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jié)
九皇子被廢之后,他就好運氣地沒有受到牽連。 然而此刻被云舒點名,即便他再一根筋,也知道什么當說什么不當說。門外的那些甲士,不就是懸在脖子上的劍嘛。 這跟拿刀抵在他脖子上問“合不合”,有什么區(qū)別? 薛懷躬身行禮,顫巍巍道:“自然是合的?!?/br> 云舒滿意了,“既如此,那下了朝,本王便去找你們?!?/br> 薛懷哪里敢說不行,只低頭應(yīng)下。 承安帝氣得不行,但還得維持面上的體面,他是真的沒想到小十五如今會是這樣的。莫非當初在他面前那般模樣,是演的? 然而承安帝此刻悔悟已經(jīng)太晚了。 承安帝當即打算退朝,不讓云舒再借題發(fā)揮,也讓自己好好緩一口氣,然而還未等高常侍宣布退朝,就有侍衛(wèi)進來稟報。 “天道場有文人學子靜坐請愿,現(xiàn)在已達百人之多?!?/br> 承安帝當即道:“將人抓起來,關(guān)入大牢?!?/br> 然而來人聞言,卻并未有所動作。 原來本該進來稟告的宮廷侍衛(wèi),被玄甲衛(wèi)攔截在外,而這名通稟的侍衛(wèi)是玄甲衛(wèi)的人。云舒沒有發(fā)話,承安帝的命令對方根本不聽。 云舒轉(zhuǎn)頭道:“對方因何事請愿,訴求是什么?” 來人當即從懷里掏出一條白布展開。 只見這張白布上滿是痛斥朝廷不作為的文字,質(zhì)問朝廷小報所說內(nèi)容是否為真,那些貪官污吏們何時會受到嚴懲,洋洋灑灑足有千字之多。 見白布之上屢次提及京都小報,承安帝皺眉,“什么京都小報?” 云舒露出詫異之色,“父皇,京都官員人手一份的京都小報,兒臣今日剛?cè)氤嵌贾獣粤耍尤徊恢獣???/br> 言下之意便是你身邊的人也瞞著您了,你這個皇帝當?shù)谜媸 ?/br> 承安帝頓時氣結(jié),他目光掃向下方的官員們,只見目之所及,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好呀,所有官員都知道了,但他作為皇帝,卻成了唯一一個不知情的。 好得很??! 第160章 承安帝不知道是該氣云舒的囂張,還是氣百官們的隱瞞,而說話間的功夫,天道場上的學子已經(jīng)達到了數(shù)百人之多。 京都各大學府本就多,學子自然不少。況且距三年一次的春闈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少外地學子提前幾月進京,想要熟悉一下環(huán)境,順便摸摸各地學子的水平。 如此多的學生聚集到京都,又遇上京都小報揭露貪官污吏之事,一時間群情激憤,就有人提議去天道場靜坐,讓朝廷給他們一個說法。 承安帝聽說人越來越多,當即斥責國子監(jiān)祭酒,說他沒有起到監(jiān)察督導之責。 國子監(jiān)祭酒覺得他冤得很,京都小報是今早突然空降京都的,之后他便來見承安帝,在大殿之上等夏王殿下入城了。 他如何就能得知這東西會傳得滿京都都是,還引得那些學子們跑到天道場來鬧事? “陛下,國子學、太學的學子應(yīng)當干不出這樣的事來,臣覺得此次應(yīng)當是外地學子鬧事。臣這就帶人去將這些鬧事的學子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以儆效尤!” 云舒聞言,淡淡地瞥了一眼慷慨陳詞的祭酒。 對方說完后,當即就要轉(zhuǎn)身出殿,就聽上面的承安帝,突然開口道:“慢著?!?/br> 這樣的學子鬧事,歷來都很令帝王頭疼。若朝廷強行鎮(zhèn)壓,還會引得那些死腦筋,來個“文死諫、武死戰(zhàn)”,撞柱而亡以死明志。 既然這是個吃力不討好,還容易招天下文人唾罵的差事,自然不能由他來做。 承安帝的目光移向一派氣定神閑的云舒,緩和了下語氣道: “雖然還未舉辦冊封大典,但圣旨已下,云舒你便已是我大雍的儲君。既為儲君,自然該為朝廷好好效力。 你剛回來,旁的差事你尚不熟悉,不如就從眼下這天道場學子鬧事開始吧?!?/br> 朝臣們聞言俱是一驚,大家官場沉浮多年,即便是最正直的官員,也知道這差事的棘手之處。 要知道哪次天道場鬧事,不死幾個人? 即便將這些人給抓了起來,也不可能真的隨意處置了。頂多就是將他們關(guān)一陣,等風頭過了,再懲處經(jīng)辦此事之人,給那些學子們一個交代,也為了安撫天下文人。 典型的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 不論最后文人學子們的訴求有沒有得到解決,但經(jīng)這番cao作后,基本就翻不起大浪了。 所以誰接這個差事,誰倒霉。 蕭蕪心中一急,剛想出列為云舒說話,但瞟到云舒與謹行對此都沒什么反應(yīng),只好將“此事不妥”的話,給咽了回去。 除了蕭蕪外,還是有人出列的。 “陛下,殿下剛剛?cè)刖瑢ψ罱┒季奂膶W子情況,不甚熟悉。此事還是當由總領(lǐng)大雍各學府教育之責的祭酒辦,才更為妥當?!?/br> 國子監(jiān)祭酒當即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即便不少人都覺得,在冊封大典之前,并不適合讓儲君得罪天下學子,但承安帝心意已決。 他呵斥道:“你這是在質(zhì)疑朕,還是在質(zhì)疑我大雍儲君的辦事能力?” 這話,哪個朝臣敢接? 為云舒說話那人,當即跪倒在地,請求承安帝恕罪。 承安帝自然不是針對這名官員,他針對的只有一人。他重新?lián)Q了副和藹的面容,笑著對云舒說道: “十五,那些學子都是未來的朝廷棟梁,現(xiàn)如今只是走了歧途。你身為一國儲君,自當該去將他們勸返,讓他們走回正路。日后你登基,這些人說不準還是你的左膀右臂,到時也算是一段佳話?!?/br> 他這番“日后登基”畫餅的話,聽在老謀深算的人耳里,卻是另一番情景。 陛下這是沒打算讓殿下即位啊! 眾人的目光不斷在承安帝和云舒之間徘徊,這一輪較量,到底是誰服軟? 云舒倒是不在意朝臣們的想法,面對承安帝親和的態(tài)度,他也沒再如剛剛一樣桀驁。 “父皇,若要兒臣接下這差事,是不是兒臣如何處置,您都同意?” 在承安帝看來,云舒從戰(zhàn)場下來,手段必定直接。他腰間懸著的劍,說不定要手起刀落,斬了帶頭之人。 云舒越有能力,越能平定天下,但于文人之中名聲越不好,對他越有利。 他笑得越發(fā)和藹可親。 “自然。朕放手,只要能平了這鬧事,你想如何做都可以?!?/br> 云舒當即轉(zhuǎn)身,高聲對著朝臣們說道:“你們可都聽到了,父皇放手讓本王去處理此事。你們可有人反對?” 朝臣們面面相覷,但承安帝和夏王殿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他們能反對什么? 跟他們又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有幾位朝臣想要提醒云舒,但見蕭蕪搖了搖頭,于是又重新低下頭。 “既然大家都支持本王,那本王便去了?!?/br> 眾人俯身恭敬送云舒出門,云舒剛抬步,突然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國子監(jiān)祭酒,笑道: “祭酒大人,隨本王一同前往吧。” 祭酒心口一跳,沒料到自己會被點名,但想到云舒剛進京,對京都的情況不熟悉,于是趕緊拱手道: “愿為殿下效勞?!?/br> 云舒走到門外,羅延當即點了人跟在他的身后,而其余玄甲衛(wèi)則仍舊留在原地。 幾萬大軍自然不是全在此處。 京都是有幾處衛(wèi)所的,分管不同,每處數(shù)千人不等,算是京都最強的武裝力量。 而龐農(nóng)在進城之后,便帶人將這幾處衛(wèi)所全給圍了,徹底從根源上解決麻煩。 氣得這些衛(wèi)所的長官暴跳如雷,但也毫無辦法。 - 學子們自然是進不到皇城內(nèi)的,所以這天道場并不在皇城內(nèi),而在皇城外西南處。 這里原先是一處社稷壇,后來被先皇改建成了尋仙問道的道場,稱為天道場。這天道場在承安帝登基后廢棄,由于沒什么東西,平日里也沒有什么人到這里來。 此刻天道場的中間坐了足足有兩三百人,從束發(fā)少年到白發(fā)老者,不一而足。而天道場的外圍,則圍滿了百姓。 國子監(jiān)祭酒也沒料到鬧事的學子如此之多,而圍觀的百姓人數(shù)更甚。 他當即喊道:“快快快,殿下,快讓人將這些百姓趕走,再將這些學子們拿下?!?/br> 這行為若放在以前,是沒什么問題。雖然他們想要拿下鬧事的學子,但也不能在百姓的眼皮底下起沖突,這不是授人話柄嘛。 但云舒并未聽祭酒的,他一撩衣袍下擺,便上了祭壇。祭酒無法,便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學子們在云舒出現(xiàn)的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見云舒走到人群前方,紛紛從地上爬起來。 祭酒見這些學子們有所動作,嚇得趕緊大叫:“殿下小心!” 同時不忘對身邊的蕭謹行喊道:“蕭將軍,快快將人控制??!” 云舒轉(zhuǎn)頭看他,意味不明道:“確實該將人控制住?!?/br> 云舒說完這話的瞬間,蕭謹行便有了動作。 寒光一閃,劍便出了鞘。 祭酒面上一喜,以為要將學子們拿下了,但他臉上的喜色在下一瞬便凝固住了。 因為這劍并不是向著學子們?nèi)ィ菍柿怂牟弊印?/br> 祭酒無比震驚,手指顫了顫,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刃,不可思議道: “蕭將軍,您是不是搞錯了?” 在祭酒被拿下的同時,起身的學子們并沒有出現(xiàn)如祭酒預料的攻擊云舒的行為,而是對著云舒躬身行禮,齊聲道: “殿下?!?/br> 云舒并未管被蕭謹行制住的祭酒,他抬了抬手示意學子們起身,同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