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破綻太明顯了，幾乎像是故意露出來的。如果自以為抓住破綻，準(zhǔn)備繼續(xù)戲弄下去搞不好害羞少女緒方梨枝就會化身野獸（dangerous beast）把他抓住吃掉...？

    五條悟這種時候沒上前也沒逃跑。前者完全可以理解，但后者也不行是因為在野獸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后背是不明智的，這只會誘發(fā)她們的捕獵欲/望。

    換個人來絕對是死局的場面，他卻完全視之無物，剛剛的話像是隨口說出來的一樣，臉依舊對著窗外。“不是啊。按照科技的進展，以后必然會產(chǎn)生tai（tru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阿基莫夫三定律用來控制它們還是太簡陋了。用共感讓它們能和人類的感情產(chǎn)生共鳴，或者一開始就以人格數(shù)據(jù)為基礎(chǔ)制造tai才是正確的思路。大多數(shù)文明世界都會選擇這個思路吧？”

    “唔呃怎么又開始說明書起來了”梨枝有點失望，欲蓋彌彰的擋著自己臉的手慢慢放下來。

    辦公室里那種原來香香甜甜，很濃，像是食rou植物引誘獵物用的花蜜一樣的氣氛緩慢散去。

    “......”

    她后知后覺地開始不好意思起來。因為她在那危險味道散去之后，反而聞到了殘余的氣味并終于察覺到了其存在！

    “咳咳反正系統(tǒng)是正面角色吧，理解。我理解了，我在副本里面和夏油杰同學(xué)也是這么說的。”

    一般作品里面發(fā)現(xiàn)了系統(tǒng)的真實身份，是身邊的人，還是跟自己關(guān)系挺近的人，接下來就要開始幕后黑手大起底了，會揭露超級了不起的陰謀，主角也會開始懷疑人生：“我之前做的真的是我希望做的嗎？會不會我只是按照別人的計劃在走？”

    但是正如跟夏油杰說的，梨枝就算是在一開始，也沒有對突然響徹在腦中的電子音感覺到害怕過。一方面是因為她開局就死了，還是這位電子音系統(tǒng)把她給復(fù)活的，她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東西。

    另一方面...這個比較重要。

    “那個。我。呃。因為之前過得太糟糕了，所以可以分辨大家對我的惡意程度。大概每次有人跟我進行互動的時候，都會在關(guān)鍵節(jié)點出現(xiàn)選項，我自己看看要選擇哪個選項（現(xiàn)實中的我要怎么做），并且也可以預(yù)測到那個選項對他們的惡意程度影響?！?/br>
    “他們的惡意濃到一定程度我就會完蛋，沒到這種程度我也會被整得很慘，但還可以活之類的...就算沒有系統(tǒng)也可以感覺到?！?/br>
    “甚至到后面惡意都不是程度了，有具體數(shù)值。真的是很了不起的能力吧...？不過沒有那個很難活下去的啦。所以與其是我進化出了這種能力，不如說是擁有這種能力的我活了下來吧。”梨枝說。

    以前她根本不會說這個，就算只是提到，她臉上也會露出一副讓看著的人都覺得悲慘的表情。

    但現(xiàn)在她表情還蠻正常的，沒有笑得很燦爛（真那樣肯定是故作開朗）。

    她只是跟五條悟一樣把臉轉(zhuǎn)到一邊，眼睛往下面看，有點出神，由衷的在想自己之前是怎么做到的，太厲害了，把現(xiàn)在的自己消除所有力量丟回去肯定不行。

    “這樣子的我。因為并不是真的跟五條悟同學(xué)一樣的洞察之眼，而算得上是存在于靈魂中的能力...？所以就算是被系統(tǒng)復(fù)活后得到了新的身體，也沒有失去它?！?/br>
    “然后那個時候我感覺到的...就算面前沒有出現(xiàn)具體形象，只能看到半透明光屏和真的沒有情感的電子音，但系統(tǒng)這個整體，給我的感覺是...”

    梨枝把手放在胸前，安靜了一下。

    她好像在思考，想從腦中大量翻涌的簡單詞匯中找出一個，來形容自己當(dāng)時的情感。

    五條悟用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很期待的表情看她。

    “感覺？”他問。

    一見鐘情？是一見鐘情嗎？

    “很陌生?！崩嬷φf。

    “哦...”

    “在此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很陌生的情感?！?/br>
    五條悟第一次在這個房間里面露出了想說什么卻沒法說的表情。

    梨枝挑錯詞語了，或者說她的表達方式本身就有問題。

    如果像她說的一樣，此前都生活在滿是惡意的世界里面，突然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她所說的詞語不會是【陌生】而是【異質(zhì)物】。雖然后面那個聽起來真是夠傷人的，但這就是梨枝的表達方式。

    但她現(xiàn)在說著這個，臉上卻露出淡淡的懷念之意，好像以前，甚至在五條悟之前，她也有感覺到過這種情感，只是把它給忘記了。

    忘得很深很深，導(dǎo)致就算重新見到也無法認出來，只是能夠稍微觸動一些遺痕。

    五條悟知道那是什么。

    緒方梨枝有過一只貓。她和它并不是飼主與寵物的關(guān)系。更有點像朋友。（但她的確擁有它）

    她和它甚至?xí)谝雇淼慕诌呉黄鹱?，一起分享別人施舍的貓罐頭和其他“食物”。

    梨枝以前沒東西吃的時候甚至?xí)シ?。但那并不是很痛苦的回憶，她并沒有像普世價值觀一樣感覺到痛苦，那甚至可以說是她難得挺快樂的時光。

    那只貓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直到后來它被同學(xué)們發(fā)現(xiàn)...（那天的具體情況夏油杰他們不知道，并且誰也不會主動跟緒方梨枝提起。）再后面貓被卡車碾斃，她也在幾天后死亡。

    兩者的命運非常相似。

    緒方梨枝根本沒法回憶起和它相關(guān)的事。她精神異常的程度沒有大眾猜測的那么深，但只有這些記憶根本沒法和她共存，她想起來就會崩潰掉現(xiàn)存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