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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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一笑,王姨娘又往后一退,靠回椅背上,回復(fù)到方才的正經(jīng):“不過呢,我與她如今也算平等了,都生不出來了,肚子再是如何施肥,也長不了半棵草?!?/br> 這是意料之中,也不算意外,只是綠鶯還是有些難以啟齒:“是......”太太? 點(diǎn)點(diǎn)頭,王姨娘一臉嘲弄:“沒錯,是她干的。不過,你猜不到的是,我與劉氏成了廢人,孩子被悶死,這些老爺都知道,卻裝作不知道,粉飾著這馮府虛假的太平?!?/br> 不可能!馮元再如何是個圓滑世故的,即便心里再愛重馮佟氏,也不可能甘心拿子嗣討好她罷? 不過,他倒是極為重男輕女的?!霸趺纯赡?,他還是個愛孩子的,不,是愛兒子的,難道jiejie生的是女兒?” “呵呵,meimei傻了不是?是女兒,她還會去害?”王姨娘噗嗤一聲,好笑道。 不,綠鶯猛搖頭,“不可能的,jiejie應(yīng)該是誤會了,虎毒還不食子呢,老爺不可能眼看著親生骨rou......” “是親生骨rou沒錯,可若是個殘廢兒呢?” 綠鶯大驚,殘廢兒?腦子一暈,她呆呆地?fù)嵯蚨亲?,心口咚咚直跳,忍不住渾身發(fā)冷,牙也吱吱打起顫來。 正如置寒潭,又聽到王姨娘說了句更加令人膽寒的話來。 “我只知道是她主事的,可真正cao刀之人,我卻不知。老爺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可那悶死孩子的小被兒,可是他親手燒過去的呢?!?/br> 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 上晌,侯府灶房便開始蒸月餅、煮毛豆。下人從地窖中搬出三年前釀的桂花酒,又將今年新釀的酒放入地窖中。 夜里,花園中桂花滿園,中間擺著兩方大木圓桌,四周放著八個火爐,主子們穿著喜慶的薄襖子,一一落座。 侯爺侯夫人與兒子兒媳一桌,兩房的小輩們一桌。 桌上瓜果、月餅、毛豆、桂花酒。月餅皆是一尺寬,正中繪著嫦娥蠟兔,頗為有趣,下人用切板隔成小塊,以便落筷。其中的桂花酒最是惹人垂涎,新釀的酒裝入甏中,于地窖中伏藏三年,于三年后的中秋取出,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那桌,馮安興致高昂,被老爹圈了這么久,也就逢著年節(jié)時候,才能與同輩說說話,玩耍玩耍,外頭的狐朋狗友,一點(diǎn)邊也挨不上了。此時,與堂兄弟們一頓胡說海喝,甚是熱鬧。 這廂,大老爺馮開與太太馮戚氏后頭,皆有幾室偏房伺候著,倒酒的、切月餅的、剝毛豆的,唯有馮元馮佟氏身后冷清,只一個宋嬤嬤和幾個侯府的小丫頭照應(yīng)著。 老夫人嘆了口氣,這幺子啊,房里人少,子嗣也少,端的是可憐見的。多虧是留在京城了,若是去了南方,她可就照應(yīng)不上了。 回頭看看身后的倆大丫頭,都十八了,正是褪下青澀、花兒綻放的嬌艷年紀(jì),心內(nèi)琢磨了一番,便朝兒子開口道:“我兒近來衙署忙不忙啊?” 馮元連忙回道:“還行,還算清閑?!辈挥孟陆狭?,萬事都好。 “李氏月份也大了,剩下的都是歪劣貨。你也沒個周全的人伺候,不如今兒你便將綿芽領(lǐng)了去?”老夫人指著身后的丫鬟道。 她口里的歪劣貨,說的其實(shí)是王氏劉氏兩個,馮佟氏以為說的是她,面上憤憤,心道這跋扈的老夫人簡直欺人太甚!她這個氣啊,當(dāng)著她的面就這么明擺著塞人,連磕巴都沒打一下,把她當(dāng)甚么了? 馮元聽了母親的話,有些受寵若驚。老夫人身邊的紅人兒,連他都要面上厚待幾分的人,竟要給他當(dāng)房里人。這可如何使得,連忙笑著推辭:“不可,不可,兒子不敢奪老夫人的心頭好,哈哈?!?/br> 侯爺掃了一眼馮佟氏,覺得這事夫人辦得不妥,便輕咳一聲,道:“二媳婦身邊若是有得力的,定會安排的,你就莫要瞎cao心了?!?/br> 老夫人也不知明不明白這話,心里不知如何作想,反正面上卻仍是接著指了指另一個大丫頭,朝二兒道:“那雙莢呢,你看得上不?” 這桌還坐著大房夫妻倆,這時候,馮佟氏就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妯娌間最愛攀比、也最愛看熱鬧了,她抬頭掃了長嫂一眼,見馮戚氏面上平平,眼里卻閃著光,分明笑話她窩囊呢。 可饒是如此,又能如何,她能跟馮元作,哪能跟婆母吵鬧?喝著清香滿溢的陳年桂花釀,聞著四處撲來的桂花香氣,旁人沁人心脾,她卻心如油烹。 這兩個大丫鬟,馮元哪個都不想要,連忙推辭道:“母親的好意,兒子心領(lǐng)了,可你身邊伺候的老人兒,可不是那么容易培養(yǎng)的,兒子哪能奪愛。因著皇天后大喪,倒不好這時候添人納喜,待過一陣子,信芳會看著安排的,老夫人就莫要在這等瑣碎事上cao心了,保重身體才是咱們的福氣啊。” 瞅了一眼馮佟氏,老夫人心道,兒子拒絕她,也算情有可原,太太在旁邊,也得忌諱一些才是,便想著,改日再單獨(dú)與兒子說,定要讓他收下,綿芽和雙莢可都是頂頂好的人品跟人才,模樣端正又不失嬌俏,識字懂文墨,貼心妥當(dāng),到時候,可得給她多生幾個金孫才是。 馮元今兒沒帶綠鶯來,一是自己與她還堵著氣,左右自己是不會先矮下身子的。二呢,實(shí)在月份太重了,此時正是深秋,在院子里實(shí)在是太冷了,萬一受了涼,吃藥對孩子有礙。 回府時,他想了想,今兒是團(tuán)圓的日子,大家都聚在一處了,可綠鶯還是一個人,大著肚子孤零零的,實(shí)在有些可憐,便打算去看一眼。 嗯,只是偷偷看一眼,他可不是去示好。這么想著,便邁步去了玲瓏院。 這時已是亥時初了,若不是中秋,萬家都已入眠的時刻,可正屋那燈卻還滿滿地亮著。 馮元心內(nèi)一喜,這是在等他,知道他要來? 可緊接著卻又搖頭了,忽然來此,也是他臨時做的決定,她又會去哪里知道,那這燈......是睡不著?沒他在,她睡不著? 輕聲往窗下走去,伸手在嘴邊潤了潤,附上窗紙,捅破一塊窗欞后,他往里頭望去。 這一望,馮元頓時一驚。 直起身,他蹭蹭幾步走到門前,騰地抬起一腳踹開房門,踱了幾步進(jìn)屋,只見春巧趴在桌旁,而床鋪整齊,屋內(nèi)也再無一人。 近前后,馮元探了探春巧鼻息,還好只是睡過去了,便使勁兒推了一把。 推完,見她不醒,他便知道這是被下蒙汗藥了。 這卻有些奇怪了,是誰?難道綠鶯被綁架了?那也是圖財啊,可他翻了翻首飾銀錢,俱在。 忽然,枕邊一物,引起馮元的注意。 他走過去,是道信封。 打開來,甩平整里頭的箋紙,上頭只有四個字:緣盡,勿尋。 這又有甚么不明白的了,上回她與毓婷比試,字跡他認(rèn)識得一清二楚。 將信紙刷地揉成一團(tuán),馮元心內(nèi)的火愈燒愈大,似要燎原。 燭火映襯下,他的臉紫青一片,瞇著眼,恨聲道:“賤人,我饒不了你!” 作者有話說: 蟹蟹雨竹大大的打賞: 雨竹618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6-06-06 13:13:49 第89章 告別中原的菱兒, 與沙馬特來到草原。 白色的氈蓬里,爐子燒著牛糞和馬糞,火光閃耀,熱氣鋪面。 可饒是如此, 因著每回遷徙后, 落腳地都在河流附近,本就陰涼, 再加上草原廣闊平坦, 沒有遮擋, 風(fēng)沙刺骨, 不久后, 身子骨不如自小生在這里的當(dāng)?shù)厝擞矊?shí), 菱兒得了風(fēng)寒。 沙馬特給她端來一碗熱騰騰的羊奶,她忍著腥膻, 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 可卻半點(diǎn)作用都沒有,仍是咳個不停,裹著兩層毯子,還是打著抖。 好難受啊, 腦袋里好像有人在打鼓,梆梆梆地敲,頭皮都要被捶破了。 “殿下,給我去請個大夫來罷, 抓貼藥吃就好了?!?/br> 菱兒抓著沙馬特的衣擺,虛弱地苦求著, 腦門guntang發(fā)著燒, 迷迷糊糊地望著面前的人影。 沙馬特點(diǎn)點(diǎn)頭:“好, 你等著,我去請巫人來?!?/br> 半晌,菱兒通紅著臉,艱難地睜開眼,從眼皮的縫隙中,看到來了個老婆子。這是大夫么? 那婆子給她喝下碗黑乎乎的汁水,又繞著氈床,胡亂蹦跶了幾下,便告了辭。 沙馬特出門送那巫婆,千恩萬謝后,回來替菱兒掖了掖頸下,笑著安撫道:“放心,明兒你便好了,又是個健康的阿朵了?!?/br> 菱兒知道,阿朵是姑娘的意思,可她有預(yù)感,她做不了健康的阿朵了。 午夜,聞著身邊的鼾聲,黑暗中菱兒大睜著眼,忽然好像回到了中原。 還是在劉家,jiejie在穿著糖葫蘆,她在門外怯怯地看著,不敢上前說話。后來,慢慢熟悉后,認(rèn)了姐妹,兩個便常常伴在一處。她家里窮,一直輾轉(zhuǎn)各個地方,長到十二歲,從沒有過玩伴,在劉家,是她最快活的時候。 后來啊,進(jìn)了馮府,吃得好,穿得好,有jiejie照應(yīng),還能每日與jiejie的孩子說話,也是極快活的。不過,送君千里,終須一別,jiejie陪她到這時,終于到了頭,她要自己走接下來的路了。來到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rou嚼不動,人人愛喝的羊奶,她喝了會吐。 無論如何,她也習(xí)慣不了這里,臉頰慢慢的瘦下去,身子成了骨架,眼睛慢慢沒了神采,頭發(fā)漸漸枯黃。終于,阿拉真神來懲罰她的不敬了罷。她緩緩闔上了眼,身子也漸漸冰涼,魂魄輕飄飄浮起來,化作了一縷青煙,冉冉飛向遠(yuǎn)方,那里是中原的方向。零 唔!又是一場噩夢,綠鶯流著淚到天明。自從菱兒走了,她便每晚都做這樣的夢,睡不上多久便會驚醒,頭發(fā)大把大把地掉。 她此時身處的是一處深巷小院兒,從馮府是如何逃出來的,這事說來話長。 昨兒正是十五,團(tuán)圓佳節(jié),春巧晚間收拾床鋪時,又在姨娘的枕邊尋到一道發(fā)束,已是連著幾日都這樣了,回過頭,她濕著眼眶道:“姨娘啊,奴婢去尋大夫罷,這日日都掉這么一束頭發(fā),將來成禿子不說,萬一是個大病癥,耽誤了可如何是好?!?/br> 綠鶯搖搖頭,大夫治不好,這是心病,這是她該承受的罪孽。只有離開這用菱兒瘦弱的骨頭搭成的錦繡堆,她才能贖罪、贖心。望著月歷,今兒是個好日子啊,恰好正好,合該是她走的日子。馮元去了侯府,下人一半回家團(tuán)聚,門禁疏松,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白日在花園里摘下一籃子曼陀羅,此時她再將這花碾碎,汁水涂在盤香上,在外室點(diǎn)燃。又將另外磨好的花粉裝好,走時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綠鶯坐在床內(nèi),衣著整齊。錦帷被放下來,將她掩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隔絕了外室飄來的迷魂香氣。春巧在外頭的八仙桌上做著針線,不久,便覺得眼皮子跟秤砣似的沉。 未幾,一聲不大的悶響傳來后,“春巧?”綠鶯連忙試探道。 見沒人答應(yīng),外頭極是安靜。她暗自點(diǎn)頭,刷地拉開床帷,將事先用水浸好的帕子捂住口鼻,輕聲走到隔斷處,探頭望去,果然,春巧已趴在桌上睡著了。 對不住了,春巧,我這也是為你好,否則馮元不會放過你。 打開窗扇,揮散掉殘余的香。 為掩人耳目,綠鶯沒帶包裹,只打算拿些銀票。啟開妝奩,里頭還有個帶鎖的小匣子,裝著朱粉芳和玲瓏閣的房契地契和盈余。 她打開小桐鎖,從里頭先拿了五十兩放在一旁,這是雇人用的。接著掰著手指頭琢磨了須臾,她要買個小院子,再買幾畝地,這些五十兩便夠了??可匠陨?,豐衣足食,口糧都能種出來,其余花銷也不大,那就再拿一百兩罷。 剛要闔上妝奩,綠鶯后來想了一想,孩子將來還得治病,便又拿了五十兩。零 只在衣襟的暗兜中放了雇人的五十兩和一些碎銀子,其余的,瞅了眼鞋里,搖搖頭,還是打散頭發(fā),藏在了發(fā)髻中。 扶著肚子,綠鶯慢悠悠地晃悠出門,一步步來到后院,她面上盡量不現(xiàn)慌張,途中遇到過兩個下人,未有懷疑。 走到角門處,望著那老門房,本已打算光明正大出府,可她卻止住了腳。 沒錯,不拿包裹,一身輕,不能引人懷疑,可綠鶯左右瞅了瞅,她身邊沒丫鬟??!再怎么說也是個姨娘,半拉主子,還懷著孕,一個人孤零零要出府,這不奇怪?那門房若一質(zhì)疑,驚擾了旁人可如何是好。 這事她有些欠考慮了,之前一直惦記的是雇人一事,誰敢跟堂堂朝廷四品官作對,幫著家里的奴仆逃遁?后來,她隱瞞了身份,只說是出身貧苦人家,喪夫,刻薄婆母要將她再嫁,她這才有了逃心。又許以五十兩紋銀,才雇了兩人,在她南下一事上引個路,幫襯照料。 本以為最大的難題解決了,沒想到如何出府,卻成了此時擋在她身前最大的一座山。她知道,此時她該理智,當(dāng)做甚么都沒有發(fā)生,溜達(dá)回玲瓏院,誰也不會知道。 可她不甘心啊,都走到這一步了,外頭還有兩人在等著她啊。難道就這么前功盡棄了? 這時,一陣轱轆轱轆的車轅聲在她身后響起。 每日天未亮,馮府便有驢車進(jìn)來輸送新摘的瓜果蔬菜,往灶房卸完,便走人。今兒卻例外,這都天黑成甚么樣了,那車還佇立在院子中。灶房值宿的粗仆,邊吃著月餅便竊笑,那趕車的瓜農(nóng)大過節(jié)的瀉了一整日肚子,端的是好笑。抖擻抖擻手上的碎渣,他往院子外瞅了一眼,驢車終于走了。 綠鶯藏匿在一堆大菜筐中間,幸好夜深天黑,誰也沒看到。 坐著這車,她順利走出馮府,來到大街上。 今兒甚是熱鬧,婦女盛妝出游去走月亮,大人孩子在放天燈,不少人還往東門大街趕去,要去觀看舞火龍。一片繁華中,人群熙攘,驢車走得極慢,趁著這個功夫,綠鶯偷偷下了車。 累得呼哧帶喘,她終于摸索到了一處宅院,與馮府隔著幾條街的深巷,落腳在最里頭的隱蔽小院。 小院子里頭正等著一王姓車夫和一楊姓婆子,都是她事先尋覓好的,即是那五十兩銀子雇的。 她的計劃是在這小院子里歇一晚,明兒一早便坐船離開汴京。其實(shí)穩(wěn)妥起見,應(yīng)該今晚就走,可一來,今兒這日子,擺渡的船夫難找,二來,她從未坐過船,大夜里,總覺得不安全。 這便是她出府,來到這里的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