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確實，許南珩想起來了，山路顛得險些給他腦漿晃勻。

    “那也不能用你衣服啊。”許南珩準(zhǔn)備還給他。

    “沒事兒?！狈阶R攸掛擋起步了，“醫(yī)院有洗衣機(jī)，學(xué)校沒有。”

    “……”許南珩沉默了。

    從村子開向縣城的路，許南珩覺得像是有一只鳥，抓了只特別重的耗子，飛得特辛苦，一起一落一起一落。

    不過方識攸開車挺穩(wěn)的，他應(yīng)該是擔(dān)心許南珩會吐，所以開得挺慢。三個多小時后，總算進(jìn)了縣城。

    縣城的客車站旁邊是個市場。下車后許南珩在垃圾桶旁邊拎著方識攸的襯衫狠勁兒抖了好幾下，其實他沒漏下來多少蛋餅渣渣，但畢竟是人家的。

    方識攸接過來穿上，還是敞著懷，兩個人身材相仿，許南珩這位小公子在京城養(yǎng)得皮膚嫩白，方大夫這么些年在西藏也沒曬黑，倆人走在市場里吸引了不少目光。

    去山南市的車次很多，而且客車站和市場近，方識攸不著急，先帶許南珩來買墊褥。倆人高馬大的，進(jìn)店的時候還要稍微低頭。

    老板娘笑吟吟地看著倆人，養(yǎng)眼，問他們要什么樣的，幾米的床。這給許南珩問住了，他不知道啊，遂看向方大夫。

    方大夫說：“一米五寬的床?！?/br>
    老板娘又問，要什么棉的。許南珩哪懂，又看方大夫。

    方大夫說：“普通棉花就行，給三條，再要兩套被罩床單，加一對羽絨枕?！?/br>
    挑好了之后老板娘的兒子幫著兩個人一起搬去車上，塞進(jìn)后備箱，許南珩覺得這趟結(jié)束了，剛要上車。方識攸哭笑不得地叫住他：“許老師，就走了？”

    “東西買好了不走嗎？”許南珩握著車門把手。

    方識攸笑得相當(dāng)無奈，低了下頭，說：“你還要買電插排、小太陽、加濕器、小電鍋、吹風(fēng)機(jī)……”

    “……啊?！痹S南珩迷茫地發(fā)出了一個單音節(jié)。

    方識攸：“沒說完呢，洗衣液香皂洗發(fā)水要買吧？”

    “要買。”

    “方便面零食速溶咖啡你也要買吧？”

    “要買。”

    許老師終于痛苦地認(rèn)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是許少爺，尤其是當(dāng)這輛車再也塞不下東西，并且車頂也用行李帶綁滿了之后，許老師又一次把求助的視線放在了方大夫臉上。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方大夫會有辦法。

    方大夫也確實有辦法，他在市場門口撓了撓頭，墨鏡掛在領(lǐng)口，蹙眉尋思了會兒：“這樣，你在縣城找個地方等我，我先去山南把我皮卡開過來?！?/br>
    “我送你去得了。”許南珩說。

    “不用，折騰什么，一來一回的，我坐客車去很方便?！?/br>
    許南珩沒強(qiáng)求，點(diǎn)頭嗯了聲?？蛙囌揪驮谑袌雠赃?，方識攸揮揮手說先走了，走出一截兒又折回來，許南珩還沒上車，靠在車門上搜這附近有什么吃的。

    一抬眼，見方大夫小跑回來，許南珩笑了笑，問：“落東西了？”

    “不是?！狈阶R攸停下，微喘，掏出手機(jī)，“加個微信，回頭找不著你?！?/br>
    “哦對?！痹S南珩點(diǎn)頭，這茬忘了。

    許老師的頭像是他家養(yǎng)的虎斑貓，坐在四合院墻頭的瓦片上，許南珩當(dāng)時踩在凳子上拍的。

    方大夫的頭像是有一回過可可西里，拍到的一只藏羚羊，藏羚羊恰好看向了方識攸的鏡頭。

    “走了?！狈阶R攸說。

    “去吧。”許南珩收起手機(jī)。

    第6章

    許南珩在縣城溜達(dá)著，這是個小縣城，人口不足兩萬。

    好在這里到山南市不算遠(yuǎn)，客車一趟往返大約三小時。三個小時而已，很好打發(fā)。許南珩的車停在市場門口，就在附近逛。

    藏南的這個小縣城設(shè)施挺完備，有農(nóng)家樂有奶茶，他戴副墨鏡，非常明顯的外地人。

    縣城里的游客不多，因為靠近國境線，進(jìn)城需要邊防證。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街上迎面四個人和許南珩對向走過來。

    四人之中的一個小伙子上前詢問他：“帥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合個影呀？”

    “沒問題?！痹S南珩接過對方的手機(jī)。四個年輕人并排站在街邊的墻外，四個人肩摟著肩，笑得燦爛地合了一張照片。

    許南珩把手機(jī)還給他們的時候，他們之中有人問：“哎帥哥，你一個人嗎？要不要跟我們搭伙呀，我們一會兒去山上的那個寺院轉(zhuǎn)一轉(zhuǎn)?！?/br>
    “一塊兒吧！”有人跟著說。

    年輕人比較熱情，而許南珩看上去是獨(dú)行。許南珩笑著擺擺手，說：“不是一個人，有朋友的，我在等他回來?！?/br>
    “哦這樣啊！”

    許南珩點(diǎn)頭嗯了聲，揮揮手跟他們說了再見后，手機(jī)又響了，來電人是達(dá)瓦江措老師，他接起來：“哎老師?！?/br>
    他不太確定該怎么稱呼達(dá)瓦江措，是叫‘達(dá)瓦’老師還是什么別的，所以直接叫老師。

    達(dá)瓦江措在電話里的聲音有些急：“許老師你去哪啦？我來學(xué)校找你，你人不在車也不在?！?/br>
    “噢，我到縣城來了，來買點(diǎn)……”許南珩頓了下，“生活用品。”

    他沒好意思說來買被子什么的，搞得像別人招待不周。不過達(dá)瓦江措一點(diǎn)兒沒多想，聽他這么說，松了口氣：“哦！你去縣城啦，那正好呀，校長說今晚在縣城給你辦個歡迎會呢，要不你就在縣城等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