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蓮珠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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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老漢家徒四壁,如何能用得起官窯瓷碗? 白璧成正在尋思,卻聽許照在屋外求見,三進(jìn)院鬧騰成這樣,加上含山到一進(jìn)院去拿水,許照自然不能安睡。 白璧成請他進(jìn)來。他身后跟著許老漢,等到了跟前,許老漢瞅見白璧成拿著的瓷碗,不由道:“侯爺,這只碗從何得來?” “這是剛從后院搜出來的。” “我說毒婦有jian夫罷!你們瞧瞧!”許老漢抖著手道,“這碗是我半月前在縣里撿的,家里只此一只!拿回來用了兩天就不見了,我只當(dāng)是毒婦手滑給砸了,沒想到被她偷送給jian夫了!” 這瓷碗成了確鑿證據(jù),后園的“鬼”至少來了半個(gè)月。 “賊人能隨意進(jìn)出三進(jìn)院,必是兇悍矯健之人,”許照道,“否則不能輕易越墻出入?!?/br> “各位大老爺,你們快些將毒婦拿了,只消大刑伺候,自然就知道jian夫是什么人了!”許老漢急得連連作揖。 “且慢!”白璧成冷淡插話,“月娘懷有身孕,如何能大刑伺候?再說此事尚有疑點(diǎn)!” “這還有什么疑點(diǎn)?”許老漢急了。 “疑點(diǎn)之一,如果后園之人是月娘jian夫,許仁也是他所殺,那么事發(fā)多日,他為何不跑?非但不跑,明知許宅來了客人,他還要偷偷跳進(jìn)屋來,叫我們發(fā)現(xiàn)后院有人?” “侯爺說得有理,是這個(gè)說法!”陸長留立即點(diǎn)頭。 “還有疑點(diǎn)之二,月娘有孕多久了?何時(shí)診出有孕?” “有四個(gè)多月了?!痹S老漢道,“不是診出有孕的,是她自己說懷上了。起初我非常高興,但許仁不信,特意請了邱神醫(yī)來家里看診,這才確定了的。” “后園之人算來只有半個(gè)月,這時(shí)間對不上啊?!?/br> “我想他之前是住在外面,就這半個(gè)月才藏進(jìn)后園里來!” “許老爹,月娘若與他人有染,必有蛛絲馬跡,然而邱神醫(yī)看診之后,你且不信月娘懷了別人的孩子,要等到許仁出事之后你才信,此事說明什么?” “說明月娘之前沒有越禮之舉。”陸長留這次答得快。 “侯爺,您是不相信我了?”許老漢淚眼汪汪,“您說月娘沒有jian夫,那么請問,是誰殺了我兒?” 眼看許老漢又開始車轱轆,白璧成只得緘口不語,許照見狀忙道:“三叔,您不要為難侯爺。侯爺只是來借宿的,并不是辦案子的?!?/br> “這些我管不著,”許老漢抹起眼淚,“我兒性命沒了,我當(dāng)然要個(gè)說法!” “許老漢放心,”陸長留接過話去,“若許仁是被謀害的,我必定將兇手繩之以法,給你一個(gè)交代!” 他說罷遞個(gè)眼色,許照會意,扶住許老漢送回一進(jìn)院。王捕頭又“托”地跳回院中,帶著眾衙役細(xì)細(xì)搜查,屋里只剩下白璧成、陸長留和含山。 “陸大人,這樁案子您要怎么查?”白璧成發(fā)問。 “當(dāng)然是增派人手搜查后園后山,抓住那個(gè)藏匿之人,不管他是人是鬼,總是和許家諸事脫不開干系!” “不,不,陸大人這么想錯(cuò)了?!?/br> “哪里錯(cuò)了?請侯爺指點(diǎn)?!?/br> “此人是何身份姑且不論,但他在后園藏匿已久,今晚卻被含山發(fā)現(xiàn),那他首要會做什么?” “逃,逃跑?” “是了!”白璧成一拍茶幾,“他第一時(shí)間就已經(jīng)跑了!這時(shí)候說不定出了松林坡,你再調(diào)派人手搜園搜山都沒用了!” “那……,這……,那……” 陸長留瞋目無語,結(jié)結(jié)巴巴。含山看得直皺眉頭,著實(shí)想不通“刑獄才華”與他何干。 “陸司獄,我給你提個(gè)小小思路,”白璧成接著說道,“你瞧著合用不合用?!?/br> “侯爺請說!” “這案子有個(gè)關(guān)鍵的時(shí)間點(diǎn),就是南譙縣的邱神醫(yī)來看診!這事之前,許老漢得知月娘有孕,那是歡天喜地,看診之后一切都變了。許仁不僅大罵月娘紅杏出墻,甚至賠上了性命,這之后許老漢才一口咬定月娘有jian夫?!?/br> “侯爺這么一說,的確沒錯(cuò)??!”陸長留聽得雙目發(fā)直,連連點(diǎn)頭。 “是以,陸司獄應(yīng)該回縣里探訪邱神醫(yī),聽聽他的說辭,才知道許老漢所述之事是真是假,或者,是否另有內(nèi)幕?!?/br> “有道理!”陸長留恍然,“很有道理!” “侯爺說的都有道理?你自己有什么道理嗎?”含山忍不住問。 “我的想法同侯爺一樣!”陸長留理直氣壯回答。 “一樣就好,”白璧成一笑,“陸司獄,不如叫他們今晚先歇下來,明日早起便回南譙縣,去探訪邱神醫(yī)要緊。” “是的,我也是這么想呢!” 陸長留說罷,走到窗邊招呼王捕頭,吩咐他停止搜查,安頓休息。 等這隊(duì)人馬鬧哄哄越窗而入,又魚貫而出,陸長留這才向白璧成行禮:“下官多有滋擾,還請侯爺恕罪,此時(shí)距天亮還有些時(shí)辰,侯爺再睡一會兒吧?!?/br> 白璧成同他敷衍兩句,待他告辭出去,屋里終于安靜下來。 “侯爺,這位陸大人有點(diǎn)笨。”含山實(shí)話實(shí)說。 “你不過是替我施針的游醫(yī),如何批評起朝廷命官了?”白璧成乜了含山一眼,“謹(jǐn)言,慎行?!?/br> “行吧,我只是個(gè)游醫(yī),不該管閑事?!焙酱騻€(gè)呵欠,“我困了,我要睡了?!?/br> 她說著走到?jīng)鲩角?,拉開被單睡下去,也許是真累了,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白璧成在燈下坐了好一會兒,等含山的呼吸變得綿長穩(wěn)定,他才站起身來,慢慢走到?jīng)鲩街?,俯視著含山?/br> 天熱,又是和衣而臥,含山的被單只做樣子搭在身上,她側(cè)躺著,一只手臂擱在腿上,手腕上戴著一串白玉珠子。 白璧成讓了讓燈光,蹲下身仔細(xì)看看,那串珠子應(yīng)該是上好的羊脂玉,間隔四粒小珠便穿著一粒大珠,大珠飽滿溫潤,被雕成含苞未放的菡萏,數(shù)一數(shù),應(yīng)該有九顆。 第9章 罡風(fēng)十里 第二天,陸長留清早即起,馬上把所有人都鬧起來,只說要趕著回南譙縣,連早飯也不肯用。 因?yàn)楹屯醪额^住一間,車軒昨晚沒睡好,大清早又被吵醒,簡直一肚子氣。王捕頭看出來了,笑道:“車管家,你也該起了,我看侯爺都起來了?!?/br> 聽說白璧成起身了,車軒睡意全無,一咕嚕便爬起來,揉著眼睛趕到左偏廳,白璧成果然起來了,來歡正伺候他洗臉換衣。 “侯爺起來了?侯爺怎么不叫我?”車軒連忙湊上去。 “我看你睡得香,想讓你多睡一會兒,有來歡在也一樣。”白璧成說著將手巾遞給來歡,“去沏一壺?zé)岵瑁瑤г诼飞铣?。?/br> “侯爺,咱們這就上路嗎?”車軒吃驚,“縣衙的人不吃早飯,咱們也不吃早飯?” “許老漢家的飯很好吃嗎?”白璧成瞥他一眼,“昨晚的蘿卜野菜還沒吃夠?咱們早些動身,到縣里去吃早飯豈不是好?” 車軒昨晚也沒吃飽,聽了這話立即來了精神,圓胖臉上笑意騰騰:“侯爺說的是!早早出發(fā)甚好!” 一言方罷,含山捧著壺?zé)岵杼みM(jìn)屋來,她也不看車軒,徑直向來歡道:“熱茶我沏好了,你擱在草窩子里,放到侯爺?shù)陌竦紫?,放穩(wěn)些別灑了。” 來歡答應(yīng)一聲要接,卻聽車軒一聲咳嗽,頓時(shí)又收回手。 “含山姑娘吩咐人可真熟練,”車軒陰陽怪氣,“你自己不能去放茶嗎?偏要指使來歡!” 他雞蛋里挑骨頭,含山也不計(jì)較,笑道:“車管家說得對,我自己擱到車上?!?/br> 她說罷捧著草窩子出去,車軒鼓著臉瞅瞅白璧成,白璧成就像沒聽見,慢條斯理拿起枕邊的書交給來歡,道:“我們走吧。” 待要出發(fā)之時(shí),許老漢直送出來,拉著馬兒轡頭哀懇:“青天大老爺,求您可憐可憐,替我兒做主??!” 陸長留少不得說兩句話來安慰,幸好有許照在側(cè),連勸帶哄讓許老漢回家去了。 陸長留的馬車在前引路,不多時(shí)便聽水聲潺潺,許照打馬走在車側(cè),此時(shí)便道:“侯爺,這條就是林前河。” 白璧成揭簾子看了,這條河并不寬,河水也不湍急,河對岸是一片密林,遠(yuǎn)遠(yuǎn)看著仿佛沒有人跡。 “對面通向哪里?”白璧成問。 “對面是山林,”許照道,“繞上去也能撿柴火。” “林前河,”白璧成喃喃道,“這名字好,果然是林子前面有條小河?!?/br> 他說罷放下車簾,再不說話了。 車馬出了松林坡拐上官道,陸長留乘的雙駕馬車跑在前面,車夫放了韁要給馬兒跑,剛剛駕了一聲,便聽著伴車的許照放聲喝道:“大膽!什么人車前攔路!” 車夫嚇一激靈,拽緊韁繩吁了一聲,兩匹馬倒著蹄子好一頓慌亂,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停了下來。 “什么事情!” 陸長留惱火著揭起車簾,便見許照勒馬立在車前,手里的水火棒正指著大路正中的一個(gè)人。那人身材高大,肩背長劍,斜戴著眼罩擋住左眼,頭發(fā)潦潦草草披著,擋著小半張臉,炎炎夏日,他卻穿著鑲毛邊的棉袍子,袍子破得一縷一縷,臟得分不出顏色。 “大膽狂徒!為何在官道攔車!”許照喝道,“本人乃南譙縣衙典史,勸你速速退下,否則拿你是問!” 那漢子表情木然,眼睛直勾勾盯著車簾,仿佛什么也沒聽見。許照惱火,正要再呵斥,那漢子卻繞過他們,噔噔噔奔到白璧成的四駕金轅馬車前,把車軒嚇得揮著袖子叫喚:“來歡!來登!抄家伙!保護(hù)侯爺!” 沒等來歡來登過來,那漢子忽然伸出手,說:“要錢?!?/br> “要,要什么錢?” “肚子餓,要錢買饅頭吃?!?/br> 漢子說得理直氣壯,車軒差些一口氣沒倒過來,指著漢子罵道:“原來是個(gè)要飯花子,你給我滾遠(yuǎn)些,大爺我清早起來心情不好,沒錢給你!” “不給錢,就要命?!?/br> 漢子“嗆”一聲拔出背后的大刀,伴著嘯吟之聲,倏忽間亮晃晃劈到車軒面門前,嚇得他立即住口,端著長短棍趕來的來歡來登也怯住了步子。 “大膽!”許照拍馬而來,“何方毛賊!竟敢在官家面前截道訛錢!眾衙役何在!將他拿下!” 王捕頭帶著一眾衙役齊聲應(yīng)在,擼袖子挺棍子就要撲過來,卻聽馬車?yán)镆宦晹嗪龋骸暗鹊龋 ?/br> 車簾挑起,白璧成皺著眉頭鉆出車來,扶著含山踩了腳凳下車,待站定之后,這才抬眼望了望大漢。 他慢悠悠下車的功夫,大漢竟動也不動,只是舉刀候著。 “你要多少錢?”白璧成問。 “夠買兩個(gè)饅頭就行?!贝鬂h嗡聲道。 “就為兩個(gè)饅頭,也要喊打喊殺?”白璧成輕嗤一聲,“我且把話說明,兩個(gè)金饅頭我也有的,但你有什么本事拿呢?” “你要我有什么本事?” 白璧成四下看顧,指著路邊一株小松樹:“這樹我瞧著礙事,我要它一分為二,不是橫著一分為二,是從頂向下劈作兩半,你可能做到?” 大漢抬眸瞧一瞧,淡然道:“好說?!?/br> 他一語方罷,掉轉(zhuǎn)刀頭,奮力向前奔了幾大步,交替踩踏一株老松躍起數(shù)丈之高,之后揮刀力劈而下,便聽著夸察一聲,將那株一米多高的小松樹生生劈作兩半。 他這一刀力道兇猛,氣吞山河,把在場眾人全部鎮(zhèn)住,一個(gè)個(gè)看得目瞪口呆,倒是陸長留脫口叫出一個(gè)“好”字,甚至鼓掌助了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