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殘廢將軍后 第17節(jié)
“你不也是過了議親的年紀,說起來,賀家這家世也不錯,娶了她絕對是鼎力相助啊,你不考慮下?” 趙晏頓時面露怒意,“滾!” 屋內(nèi),趙睿為顧明淵倒了一杯茶,手執(zhí)粉彩的茶盞,還添顯出些優(yōu)雅來,“阿晏一向口無遮攔,你別放在心上?!?/br> 顧明淵沒有應(yīng)聲,微垂的眼眸里閃過諷刺,一向口無遮攔?恐怕是看碟下菜。 皇家出來的人,哪里會有什么天真爛漫的,誰比誰心思多罷了。 “之前……你不愿意見我,也是應(yīng)當?shù)?,在這件事上,我始終是虧欠了你的?!壁w睿望著顧明淵,神情里滿是歉意,“你我多年好友,我卻不能在這件事上為你尋一個公道,讓燕京城中這么多人誤會與你?!?/br> “你們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那死去的五千勇毅軍?!鳖櫭鳒Y看著趙睿,態(tài)度疏離,“攻城失敗,還助長了敵軍氣勢,這大半年里北疆百姓所受的苦,才是你們要對不起的?!?/br> 趙睿眼神微閃,“是……” “我已暗中撫恤死去士兵的家屬,為他們送去了銀兩,北疆那邊也已經(jīng)增加了駐兵,他們不敢來犯,但明淵,我亦有我自己的苦衷,你我相識多年,你知我抱負,應(yīng)當曉得我的不得已?!?/br> 似是察覺到自己說的話過于的冠冕堂皇,趙睿又忙補充,“你放心,你受的冤屈和罪過,我今后都會補償給你,你知道我的,于你之事我從未食言。” 沉穩(wěn)而懇切的話,忽然變成了稚嫩的童聲,伴隨著梨花飄絮,一下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時他才剛被送入宮,從父親的每日蹲馬步中解放,顯得格外高興。 被定下皇子伴讀時,他還樂的一宿沒睡,就沒誰比自己父親更嚴苛的。 因為與六皇子年紀相仿,所以玩的格外好,也是志趣相投,二人很快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比起君臣之禮,更多了一份真摯在。 雖沒有明面上說,但大家都知道,他這算是六皇子伴讀,四皇子雖也常和他一起,關(guān)系終究是隔了一層,而二皇子當時比他們大不少,自然也玩不到一出去。 當時他們身后還有跟屁蟲一樣的趙晏,一起習(xí)武,一起念書,小短腿除了追就是追。 許多年下來,這一份真摯的確沒有變,反而約見加深,他去征戰(zhàn),他為顧家爭取過許多,祖父過世后,也是他在圣上面前力保,這忠勇侯府的爵位才能保留下來,原本這次打勝仗回來,他便能繼承爵位光宗耀祖。 只是這些東西,在皇權(quán)面前,輕如紙屑,一碰即碎。 他因為趙晏失去的,他那些將士們因為趙晏失去的,又豈時多年后的補償能夠挽回的。 他終于是要護著弟弟,或者說,護著這件事背后,對他的影響,所以只是暫時拋下他這個好友而已,在眼前的趙睿看來,這是必經(jīng)之路。 顧明淵回了神,輕輕推開輪椅,“我不便招待殿下,若是無事,殿下請回吧?!?/br> 趙睿清楚他心中的芥蒂,嘆了聲,“我為你尋了一位苗醫(yī),醫(yī)術(shù)十分了得,你縱然不愿接受我的幫助,事關(guān)你身體的,也得試一試?!?/br> 說罷,趙睿起身走了出去。 推開門時,趙晏連忙上前,先是朝內(nèi)看了眼,隨即低聲問他,“說了沒,讓他別與趙邑走的太近,他可是整日往二哥府上跑的人。” 旁的就這幾個人,再低聲也傳到顧明淵耳朵里了,但他未有所動。 趙睿拉著他離開,還沒出青樸院,迎面就遇上了心系相公,半日不見就想得慌的年錦語。 年錦語只遠遠見過趙睿,隔著幾步遠停了下來,福身行禮,“六殿下,七殿下?!?/br> “還有我呢?”許文亦從他們身后冒頭。 年錦語沖著他甜甜一笑,“文亦哥哥好?!?/br> 趙晏忍不住逗弄年錦語,“喊他是文亦哥哥,叫我們就是殿下了?” 年錦語認認真真的的回答他,“年家與端陽王府有禮節(jié)往來,二哥哥與文亦哥哥交好,殿下身份尊貴,我不能越了規(guī)矩。” “……”趙晏那逗弄話也說不出口了,回答的這么一本正經(jīng),好無趣,果然和傳聞中一樣,憨傻的很。 趙睿待她卻是和氣的很,“皇子妃前些日子還提起過你,你既嫁給了明淵,往后就多來府里走動走動。” 年錦語沒有答應(yīng)下來,“多謝皇子妃惦記?!?/br> 短暫的照面后,趙睿三人就離開了,年錦語目送了他們遠去,有些奇怪,“來訪的客人中并未有兩位皇子啊?!?/br> 身后的素練很快道,“他們是跟著端陽王世子來的,想必就是為了探望姑爺,所以沒有示眾?!?/br> 說起相公,年錦語腳步都快了些,到了書房門口,卻見門是緊閉的,嚴進一臉的擔憂。 “少夫人,您快進去看看將軍?!?/br> 年錦語推開門,聞到了一股十分奇怪的味道。 她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桌上的褐色茶盞是碎裂的,茶水混著茶葉,碎片上還隱約可見紅色。 顧明淵整個人仿佛是藏入黑寂一般,在旁默不作聲。 反應(yīng)過來的年錦語連忙蹲下身,去掰顧明淵的手。 “相公,你讓阿語瞧瞧?!?/br> 入了魔怔一般的顧明淵當即甩手,等反應(yīng)過來時,年錦語已經(jīng)摔在了地上。 他錯愕的看了下自己的手,眼底滿是復(fù)雜,“你出去。” 年錦語卻很快爬了起來,過來執(zhí)著的要看他的手,有些rourou的小手費力的去和他較勁,掰開他緊握的拳頭。 那里早已經(jīng)被鮮血浸染。 “素練!”年錦語滿眸的心疼,喊著素練去拿藥箱來,抬起頭時,對上他的目光已是淚眼迷蒙。 豆大的淚珠子就這么滾落下來,掉在了他的手心里,燙人,又滲入的疼。 她也不說話,就這么輕輕的去擦他手掌心里的血,也不敢太用力,啜泣時都小小聲的。 顧明淵的心像是被什么絞弄過一樣,也跟著難受的厲害。 “別哭了?!彼麊∪怀雎暎植亮讼滤哪橆a。 年錦語抬起頭,嗚嗚的問他,“疼嗎?” “不疼?!?/br> “你騙人。” “真的不疼?!?/br> “肯定疼的?!?/br> “好了,別哭了?!?/br> 素練急忙忙抱著藥箱進來時,就看到姑爺在哄哭的稀里嘩啦的姑娘,并且用手在她臉上擦出了好幾道血痕,乍一看,總覺得像是姑娘受了重傷似的。 “……” 第二十一章 顧明淵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個女子,怎么能有這么多眼淚。 更何況受傷的是他,他都沒哭…… 可那金豆兒一顆顆的往下掉,掉的顧明淵說不出的難受,對上她那濕漉漉的眼眸,又覺得是自己犯了多大的錯,惹她傷心難過了。 而他也終于確定了一件事,女子啊,是水做的。 見她親力親為的給自己擦手掌心的血跡,小心翼翼的上藥,甚至低下頭去給他呼呼,問他疼不疼。 哽咽中帶著啜泣,叫人如何都硬不起來心腸,只想好好哄著她,怎么哄么,就任由她擺弄罷。 “兩位殿下到訪,相公不想見他們,也不能和自己置氣,疼的是自己?!蹦赍\語嘟囔著,又啜泣了聲,小心的纏上紗布。 顧明淵無語的抬起自己包的饅頭一樣的手,“只是手心割傷而已。” “感染可不好。”年錦語搖頭,想到他的腿傷,又有些傷心,這點都血刺呼啦的了,當初被那戰(zhàn)車碾過去時,得多疼啊! 見她那雙眸又要蓄淚,顧明淵連忙道,“幾天就好了?!?/br> “真的嗎?”年錦語抬起頭看他,有些懷疑,“幾年前二哥哥不小心崴了下腳,都在家歇了一個月?!?/br> “……”顧明淵沒有戳破小舅子那是借著傷勢不去書院,為他圓謊,“他傷了筋骨好的慢,我這只是破了皮,小傷?!?/br> 見年錦語的眼中還有遲疑,顧明淵只好轉(zhuǎn)移話題,“今日宴會年家可來人了?” 年錦語搖了搖頭,“因為要給子鳶jiejie打點,沒有空,娘派人送了賀禮來?!?/br> 說起來,忠勇侯府是親家,好幾年沒有宴會,今日如何都該來的,但晉安侯和長子都忙,剩了關(guān)氏一人主事,委實抽不出時間。 “打點莫家的事?” “是啊。”說起這個年錦語就有些高興,年家這一個月里東奔西走,托了好幾個關(guān)系近的,又請端陽王入宮在圣上面前將莫家的事訴清,前前后后忙乎,終于讓莫子鳶認回了莫家小姐的身份。 “莫家的宅子空了十年,不能住人了,這些日子娘找人重新修繕,下月應(yīng)當能好?!比绱艘粊?,子鳶jiejie和大哥哥的婚事應(yīng)該也會提上日程。 “他們的婚事也是祖父定下的?!蹦赍\語說到這兒,望了顧明淵一眼,“和阿語相公一樣。” 老侯爺在世時廣交好友,性子豁達,對了胃口的老友,就與人家結(jié)親家,而既然年錦語嫁給了顧明淵,莫家這一樁婚事,只要莫子鳶回來,年家依舊是會履行。 更何況年家這些年也沒間斷尋人,年鶴渝更是耽擱了許久。 顧明淵見她滿是欣喜,“莫家小姐被尋回的事,想必傳開了?” “之前還無人知曉,但認回了身份,肯定傳開去了?!?/br> 顧明淵沉默了半響后道,“你可知,莫家當年為何會出事?” 年錦語搖了搖頭,莫家出事時她才六歲,就算是現(xiàn)在,她也有些不理解莫家怎么會被牽扯進大皇子的事里去,畢竟大皇子被貶為庶民,那都是十五六年前了。 “十六年前大皇子心思不正,企圖謀反,被貶庶民,當時所受牽連的官員有許多,其中包括了劉家,而劉家,與莫家走得很近?!?/br> 六年之后圣上就忽然有了莫家當年參與進大皇子謀反一事的線索,還有不少劉家與莫子鳶父親的通信。 于是就有了莫大人以死明志,莫老太爺病死獄中,莫家被流放遙境的事。 “線索為何時隔六年才出現(xiàn)?”年錦語更是疑惑。 顧明淵看著她,“因為有需要在那時出現(xiàn)?!?/br> 這話說的繞口,理解起來也有些費勁,顧明淵也知道她的世界里,并不能理解那些加害到用別人滿族性命去做犧牲的事。 于是他改口,“那些線索,是后來被人發(fā)現(xiàn)的,畢竟謀反一事重大,不能留有后患?!?/br> 年錦語點點頭,“但后來查清莫大人是受了冤屈的?!?/br> 顧明淵低頭,這一眼就又看到了自己的饅頭手,一瞬間的失神后才緩緩道,“以后莫家不會有事了?!?/br> 莫家那些人,在遙境被迫害的就剩下這么一個了,哪里還會有什么威脅。 而這些歸根結(jié)底,都與圣上遲遲不立太子有關(guān)系,包括如今的幾位皇子,也都在暗中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