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珩義正辭嚴：“要想人不知，除非一起吃?！?/br>
    他訓孩子的時候松開了方識攸的手，方識攸這才跟索朗校長點頭打了聲招呼。

    許南珩回過頭，喊了聲“索朗老師”，然后問：“這是今晚吃的嗎？”

    地上還有一大筐土豆，索朗措姆說：“對，先炸一遍，等開飯的時候再過一遍油，喏，你自己拿吧，吃好了就快走，別被其他同學發(fā)現(xiàn)了?！?/br>
    許老師聞言立刻捏了灶臺邊盤子里一片土豆，然后蹲在扎西卓嘎旁邊。

    沒有調(diào)料的炸土豆也很香，外酥內(nèi)糯，許南珩尤其愛吃薯條，這里的土豆有十足的日照，淀粉含量高，經(jīng)油炸后香酥可口。

    許南珩咬到第二口的時候察覺不太對，扭頭看這倆姑娘。曲珍端著一小碗辣椒面在蘸，而卓嘎……

    卓嘎拿著一瓶番茄醬。

    “曲珍不愛吃番茄醬。”卓嘎說。

    前邊炸土豆的索朗校長說：“對呀，你年紀小，你愛吃番茄醬?！?/br>
    然后索朗校長回頭，許南珩正捏著的土豆片，讓卓嘎擠番茄醬上來。

    “你也小?！彼骼市ｉL溫和地笑著說道，然后她拿了個袋子，把這一盤土豆倒進袋子里，遞向方識攸，“方醫(yī)生把這些帶回去吃吧。”

    方識攸推脫了兩個回合，結果是不僅沒能婉拒，索朗校長還多給了他一袋奶渣糕。

    他挺不好意思的，而許南珩這個時候全然把自己歸為校方陣營，在那兒邊吃邊幫腔：“拿著唄，客氣什么，你白衣天使，別不好意思！”

    “……”方識攸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那校長，我先回去了?！?/br>
    方識攸伸手和索朗措姆握了握手。

    許南珩吃了兩片土豆后站起來撣撣手，說送方識攸出去。出來走到前院的時候，方識攸假裝逗逗他：“還會送客，長大了啊?！?/br>
    “那個。”許南珩挪了一句，挨著他走，抬手推了下鴨舌帽的帽檐，“你下趟什么時候去市里，山南市。”

    方識攸想了下：“下周一早晨，過去開會?！?/br>
    “能再麻煩你幫我買個東西嗎？”許南珩問。

    “當然可以啊，你說。”

    許南珩：“幫我買個拍立得，我看了好幾個淘寶店，都不往縣城發(fā)貨?！?/br>
    方識攸說：“好，要什么顏色的？還是說等我到了商場拍給你?！?/br>
    許南珩倆手揣兜，西藏雪山多，白天的折射光強烈，讓他帽檐下的下半張臉光影立體了起來。

    他不假思索地笑著說：“藍色吧，你那個哆啦a夢的藍。”

    方識攸怔然而后一笑：“好。”

    他把方識攸送到校門口，扭頭往里看了眼，孩子們都還在后cao場，于是伸手：“帶煙了沒?！?/br>
    “帶了?！狈阶R攸從兜里掏出煙盒和火機遞給他。

    許南珩接過來：“謝了，上根煙還是在你醫(yī)院洗澡那天抽的。”

    “校園不抽煙？原則性這么強啊?！狈阶R攸問，“學生不在學校也不抽嗎？”

    許南珩點上煙，深吸一口：“是啊，我這人雖然看起來不是很靠譜，實際上也懶散怠惰，但原則還是很堅固的?！?/br>
    “噗?！狈阶R攸笑起來，“可別這么損自己，你已經(jīng)很不錯了?！?/br>
    許南珩笑笑，大約是在校門外抽煙，還是稍微有點不安，他把帽檐又壓了壓。這個咬煙壓帽檐的動作被方識攸盡收眼底，他喉結緊了下，然后上下滾動，強迫自己看向別處。

    好幾天沒抽煙的許南珩每一口都吸的微微貪婪，以至于沒發(fā)現(xiàn)德吉跑了過來。主要這小子黑瘦，個頭也不高，旋風似的從后cao場直勾勾跑來大門口。

    德吉喊了聲：“許老師！”

    許南珩一驚，瞬間把夾著煙的手背去背后、一個側(cè)步轉(zhuǎn)身，面向德吉：“怎、怎么了？”

    德吉：“老師，次仁老師讓我來問問你，我們今天晚自習是上課還是考試?！?/br>
    “噢！這個……”許南珩背后夾煙的手指晃了晃，他希望方識攸能看懂，“隨堂小考吧?！?/br>
    方識攸看懂了，他上前半步，在德吉的視野盲區(qū)里將煙拿過來，夾在自己手里。德吉點頭道：“好，方醫(yī)生！今天的奶渣糕是我二舅做好送來的，非常好吃！”

    許南珩的煙被拿走，大大方方地將手放到身側(cè)。回過頭，方識攸已經(jīng)咬上了那根煙，點頭回應德吉：“好，謝過你?！?/br>
    那根煙被方識攸咬在齒間，飄著一縷白煙。

    他跟德吉說完話，眼睛一直看著許南珩。

    第21章

    把方識攸送走后,許南珩回去二樓宿舍，在門口就看見了一個高度到他大腿的紙箱子。

    他把箱子推進去，找了美工刀劃開?？Х葯C的體積并不大，普通的膠囊咖啡機,但膠囊非常多,許南珩這種咖啡怪物,一天三杯是基cao。

    他收拾了一下,喝了兩大杯水，許久沒運動了，又是在高海拔地區(qū),喝完水在書桌前坐了會兒緩緩神。

    書桌上方識攸送的臺燈安靜地和他對望,許南珩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他一直將方識攸對他的友好歸類于親密朋友之間的正常交往,朋友之間互相照顧而已,但他畢竟是個成年人，有著最基本的親密關系敏感度。

    以及那根煙，說實話，那根煙他當時是想讓方識攸先幫他拿一下,他不想讓學生撞見自己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