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等他再次轉(zhuǎn)身,就見到云舒已經(jīng)滾到了床里面,空下了大半張床的位置。 見蕭謹行轉(zhuǎn)頭看過來,云舒打了個哈欠,道:“我先睡了,你跑了幾天也該累了,早點休息吧。對了,記得熄燈?!?/br> 說著云舒就閉著眼翻了個身,背對著蕭謹行準備入睡。 腦子閃過無數(shù)想法的蕭謹行:“……” 聽著身后淅淅索索半天,燈才終于熄了,隨即身后的床榻上一個黑影躺了下來。 之后再沒了動靜。 云舒閉著眼睛,醞釀了半天的睡意。但奇怪的是,他原先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但現(xiàn)在卻越醞釀睡意越清醒。特別是身后的人,清淺的呼吸,讓人根本就忽視不了。 云舒納悶,有些人的存在感怎么這么強? 這是動物圈地盤嗎? 以味道驅(qū)逐領(lǐng)地里的其他同類? 可是這明明是自己的地盤啊? 就在云舒考慮要不要換個地方睡的時候,他以為已經(jīng)睡了的蕭謹行突然開口問道:“睡不著嗎?” 聲音清冷而干凈,一點都不像困倦的樣子。 只是在這樣的黑暗中,這種清冷就多了一些連云舒也說不明的味道。 他覺得有些不自然,索性轉(zhuǎn)了個身,側(cè)身正對著蕭謹行,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沒睡?” 蕭謹行側(cè)頭看了一眼云舒,緩緩道:“你的呼吸不對。” 云舒咂舌,不愧是練武之人,像他,就沒聽出來蕭謹行的呼吸頻率有哪里不對。 “有些奇怪,之前那么困,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失眠了。你怎么也沒睡?也失眠嗎?” 蕭謹行沒有云舒那樣強大的心臟,敢在這樣的黑暗中跟喜歡的人面對面,于是他很快收回目光,直挺挺躺著,盯著帳頂,聲音有些低。 “是有些睡不著。” 云舒自顧自解讀:“是在想突勒的事嗎?今天那人是十一王子努圖魯放在西王都的細作,他所提供的情報大部分也是關(guān)于努圖魯?shù)摹?/br> 努圖魯現(xiàn)在已經(jīng)帶著擁護他的幾部逃到了東王都,并宣布自己是東部可汗,不承認阿依木的可汗之位。 他這一方的勢力不強,遠不如阿依木。只是阿依木現(xiàn)在與萬俟幾部在打仗,還沒空管他……” 蕭謹行沒料到自己睜著眼睛醞釀了半天,還在斟酌怎么開口的時候,云舒已經(jīng)將話題岔到了十萬八千里外。 蕭謹行:“???” 云舒還在繼續(xù)說著:“阿依木和萬俟部,你覺得誰的勝算更大?” 不能再沉默的蕭謹行,只能回答道:“不管誰勝,我們都不能坐看他們重新統(tǒng)一草原?!?/br> 對此,云舒深以為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往蕭謹行這邊爬了幾步,靠近蕭謹行神神秘秘道: “其實我想了一點小策略?!?/br> 面對突然靠近的云舒,蕭謹行半邊身子都僵硬了,特別是對方的手臂靠到了他的肩膀,溫?zé)岬呐鈧鱽?,讓他一向冷靜的腦子有些許混亂。 混亂的蕭謹行根本沒注意云舒的話,于是兩人間就微妙地沉默了好幾個呼吸。 沉默片刻后,蕭謹行終于想起來剛剛的話題,“什……什么策略?” 原本一臉求表揚表情的云舒,突然冷靜了一些,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小策略,能不能行得通還不知道,到時候看效果再說。好了,早點睡吧?!?/br> 說完后,云舒又立即往回挪,退回到原來的位置,躺下。 身側(cè)的溫度突然消失,蕭謹行抿唇沉默片刻。黑暗中,他再次看向云舒的位置。 他夜間的視力比云舒好,能稍稍看清對方在床上團成的一團黑影。 又隔了好一會兒,蕭謹行收回目光,輕聲問道:“你上次信中說的‘好兄弟’是什么意思?” 然而這次云舒卻沒有再說話,蕭謹行再次向他看去,只聽見他清淺平穩(wěn)的呼吸聲。 “睡了?” 又隔了一會兒,“好好睡吧?!?/br> 直到聽到身后的蕭謹行再沒了動靜,云舒才悄悄睜開了眼,即便如此,他也沒敢亂動,而是暗中皺了眉頭。 蕭謹行為什么要問自己‘好兄弟’是什么意思? 他是因為喜歡男人這件事,沒了好兄弟,然后想要自己跟他做好兄弟,問一嘴是為了確認一下? 還是說有其他的想法? 但云舒也不敢去確認,說實話,他現(xiàn)在有點擔(dān)心這個其他的想法了。 糾結(jié)了一會兒后,云舒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想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反正蕭謹行也沒明說,他就當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云舒真正入睡之后,蕭謹行才緩緩側(cè)頭看了一眼對方的頭頂,伸手輕輕地碰了碰對方散落在枕頭上的發(fā)絲。 既然他沉默,不愿回答,想來之前真的是自己會錯意了。 某人一夜好眠。 等到云舒第二日睜眼,他此前擔(dān)心的,因為睡相不好,導(dǎo)致自己扒拉在別人身上的情形并沒有發(fā)生。 但是糟糕的是,他躺在了蕭謹行的位置上,而蕭謹行…… 正站在床邊,穿著衣服。 見云舒醒來,蕭謹行毫無異樣地打了個招呼,“早?!?/br> 云舒尷尬地回了聲“早”。 至于為什么尷尬,自然是因為他看到了地上的一床被子。 很顯然,足夠三四個人睡的床,都不夠他一人睡。他昨晚將蕭謹行硬生生給踢到地上去了,害得蕭謹行再地上過了一夜。 云舒坐起身,尷尬地撓了撓額頭,心虛道:“昨日忘了跟你說了,我這人睡相不太好?!?/br> 蕭謹行正低頭整理束腰,聞言回道:“無妨?!?/br> 但云舒瞧了瞧蕭謹行眼下的青黑,就知道對方這句“無妨”屬實沒有什么說服力。 很明顯對方這一夜睡得并不好。 說不定還不如去跟別人擠一屋呢,至少還有張床能睡,而不是在他這里睡地上。 云舒坐直身子,認真道:“若是下次我再這樣,你就用被子將我裹起來,這樣我就踢不到你了?!?/br> 蕭謹行剛將袖口整理好,聞言有些詫異地偏頭看向云舒,同時心里還有些不敢置信的竊喜。 還有“下次”? 云舒壓根沒注意自己話里的問題,一臉認真道:“以前跟我住一起的人,就是這樣做的,雖然還會滾來滾去,但是踢不了人?!?/br> 蕭謹行:“……” 他一時不知道是該問云舒此前還跟誰一起住過,還是問他滾來滾去那就不影響了嗎? 倒也不用蕭謹行問,云舒說完,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他防備心低的時候,確實容易嘴比腦子還快,于是趕緊找補道: “此前在宮里,吃不好穿不暖,冬日里冷得很,那時候年紀小身板弱,就跟照顧我的小太監(jiān)一起報團取暖?!?/br> 這一段宮里的劇情,當然是云舒胡亂編的。 真相是他當年在孤兒院的時候,跟很多個小孩一起住大通鋪,那時候因為睡相的問題,天天被人告狀,最后院長給了他一張單獨的小床,從那之后他天天從床上掉下來。 改了好多年,才把這個摔下床的毛病給改了,但也只改成床有多大,他就占多大的地。 既然云舒自己解釋了第一個問題,于是蕭謹行自然而然地問道:“那你滾來滾去還不是會擠人?” 云舒直接道:“你將我困住,不就好了?” 也不知道蕭謹行想到了什么,突然臉就紅了一片,隨后一聲不吭轉(zhuǎn)身挑開門簾出了氈帳,留下云舒一頭霧水。 云舒:自己說的哪里有問題嗎,他怎么是這個反應(yīng)? 云舒整理好衣服的時候,蕭謹行已經(jīng)讓人將早餐送了進來。云舒再看他,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 他一邊咬著餅,一邊納悶:他們的腦子,難道跟正常人的不太一樣? 云舒吃完早飯沒多久,繼昨日蒙格夫人出現(xiàn)后,又來了一位夫人。 第98章 來的正是昨日宴會的主人——托婭夫人。 托婭昨日只買到了六瓶普通香水,并沒有搶到國色天香,這讓她氣得一夜都沒睡好。 而一早她就聽下面人匯報,說昨日傍晚蒙格去找了那位舒先生,兩人不知說了什么,最后蒙格出手買下了舒先生的所有絲綢和茶葉,還將自己這邊的羊皮都以低價賣給了對方。 托婭直覺這里頭不對,于是今日就親自堵上了門。 與蒙格的態(tài)度不同,托婭會對薩日娜夫人客氣,卻不會對云舒這樣的商人太過禮遇,于是今日一見面,她就以上位者的口吻問道:“你昨日與蒙格都說了些什么?” 云舒與托婭面對面坐著。 而蕭謹行則侍立于云舒的身后,盡職地扮演一名隨從,只是在聽到托婭的話后,冷冷地撇過去一眼。 但在見托婭之前,云舒就交代過,一切交給他,于是蕭謹行只能收回目光,盡量不要破壞云舒的計劃。 面對托婭的質(zhì)問,云舒既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畢恭畢敬,而是悠閑自在地泡茶,最后將茶盞端了一杯放在托婭夫人的面前,溫聲道: “夫人勿急,先嘗口茶,我們慢慢說?!?/br> 托婭雖然說話不客氣,但也只是想要唬一唬對方,但見對方這般不緊不慢,也只能將心中的不滿暫時壓下來。 這位舒先生昨日是隨薩日娜一同去的宴會,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到底如何,還沒有探聽出來。 對方這樣有恃無恐,莫非真的是有薩日娜這個靠山?若真的如此,她還不打算就這么得罪薩日娜。 托婭思緒幾轉(zhuǎn),隨后將那只茶盞端起,一口飲盡,除了有些澀,也沒嘗出來別的味道。 她皺了下眉,不明白薩日娜怎么那么衷情于大雍的茶葉。 托婭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云舒也在悄悄觀察她。 從昨日宴會上的情形,就可以看出來,這位托婭夫人有些權(quán)勢,有一定號召力,心機不多,有些莽撞,最重要的是好面子,但是底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