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恩宜解釋，“沒事的，近視手術(shù)而已?！?/br>
    韋崇祥倒是聽過這種手術(shù)，知道像是流水線作業(yè)那般的熟練cao作，確實沒有大礙，“不是什么大問題就好?！?/br>
    有車輛技術(shù)不佳，歪歪斜斜靠近，在減速帶上顛簸得不像樣，離欄桿只剩五厘米才終于停下，緊張刺激，惹人心臟狂跳。

    韋崇祥擔(dān)驚受怕，叮囑黃恩宜，“恩宜你快進(jìn)門診樓復(fù)查吧，別待在這里，這里危險。”

    黃恩宜等著韋柯的反應(yīng)。韋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黃恩宜便牽著韋柯更貼近了收費亭一些，以免站在過道上。

    “爸爸，”黃恩宜單手扒在窗框上，“你怎么想起來這里上班？”

    韋崇祥聲音微小，“一個人在家太清靜，怪無聊，還是這里好?！彼诔閷侠锓遥貌蝗菀撞欧隽酥胺诺莫毩b的小麻花，“來，恩宜，吃點小零食?！?/br>
    他遞給黃恩宜的是兩袋。

    黃恩宜遞一袋給韋柯，韋柯沒接。黃恩宜撩起了韋柯的衣擺，把兩袋麻花一并揣進(jìn)了韋柯的兜里。韋柯沒有反抗，只是冷笑了一聲，“不是說一個人在家才更瀟灑自在么？”

    黃恩宜立即拽一下韋柯的手臂。她怕他們之間的氣氛會演變得愈發(fā)劍拔弩張。她維持著單純無害的笑容，繼續(xù)關(guān)心韋崇祥的情況，“爸爸，你在這里工作辛苦嗎？”

    韋崇祥笑道，“我光坐著，只負(fù)責(zé)摁機器就行，有什么辛苦的？”

    韋柯忽然插話，“是光坐著，可這天這么熱，小房間又不透氣，你還覺得這里好？”

    因為韋柯語氣嚴(yán)厲，黃恩宜先被嚇一跳。她往玻璃窗中央更走近了一步，試圖遮擋父子倆之間的視線。她代替韋柯詢問韋崇祥，“爸爸，你這里有電風(fēng)扇嗎？”

    韋崇祥展示著他的藍(lán)色桌面小風(fēng)扇，“放心，有的，熱不死?！?/br>
    這話倒是沖著韋柯說的。

    韋柯惱怒，質(zhì)問韋崇祥，“熱不死算什么話？你這個班是非上不可是么？本來身體就不好，還天天來這里吸汽車尾氣，你到底圖什么？退休了就好好休息不可以么？”

    韋崇祥稍有些不耐煩，話語直接，“我的身體我會看著辦的，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br>
    韋柯駁斥，“在你看來，我關(guān)心的就只是你添不添麻煩而已，是么？”

    韋柯似乎已難忍怒氣。對話逐漸演變得激烈。

    韋崇祥不再看他們一眼，煞有介事cao縱著按鈕，假裝工作，“恩宜，你把他帶走，我不想再聽他啰嗦?！?/br>
    黃恩宜也確實不敢再讓父子倆繼續(xù)相處，怕他們會走到她難以應(yīng)付的那一步。她乖巧笑著，向韋崇祥道別，“爸爸，那我們先去復(fù)查了，之后再去家里看你。”

    韋崇祥擠出一絲微笑，“恩宜慢走?！?/br>
    這笑單單只對著黃恩宜一個人。

    黃恩宜牽著韋柯離開了。韋崇祥繼續(xù)關(guān)注著監(jiān)控畫面，恢復(fù)為以往的狀態(tài)，就當(dāng)他們沒有來過。

    隔了大約十分鐘，黃恩宜獨自回來，手中拿了兩瓶冰凍檸檬茶?！鞍职?，這都給你?！秉S恩宜開玩笑，“我是社區(qū)送清涼的?！?/br>
    韋崇祥愣著，還是伸手接過了冰凍檸檬茶，并排放在了桌面上，附和道，“那得給你們社區(qū)發(fā)一面錦旗。”

    黃恩宜補充，“錦旗上要記得寫，表揚小黃?！?/br>
    她沒有告訴韋崇祥，這兩瓶冰凍檸檬茶其實韋柯買來的，她只是代為跑一趟。

    韋崇祥也沒有告訴黃恩宜，他是知道的，他從監(jiān)控里看到了一切。

    ***

    醫(yī)院里復(fù)查的人太多。他們坐在休息區(qū)角落里僅剩的空位上，耐心等待。

    黃恩宜雖然拿著手機，點開了微博，可心思卻完全沒在微博上面。她沒有辦法不去思考韋氏父子的關(guān)系。以往和他們接觸，周圍總是還有一大群人在場，特別是有黎珍和黃東鎮(zhèn)，表面看來和諧自然，熱鬧喧囂。黃恩宜反應(yīng)遲鈍，從來不曾發(fā)現(xiàn)韋氏父子之間微妙的關(guān)系。

    這回是她第一次單獨碰上他們，她才知曉原來他們之間的相處和想象當(dāng)中有這么大的差別。

    偏偏父子倆的性格又是這么的相似，一個韋柯生氣就已經(jīng)叫黃恩宜有夠受的了，再遇到兩個韋柯同時生氣，黃恩宜當(dāng)真就快要吃不消。

    “阿柯仔，”黃恩宜終究忍不住好奇心，“你和爸爸……一直是這樣嗎？”

    韋柯面無表情地滑動著手機屏幕，“也不是……媽走后，不知道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黃恩宜沒想到竟會和mama有關(guān)。她想問得更具體一些，可不知該怎么開口，看向韋柯，欲言又止，便又低頭。

    韋柯揣好了手機。他知道黃恩宜是想了解以前的事，他也覺得不應(yīng)該對她有所避諱。他的手掌先是覆蓋到黃恩宜的頭頂，再慢慢下滑到后腦勺，“媽走了之后，他帶了個阿姨回家?！?/br>
    黃恩宜疑惑，“是你不認(rèn)識的阿姨嗎？”

    “嗯，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認(rèn)識的?！表f柯解釋，“我也不是不允許他重新找，只是……那個時候，媽才走三個月?！?/br>
    韋柯頓一下，喃喃低語，“才三個月……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br>
    他的眼神變得黯淡。為著這事，父子倆鬧了矛盾。矛盾又傳播得快速，親戚們竟都已知情。那段時間，韋柯承受了太多親戚的勸誡，仿佛所有人都會來開導(dǎo)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