更兇惡了。 她的指甲也留得很長,甲面厚又利,這成為她在生死搏殺里的一項利器。 女人被孩子咬得出了血,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孩子終于咬出了血,那熟悉的腥味讓他興奮起來,使勁將它吸進貪婪不知滿足的胃里。 可是,連血也吸不出來了。 孩子漸漸沒有了力氣,頭伏在母親的胸.前,細弱的脖子像是再也不堪承受那么大一個腦袋,軟軟地下垂。 女人使勁抱著孩子,麻木.沉悶地往前走著。 往前去,前面有吃的。 這個念頭一直轉(zhuǎn)圜在她腦袋里,也轉(zhuǎn)圜在這支隊伍每一個南下的流民腦子里,但是等到了南邊,仍然是餓。 他們有時候逼近一個莊子,莊子里守衛(wèi)薄弱,他們便像水蛭一樣圍上去吸食,他們沒有鍋,也沒有火,餓極了的人抓起生米就往喉嚨里塞,只有少部分人還記得要往衣襟里兜糧食,首領(lǐng)等所有人都發(fā)泄完自己狂躁的欲.望,指揮他們用車用麻袋用獨輪,用盡一切手段,將能拖的糧食都拖上,然后留下滿莊的死人走上下一段路程。 因為那不是他們的家園,被搶占的莊子無法成為他們的歸宿。 官兵和附近的豪族武丁很快會來,他們只能努力趕在被圍殺之前逃走。 走了又停停了又走,他們機械地搶劫,機械地殺人,機械地被追殺,又機械地奔赴下一段旅程。 能活下來的人都是被命運關(guān)愛的人,因為他們沒有死在圍殺中,沒有死在別的流民隊伍沖擊中,更沒有死在同伴的嘴里。 已經(jīng)過了淮水,卻仍不是路的盡頭。 他們找不到盡頭,首領(lǐng)已經(jīng)換了不知道多少,最初領(lǐng)路的人早就連骨頭都不見了,他們?nèi)匀辉谧?,是因為所有人都只記得,往南走,南邊有活路?/br> 這群人繞過了一座山谷,在視野變得開闊時,他們終于迎來了一場末日。 南帝八月四日,汝南郡白安縣三里外,霍家田莊的一個部曲半躺在瞭望塔上,嘴里嚼著一根狗尾草,當(dāng)他的目光忽然朝西邊一望時,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一片黑色的云正在朝這里緩緩移動。 “流——有流民!流民來了!” 他凄厲的聲音響徹在田莊上空,震耳欲聾的敲鑼聲驚醒了莊上所有人。 所有莊上部曲皆拿著武器沖出來,田莊管事一邊暗暗抽氣,一邊沉穩(wěn)下令:“弓手上箭堡,其余人到墻外防守,所有流民,只要往田莊方向走,一律格殺勿論。” 這當(dāng)然是一場一面倒的屠殺。 有的流民倒下了,也有人仍然在冒死往前走。 那名母親就是冒死往前走的人員之一。 她將綁在身前的孩子轉(zhuǎn)到身后去,拿著一塊在林子里撿的石頭,擋在自己的喉嚨前,堅定地往前走。 她身邊不斷有流民驚恐地逃散開,但是她仍然在向前。 和她一樣的人不在少數(shù)。 經(jīng)歷流民沖擊田莊的經(jīng)驗多了,就知道,只要流民悍不畏死,全都一口氣往前沖,那么箭射的再快,也殺不完那么多的人;相反,如果跑的人太多,那么敵我雙方的力量就會反轉(zhuǎn),等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射殺流民的速度超過了人靠近的速度,最后所有人都會一哄而散。 這是一場比拼人命消耗的拉鋸戰(zhàn)。 流民從六百減少到五百,四百五,四百,身邊和前面的人持續(xù)倒下,人員在繼續(xù)降低,終于,女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然把身后的人往前一拽,自己飛快地跨過一具尸體,朝著后面的山林逃去。 流民大潰散開始了。 后面的田莊打開院門,舉著鋤頭拿著鐮刀背著箭的健壯部曲們一涌而出,氣勢洶洶。 屁.股后面有箭矢飛來,流民們愈發(fā)跑得快。 等過了山谷,流民后面忽然傳來呼喊:“女人可以留下,小孩可以留下。” 奔跑的流民隊伍一頓,好些人都停了下來,也有的人聽完之后反而逃的更快了,里面不乏女人,也不乏不滿十五的孩子。 在外逃亡的日子久了,人不僅不敢相信自己,也不敢相信別人,越是聽著好處多多的話,越讓人害怕。 但是總有疲憊的人,也總有心懷期望的人。 人活到絕境,最后一絲支持人繼續(xù)走下去的東西不是食物也不是水源,而是希望。 那個帶孩子的母親一開始不敢停,繼續(xù)跟著隊伍往前走,可是她的腳步變慢了。 在往日,這種慢意味著死亡。 孩子軟軟地墜在她胸.前,在流民潰散的時候她已經(jīng)飛快地將他從身后轉(zhuǎn)到了自己胸.前。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往前沖的時候把孩子背在背上,往后逃的時候把孩子護在懷里。 她摸了一下孩子的額頭,一個母親總是會習(xí)慣性地摸孩子的額頭,因為她們怕他熱了或冷了不知道說。 可是太陽曬得很熱,她也跑得很熱,手上都是汗,她摸不出什么。 她低頭把孩子的臉抬起來看,孩子閉著眼,這么熱的天,他的臉和嘴唇都是蒼白的顏色。 女人的腳步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