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暄妍/裊裊春腰 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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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圣人只是身上將她往前一推。 先前的兩個耳光,他甘心受辱,是為當年一念之差,臨幸了鄭氏,有負皇后。 人心不足,鄭氏意圖謀反,陷民于水火,其罪不赦。 該是時候收網(wǎng)了。 鄭貴妃軟弱無力得似一枚秋日之葉,被拂到了地面,根本沒有反抗還手的余地。 她雙眼發(fā)直,一動不動地癱在地上,看著面前的男人。 鄭氏部曲一哄而上,想要將圣人拿下。 圣人一記眼眸橫過去,能敵千軍萬馬。 畢竟是造反,不是誰都能有這樣的勇氣。 局勢好像逐漸又不明朗了,不知道誰占據(jù)上風。 漢王攻城,久攻不下,若宮禁也拿不下來,那就完了。 好在鄭貴妃早就清楚老皇帝偏心眼子,何止是偏心東宮,簡直是偏心到東海里去了。 教訓已經(jīng)足夠深,她也不指望這么個男人能回頭是岸,剛剛打了他兩巴掌,簡直是她人生當中最痛快的一回,讓她忍了這十多年,終于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鄭貴妃爬起身,號召左右:“既然這老東西不識相,那也沒必要同他客氣。來人,把圣人拿下,綁起來,懸在闕樓的橫梁之上,本宮倒要看看,你如此偏寵的太子,在看到老父被架在火上烤時,是個什么樣的反應,他可對得起你的一片舐犢之情?!?/br> 木已成舟,這個反造得起了頭,就沒有回頭箭。 眼下只有擒住圣人威脅太子,方有一線生機,左右立刻就要上前來拿人。 可偏在這時,殿外傳來了一陣廝殺的聲音。 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鄭貴妃惶然變色:“這是——” 有人亂中報道:“娘娘,是左右羽林軍和左右神武軍殺進來了!” 北衙軍隊,不是早就被寧恪拿去看護行轅了么? 太子要看護行轅,還要安排軍隊城門樓頭應敵,按理來說北衙早已被抽調一空。 怎么這里也有。 北衙軍神勇無匹,將鄭貴妃的私軍重重圍剿,頃刻間就斬殺殆盡。 群龍無首,耳中只剩下慘叫仆地的聲音。 鄭貴妃心下慌亂,眼下唯剩一計,便是拿下圣人,用這狗男人的一條老命去換取生機。 鄭貴妃想也沒想,拿起匕首,再一次向圣人砍去。 圣人端坐在龍椅之上,緩緩閉上了眼。 鄭貴妃心神微凜,沒想到,這老東西也有閉目等死的一刻。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他這些年作威作福,欺壓冷待她們母子的賬,該還了罷! 想到這兒,鄭貴妃絲毫也不手軟,徑直沖將上去,欲取圣人性命。 說時遲,那時快,圣人腕骨壓著龍椅,身后的鎏金鏤紋雙龍戲珠座屏,打開了兩道漆黑的匣子,每只匣子里都噴發(fā)出一團暴雨梨花般的銀針,直飛鄭貴妃周身各處罩門。 無數(shù)根銀針扎中了鄭貴妃,將她穿成了一只刺猬。劇烈的疼痛逼得她咽喉發(fā)出慘叫,旋即匍匐倒地。 鄭貴妃失了力氣,知曉大勢已去無力回天,只有閉目等死。 北衙軍中,一名身穿銀甲,頭戴兜鍪的少年,匆匆地提著劍,架開了兩旁的攻勢,奔進了太極殿中。 “母妃!” 清稚的一聲喚,令鄭貴妃倏然睜開了眸。 映著殿外熊熊燃燒的火光,她看到,還面貌青澀的孩子,朝她奔了過來,眉目間滿是著急。 “寧懌我兒……” 沒想到,圣人沒有囚禁他。 鄭貴妃感激涕零,朝著寧懌擁上去。 剛剛觸碰到寧懌的指尖,鄭貴妃眼風一瞥,卻看到,一柄寒芒閃爍的大刀,朝著寧懌的后心劈落而下,如有開山碎石之力,直取寧懌性命來。 鄭貴妃瞳仁緊縮,來不及思慮,一把攥住寧懌的胳膊,將少年扯到身后。 “母妃!”寧懌被甩脫,驚呆地看著面前的一幕。 他滿身銀針的母妃,正面迎向了那柄長刀, 刀光落下,鄭貴妃自眉心處裂開了一條深可見骨的血口,鮮血噴涌而出。 鄭貴妃砸在了地上,寧懌慌亂地爬過去,抱起自己的母妃,連連喚了好幾聲,小心翼翼地,不敢搬動她分毫。 少年的臉頰上也滿是血,口腔里也滿是血,他顫抖著喚母妃,鄭貴妃卻閉上了眼,只留下一句:“好好兒地……” 好好地活。 別為她報仇。 臨死一刻,鄭貴妃也清楚了。 寧庶安與寧恪父子,他們不會傷害寧懌。 只要寧懌乖乖的,繼續(xù)做他的閑散襄王,便可一世逍遙。 她的兒子,是個笨的,腦筋轉不過彎來,別再踏上這條不歸路,憑他的腦筋,斗不過寧庶安父子。 鄭貴妃閉上了眼,頭顱往下一崴,用一種仿佛頸椎折斷的詭異姿態(tài),躺在了寧懌懷中,再無聲息。 御案之后,圣人目光凝定。 許久,他發(fā)出了一聲嘆息。 “寧懌,好生收殮你的母妃?!?/br> 至于他的去路,讓他的皇兄去為他安排吧。 寧懌惶恐地抽噎著,將臉頰貼在母妃額上的傷口上,一動不動。 那雙漆黑的瞳仁,失去了轉動的能力。 * 行轅之中,外邊的打殺聲已逐漸迫近,聽起來,外邊的戰(zhàn)場似乎在往忠敬坊中心移動。 看來情勢不妙。 沈子興等人得到可靠消息,鄭貴妃事敗,沒能控制住老皇帝,禁中已經(jīng)由左右羽林軍全權接管,很快就要回馬槍殺來忠敬坊,清剿漢王布置于城內的叛軍。 “婦人果然不能成事!” 沈子興唾罵著敗事有余的鄭貴妃,想當初鄭貴妃不遺余力地給漢王傳信,他還以為這女人和她背后的滎陽鄭氏有多大能耐,沒想到也是紙糊的燈籠一戳就破。 她死在太極殿上,北衙軍立馬就能騰出手來了。 若再攻不下太子行轅,今夜,所有人都得死,一個都活不了! 抱有一鼓作氣的決心,背水一戰(zhàn),沈子興所率領的殘部,竟也殺出了一股子聲勢來,盡管氣勢已經(jīng)因為對方源源不斷的援軍補給,而逐漸地消耗,至多再堅持一個時辰,若還久攻不下,必然敗北。 可喜的是,沈子興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那一扇鐵桶般的行轅大門,終于從中打開了。 行轅里等候多時的北衙禁軍,猶如潮水黃蜂般涌出,沖進了廝殺的包圍圈。 提劍解決一名禁軍,沈子興抽出一隙空檔,瞧了行轅內一眼。 只遠遠一眼,便似被扼住了呼吸。 提劍的雪衣女子,立在庭中幾只飄搖的宮燈,和光焰璀璨的火把中間,劍刃上映著朵朵雪芒。 翩似輕云飄山岫,灼若芙蕖出淥波,那少女周身籠罩于一片迷離的煙氣當中,風髻霧鬢,弱骨纖形。 遠遠地看上去,時令三月,葳蕤春深,她仿佛是不勝輕折的一枝綠柳。 可她提劍,果敢勇毅的模樣,卻同一粒朱砂,風華萬千地烙印在了沈子興心里。 直到死前最后一刻,他的心里都始終充盈著那道美麗的倩影。 胸中驀然間劇痛。 沈子興不解地垂下目光,只見一支羽箭,從外破空而來,射中了他的心臟,箭尖從心尖貫穿而過,鮮血淋漓地往外涌出。 他不相信。 耳中的馬蹄聲,轟隆隆,開天坼地。 有人驚呼:“太子!是太子殿下!援兵來了!” 所有人發(fā)出如排山倒海的驚喜交集的喊叫。 師暄妍提著劍,胳膊已經(jīng)酸麻,但她的視線瞬也不瞬,望著行轅外乘風而來的男人。 一縷溫熱的水跡,自她的眼眶之中緩緩滲出。 沒有人比沈子興更清楚,這個時候寧恪出現(xiàn)在忠敬坊太子行轅,意味著什么。 長劍墜地,清脆一聲,劍刃兀自發(fā)出嗡鳴。 他難以置信地撐著最后一口氣,轉過身。 騎兵大開大闔地殺入了陣中,寧煙嶼駕乘鐵騎,長臂挽弓,破風而至。 他的箭,百步穿楊,尤能沒入石棱。 月華慘淡。 忠敬坊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哀叫的死亡聲音。 身旁的同袍一個連一個地倒下。 太子的眉眼淬在寒涼如冰的月光當中,挽弓,又是一箭釋出。 箭矢劃過一道筆直的痕跡,沒入他的心臟。 又是一箭入心。 沈子興再也堅持不住,身體霍然如山體崩塌,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