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暄妍/裊裊春腰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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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煙嶼看她痛楚難當(dāng),不知是發(fā)作了什么舊疾,從前于折葵別院從未見過。 顧不上許多,寧煙嶼摟住了少女的細(xì)腰,將她打橫了抱起,輕飄飄一把送上了馬背。 “你這毛病開國侯府知道么?” 他扶于飛馳的馬背撥開前路橫斜的松枝,疾聲問道。 師暄妍掛滿淋漓汗珠的白嫩臉蛋,輕輕搖動,虛弱無力地歪著脖頸,險險便要從馬背上滑落。 “別告訴他們。” 寧煙嶼自后懷攏春腰,右手執(zhí)韁,左臂將玉人扣向自己。 疼痛之感仍未消散。 其實師暄妍隱隱約約能感覺到,自己一直月事不調(diào),每逢來月事,總會小腹墜痛難忍,但自從回到侯府以后,癸水已經(jīng)兩月不至,自己恐怕是得了什么病。 畢竟涉及女子私隱,師暄妍被看管嚴(yán)密,有蟬鬢晝夜監(jiān)視著,她并不敢讓府醫(yī)來為她診脈。 原想此處天子駕行離宮,侯府參與盛會,她能有間隙尋到一個問診求醫(yī)的機會,但齊宣大長公主胡亂保媒,一下又讓她成為了侯府眾矢之的。 她眼下是走脫了他們的監(jiān)視,可身旁卻有一個男人。 她實在不想讓一個男人窺得自己的私事,小手往他胸腹間推了推。 那力度,輕若柳綿,如蚍蜉撼樹,何嘗令男人有半分撼動。 寧煙嶼見她此時此際仍要逞強,薄唇一凜,策馬越過月華下蕭森的密林,往空地深處,燈火錦繡之處躍馬而去。 離宮外有他行獵的處所,是山腳下的一座宛如銅爐的青帳。 寧煙嶼在一片泛著銀光的溪水前停下馬,將師暄妍從馬背上抄起,橫在臂彎之中,朝青帳走去。 師暄妍疼得眉眼糾結(jié),小腹內(nèi)像是有錐子,一下更重一下地鑿著她的血rou之軀,疼得厲害。 他抱她的力度收得極緊,青帳近在咫尺之際,四角垂懸的雕花宮燈光明璀璨,映得身遭如白晝般明熾。 師暄妍晃然抬起眉彎,男人薄唇收斂,漆黑的長眸如淬了冷霜。 大步抱她入青帳以后,他將她輕放在行軍床上,回身冷調(diào)地命令青帳外:“讓華叔景來?!?/br> 華叔景,長安第一名醫(yī),一生行醫(yī)救人,桃李無數(shù)。 封墨是羽林中郎將之子,自小寄養(yǎng)在外,沒想到他在長安交友廣闊,連華叔景也請得來。 師暄妍沒有細(xì)細(xì)思量,只因被疼痛折磨得,雖是到了榻上,依然疼得難忍,行軍床上單薄的身子禁不住嬰兒般蜷縮起來,捂著肚子的指尖兀自發(fā)顫。 寧煙嶼被手臂上的觸覺提醒,視線一低,只見師暄妍的一只小手抓著他的袍角,因為疼痛而過于用力,直將他身上的皂色外披往下扯。 扯動間,一綹青絲自少女的頸邊滑落。 燈燭煌煌朗照下,欺霜勝雪的玉頸邊血珠點點,尤為醒目。 她今夜是不能留宿的,還要回離宮里去,否則于她名節(jié)有礙。 雖然寧煙嶼也不知,如她這樣的女子,還會否把不值一錢的名節(jié)放在心上,但出于對她的保護,此事還是不宜外揚。 他從少女的腰間取下了一截錦帕,蘸了銅盆里的熱水,替她擦拭起青絲底下裸.露的肌膚來,幸得這些血珠并未沾惹上她的裙衫,否則處理起來更為麻煩。 看師暄妍疼得咬緊了齒尖,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本該是如逞了惡氣,心下暢快的。 但,一股說不上來的郁躁,在親眼目睹她的痛楚時,侵襲上心頭。 “忍著些,華叔景在路上了?!?/br> 華叔景原入太醫(yī)院供職,年事已高后,奏請圣人,得準(zhǔn)允出宮,在長安西市街衢之上支了一面牌樓,并于牌樓之下行醫(yī)問診。這次圣人駕行離宮,也邀他入離宮相敘。 師暄妍忍著疼意點點頭,臉蛋上潮濕一片,將粉膏暈染得化了一些,并不均勻地掛在頰上,分不清是臉色更白,還是脂粉更白。 寧煙嶼任由她攥著衣袖,也未松手,只是看著她疼痛卻無能為力,那股莫名的郁躁,也莫名地深了幾分。 將她頸邊的血跡擦拭干凈之際,匆匆的腳步聲落在耳中,青帳外傳來一聲:“華大夫到了?!?/br> 寧煙嶼側(cè)身讓開。 青帳被掀開,鶴發(fā)雞皮的老者姍姍來遲,但太子有召,他已經(jīng)是跑得最快的了,腦門上一頭汗珠,待入內(nèi)間,正要行禮。 忽被太子閃爍的雙目一瞪,這是一記警告。 華叔景不知內(nèi)情,但病人為天,急忙拎著藥箱過去。 他來到行軍床邊,先是觸手搭了少女的腕脈,心頭大概有了成算,道:“娘子莫慌,老夫先來為娘子止痛?!?/br> 他放下藥箱,取出里頭的銀針,扭臉對太子道:“這是婦人的私隱之癥,不能對男子講,郎君請到帳外等候?!?/br> 不知這老兒葫蘆里賣什么藥,但他是如今杏林之中的泰山北斗,在這方面,由不得人置喙。 寧煙嶼看了一眼榻上疼得臉色煞白,已經(jīng)汗透了衣衫的少女,終是不忍耽擱,長身朝外掀簾而出。 青帳外,月光清冷無垠,浩瀚的銀輝籠罩沉睡的大地。 九州此刻,共此明月。 帳內(nèi)的情形他更是不知。 她突然腹痛如絞,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 寧煙嶼皺著眉踱了兩步,正這時,崔靜訓(xùn)遠(yuǎn)遠(yuǎn)催馬而來,即至青帳外,壓低嗓音道:“殿下,圣人尋你,有事相商。” 寧煙嶼反問:“沒說是什么?” 崔靜訓(xùn)皺眉:“今早,好像鄭貴妃去了圣人行宮?!?/br> 圣人摯愛元后,鄭貴妃受寵,也是因著容貌幾分似了元后,但這在寧恪心中,一直是一種諷刺。 母后故去以后,鄭貴妃得權(quán)調(diào)理六宮諸事,圣人平素日理萬機,不大會接見她。 他舉步欲離,前路月光被云翳遮蔽,黯淡了下來。 春山空凈,唯余一道鳶飛的鳥鳴,響徹萬壑。 寧煙嶼忽地望向身后的青帳,想到帳內(nèi)的女子的情狀…… 其實,她對他薄幸至此,他如今肯幫她,已是仁至義盡。 寧恪含著嘲意,薄唇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自懷中取出一樣物事。 崔靜訓(xùn)定睛一看,只見殿下手中拿著一枚赤金的如意鎖。 如意鎖做工精湛,模樣小巧,下邊用紅繩穿綴著兩顆米粒大小的金鈴,一看便知,這必是誰家父母送給心愛兒女的玩物,祈佑兒女如意平安。 “孤去面見圣人。這個東西,等她出來?!?/br> 語氣稍頓,太子的聲音再響起時,已多了一絲兩清的釋然。 “還給她?!?/br> 第8章 月影西沉,子時已過。 長襄殿中燈火明熾,圣人垂眉撫著奏折,時不時便從空寂的殿中,回響出一聲聲咳嗽。 聽得值班守夜的內(nèi)監(jiān)心驚膽戰(zhàn)。 幸而自夜霧深處,一片前導(dǎo)的宮燈之中,望見了太子殿下的身影,內(nèi)監(jiān)如蒙大赦,內(nèi)心千呼萬喚盼著的救星終于來了! 寧煙嶼長腿跨過長襄殿前的白玉臺階,宮燈如水浪,被拂到身旁。 內(nèi)監(jiān)王石稟道:“圣人近來茹素,氣色似乎不好,已有一段時日了,昨夜里吹風(fēng)受寒,用了藥也不見好轉(zhuǎn),這會兒還在燈下批著折子呢,勞殿下惦記著,勸圣人兩句?!?/br> 旁人的話,圣人只當(dāng)耳旁風(fēng)。 就連魏相把話說得不中聽了,圣人也會跳起來痛罵。只唯獨這位太子殿下的提議,圣人聽了,會認(rèn)真考慮。 上一回,殿下定要圣人下詔罪己,圣人也知曉當(dāng)年聽信癲道人之言,降旨有些出格,但畢竟是圣人,拗于顏面,便同殿下商議,私底下把當(dāng)年那些被遣送出長安的嬰孩尋回來也就完了。 殿下固執(zhí)不肯調(diào)和,父子倆鬧了隔閡,殿下更是對峙之下,便似賭氣一般,去了洛陽。 沒過多久,洛陽便傳出殿下又病了的傳聞。 做父母的,哪有拗得過子女的。圣人的龍顏,到底是比不得殿下的安危重要,只要兒女孝順,一家和睦,圣人也就低下頭來了。 內(nèi)監(jiān)待在圣人身旁不是一兩年,洞若觀火,殿下今夜身上這裳服…… 殿下素來衣冠整肅,如今這袍服下擺微褶,像是騎馬所致,沒來得及熨平整,而且,身上似乎帶了一點淡淡的胭脂香氣,清寧幽遠(yuǎn)。 太過清媚的香氣,與殿下平日所熏的蘭澤香大相徑庭,像是女子身上所攜。 王石壓下上揚的嘴角,按住思量,佝僂腰又道:“殿下,圣人在殿中等您多時了。” 寧煙嶼扯著長眉:“圣人可曾說,何事尋孤?” 王石搖首:“奴婢不知,殿下一去便知?!?/br> 這父子倆,一個賽一個的別扭,圣人對殿下在愛護在心口難開,殿下又何嘗不是。 寧煙嶼徑直步入長襄殿,明烈的燈火,拱出殿內(nèi)伏案批閱的身影。 圣人不過四十出頭年紀(jì),兩鬢已有些微染霜,但姿態(tài)如山岳巍峨,于滿室搖曳燈火的拍打之中,巋然不動。 “阿耶。” 寧煙嶼疑心那老內(nèi)監(jiān)說話言過其實,不過是故意激他罷了。 圣人思緒被喚回,隔了老遠(yuǎn),看了這姍姍遲來的兒子一眼,道了聲“坐”。 寧煙嶼于圣人身旁的圈椅就座,忽見圣人硯臺里的水墨已經(jīng)干了,也不知用了多久,在這一個人批復(fù)了多久的折子,他起身去,來到圣人跟前,長指捉過墨條,自盤上一圈圈地徐徐研磨。 圣人道:“有心了。” 這回姿態(tài)端得倒是不錯。 寧煙嶼心忖著。 圣人看他不說話,只顧磨墨,自己的筆尖卻在折子上下不去手了,頓了一下,狼毫已在折子上留下了一團污漬。 這污漬若是讓臣子看去了,保不定胡亂揣摩,便忙提筆在一旁留下兩行小字—— 此朕夤夜批復(fù)折章打盹時不慎信手所涂,愛卿見此,切勿驚懼。 處理完方嘆了一口氣,終于是先端不住了:“今早鄭貴妃來朕此處,說要替襄王物色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