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jié)
- 在錢大人他們分頭去找蕭蕪、李老太傅等人的時候,躺在床上休養(yǎng)的趙學(xué)士也收到了消息。 他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立即起身穿鞋,“就他們會找人?” 云舒此前因?yàn)椴樘庁澒僖皇拢米镞^不少權(quán)貴。而這部分人是絕對不會坐視他登基為帝而不管的。 這也是趙學(xué)士他們可以拉攏到的人。 他定要為陛下討回公道,將逆賊云舒繩之以法! - 京中各路人馬幾乎是同時,齊齊動了起來。 云舒雖然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卻并不打算管,只令人繼續(xù)跟蹤他們,尤其是誰都去找了誰,勢必一個個查清楚。 京都的水太渾,既然不能一下變澄清,那不如攪得更渾些,剛好也瞧瞧都有哪些魚迫不及待跳上來。 至于云舒為何不直接表明自己是被承安帝下令圍殺,才憤憤然入宮討要說法,甚至于宮變那日,為何不當(dāng)眾將其中隱情說出來? 自然是因?yàn)?,忠孝大過天。 有句話叫“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父要子亡,子不敢不亡”。 云舒既是人子又是臣子。若承安帝當(dāng)真要他的命,他就不應(yīng)該反抗,這才符合臣對君、子對父的絕對服從。 云舒被圍殺所以才會帶兵入宮,這在云舒的人看來,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但是對其他臣子來說,卻并不是。 對于與云舒無甚交情的朝臣來說,承安帝有沒有去圍殺夏王并不重要,即便承安帝真的要夏王死,那夏王也只能被動接受。 這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這樣的愚忠愚孝,在封建王朝是極其常見的。 這件事,云舒沒有必要跟那些朝臣解釋,況且承安帝也沒死,所以他選擇找承安帝對峙,并找出意圖害他們的人。 因?yàn)檎轮校c承安帝才是那個相爭的鷸蚌。 不管是對方的離間計,還是借刀殺人,在承安帝稀里糊涂相信的時候,便是一個無解的局。云舒不可能任由別人對他舉起刀,而不做任何反抗。 而他一旦反抗,便是坐實(shí)了他謀反的意圖。 他與承安帝之間,就是一個死局。 好在現(xiàn)在承安帝安靜了。 承安帝昏睡幾日,又被灌了不少薛神醫(yī)的藥后,終于恢復(fù)了清醒。雖然毒癮還沒有戒掉,但至少能分清現(xiàn)實(shí),以及不再那么狂躁。 這也是他第一次心平氣和地面對云舒。 承安帝端坐在寢殿的龍床邊,身體瘦骨嶙峋,寬松的中衣下,是根根分明的肋骨。 他令高滿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站立著的云舒,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緩緩道: “你成長得比朕想的更快,也更好?!?/br> 承安帝雖然恢復(fù)了清醒,但之前經(jīng)歷的許多事情,依舊模模糊糊像在夢里一般,到如今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對于承安帝這句不知道是夸贊還是諷刺的話,云舒毫不在意,直言道: “父皇您倒是退步了不少,小命差點(diǎn)就被人給玩沒了?!?/br> 承安帝呼吸一窒,沒料到第一句話就被云舒給懟了。 云舒見他高深莫測的面具裂了縫,抱臂挑了下眉,繼續(xù)道:“怎么,很意外?” 他點(diǎn)了下頭,“也是,這朝廷上下宮廷內(nèi)外,確實(shí)沒有人像我這般說話不好聽。抱歉,讓您難受了。” 這話說得毫無誠意。 承安帝沉默片刻,道:“你當(dāng)初不是這樣的……” 云舒聞言笑了一下,“父皇,若我還是當(dāng)初那樣的我,您覺得我如今能夠站在您面前嗎?” 承安帝再次沉默了。 確實(shí),他當(dāng)初將云舒送去西州的時候,可沒有指望他一統(tǒng)西域、還征服了瓦耶瓦卑等國。 甚至于他覺得這人只能當(dāng)個閑散王爺,軍權(quán)都得由蕭謹(jǐn)行掌控。 承安帝自嘲地笑了下,“你如今這個架勢,也不怪朕忌憚你擁兵自重吧?” 云舒可不接受這樣的指責(zé)。 “父皇這般說就沒意思了。若不是您非要我當(dāng)太子,我還在長安逍遙呢,如何會入京?你若不圍殺我,我如何會入宮?” 承安帝當(dāng)即道:“朕說了朕沒有要圍殺你,是有人故意陷害?!?/br> 云舒從一旁拉過一張椅子,大大方方坐在承安帝對面。 “所以呢?” “你想起來是誰了嗎?” 承安帝瞪著不經(jīng)他允許,就在他面前坐下的云舒,最后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算了。如今計較這些,也沒什么意義。 “沒有。太模糊了,只記得說你要逼宮,朕得盡快行動。” 承安帝的臉色很不好,但這并不是針對云舒,而是因?yàn)橛腥司尤桓宜阌嬎?/br> 他可不會覺得對方是為了他好,為他除掉云舒這個心腹大患。 此次,要么他將云舒圍殺成功,從此失去強(qiáng)有力的左膀右臂。甚至原先云舒打下的大半地盤,在云舒死后,都會被強(qiáng)敵重新瓜分。 大雍至此,再次陷入混亂,甚至燕王和楚王,還有可能趁機(jī)再次襲擊中原,擴(kuò)大地盤。 這局,他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若他沒有將云舒圍殺成功,那便是如今這個局面。甚至比現(xiàn)在還要糟糕,他很可能身體早就已經(jīng)涼了。 畢竟現(xiàn)在的朝臣,可都以為他死了。 對方的算計,是針對他與云舒兩個人的。他們兩人不論誰輸誰贏,對方都是穩(wěn)賺不賠的那個。 內(nèi)里的這些,不需要云舒,承安帝只要恢復(fù)清醒,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至于云舒該不該帶兵入宮? 這種事也就朝臣們會去說,承安帝作為帝王,十分清楚若他處在云舒這個位置,他的選擇會與云舒如出一轍,甚至下手會比云舒更狠。 至少他不會留老皇帝的性命。 即便后來知道是誤會,即便那人是父親,但只要帶兵入宮了,那結(jié)果只能有一個。 承安帝看了一眼面前的云舒,心中嘆了口氣。 云舒的手段,還是太軟了。 但他又不得不慶幸,幸好云舒跟他不一樣,這才讓他還能活到現(xiàn)在,甚至還找了神醫(yī)來醫(yī)治他中的毒。 自古帝王本就薄情,更何況承安帝還被眾多兒子傷透了心,但即便如此,他此刻也生出了不一樣的想法。 或許,云舒是皇家的另類? 甚至于因?yàn)樵剖娌]有對他下死手,承安帝都覺得云舒毫不客氣的話,也沒有那么刺耳難聽了。 云舒并不知道承安帝心中的百轉(zhuǎn)千回,他見承安帝想不起來,也不勉強(qiáng)。 畢竟過度吸食五石散和逍遙丸,導(dǎo)致的記憶力損傷,很可能是不可逆的。 承安帝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對方是誰。 這事只能從其他方面入手。 云舒問道:“那你覺得朝中有誰有這個意圖,并有這個能力算計到你?” 承安帝臉上的肌rou抽動了一下。 他覺得誰都不行,但事實(shí)又是他確實(shí)被人算計了。 云舒看他自負(fù)的樣,就知道沒救了。 他倒也沒繼續(xù)追問,算是給承安帝留了一點(diǎn)臉面。 “若是這樣的話,只能慢慢將他扯出來了。如今在外界看來,你已經(jīng)死了,我也即將登基……” 云舒說這番話的時候,承安帝的臉色僵硬。無論哪個帝王,聽到別人說他死的話,都不會覺得心情美好。 但承安帝到底還是清醒冷靜的,所以他忍住了。 云舒繼續(xù)道:“對方的前兩個計策已經(jīng)成功,扳倒你后,他勢必不會眼睜睜送我登基,所以一定會跳出來阻撓……” 這個道理,承安帝稍一想,也能明白過來。 “所以你要將計就計,放長線釣大魚?” 云舒彎眉笑道:“是有這個打算,只是得委屈父皇配合一下?!?/br> 承安帝:“……” 他總覺得不是什么好事。 云舒笑著打包票,“父皇放心,這事簡單得很,一點(diǎn)都不難?!?/br> 只是承安帝看到那口巨型棺木時,額頭的青筋終于忍不住蹦了出來。 他咬牙切齒道:“這就是你說的配合?” 云舒拍了拍棺材,笑得人畜無害,“睡一覺就好,您看,里面我都令人給你鋪軟和了,絕對不比您的龍床差?!?/br> 既然決定發(fā)喪了,承安帝的“遺體”怎么可以不在? 承安帝:“……”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第169章 時隔數(shù)日,朝臣們終于見到了承安帝——的棺柩。 群臣只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棺柩,便齊齊跪地失聲慟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