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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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轉(zhuǎn)身準備重新走入黑暗時,他忽然猶豫起來。 她只是想找回扇子。她的腳還受著傷。 有個聲音在他心底小聲說。 他回過頭,看著蘇冉用手絹不住地擦著額頭,在察覺到他的注視時,轉(zhuǎn)過頭疑惑地對他笑了笑:“怎么了,埃里克?” 他是多么想相信她。 可這不是地下,沒有重重迷宮和機關(guān),她只要拉開包廂的門就可以徹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不能賭。 他重新折回到她的面前,銀色的面具在燈光下流轉(zhuǎn)著一種冷意:“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蘇冉定定地看了他兩秒,接著輕輕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自嘲又理解的笑容:“當然,只要你不覺得累就好。” 兩個人重新回到了密道中。 埃里克抱著她走到向下的樓梯前,蘇冉指著底下幾級臺階上的白色影子頓時驚喜地叫起來:“在那里!” 將她抱在懷里的埃里克顯然沒有辦法幫她去撿扇子。 “你自己站一小會沒問題嗎?”埃里克將她放在樓梯之上的平地上,充滿顧慮地問。 “我不是玻璃人,都說了腳真的沒有太大的問題?!碧K冉哭笑不得地使勁推了推他,“快去快回,要開演了?!?/br> 埃里克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走下樓梯彎腰幫她撿起了扇子。 雪白的綢緞?wù)戳诵┰S地上的灰塵,他將扇子拿在手中使勁撣了幾下,直到基本看不到灰塵才細心疊好收在掌心。 “埃里克?”他又聽到她在身后略帶催促的呼喚。 看來她真的很期待今天的歌劇。 既然她喜歡,以后他應(yīng)該多帶她來看一看其他的劇目?;蛟S他應(yīng)該抓緊時間多寫幾部作品,順便找到一位更出色的女高音把卡洛塔換掉? 這些想法都是同一刻在埃里克的腦海里出現(xiàn)的。 這種因為她產(chǎn)生的對于未來的規(guī)劃,讓他勾起嘴角,心中止不住升起對于明日的歡喜和期待。 他含笑轉(zhuǎn)過身。 就在他抬頭的瞬間,他感到有什么液體潑到了他的臉上,雖然大部分被面具擋了下來,但讓他整顆心都涼下來的,是在他鼻尖前炸裂開來的無比熟悉的濃郁香氣。 “pour……*” 埃里克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想要去看蘇冉的臉,想要去質(zhì)問她為什么。 他對著她伸出手,可眼前落下的黑暗迅速地將他的思維和身體一同拉入了沉沉的混沌之中。 “啪嗒?!?/br> 扇子再一次跌落在地面。 蘇冉靜靜地站在昏暗的甬道里,眼中跳動的光明明暗暗。她的視線落在埃里克倒在臺階上的身體,看到他的手落在她的裙邊,只差一點便能抓到。 過了很久很久,直到眼中的光徹底平熄下來,蘇冉才慢慢放下那只用手絹捂著鼻子的手。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腔里陣陣抽痛,提著裙子蹲下身,翻出早就準備好的信,抬起他的手,將它壓在他的手掌之下。 ‘我發(fā)誓,我絕對不會在你不在時從這地下逃跑,不會不告而別……’ …… 原諒我埃里克,我和你玩了文字游戲。 就像我在信里寫的那樣,我保證,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明明應(yīng)該是告別的時刻,蘇冉的腳下卻突然像生了根。 她撫上埃里克打理得光滑柔順的短發(fā),指尖拂過他面具上的花紋,在這一瞬間忽然心生眷戀,喪失了邁步向前的勇氣。 可終究只是一瞬。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戒指,俯下身,隔著面具在埃里克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閉了閉眼,她將戒指慢慢退下,和那封信一起壓在了他的手心里。 最后望了一眼戴著面具深深沉睡的男人,她撿起地上的扇子,這一次沒有再回頭。 當《羅密歐與朱麗葉》第一幕中屬于朱麗葉的小詠嘆調(diào)唱起時,蘇冉緩緩搖動著扇子,無視著周圍零零星星或打量或驚訝的目光,一步一步走下巴黎歌劇院那堪稱標志的中央大樓梯。 大概因為她的神態(tài)太過從容,一路上暢通無阻,替她拉開大門的門衛(wèi)還脫帽對她深深行了一個禮。 “夜安,女士?!?/br> 蘇冉下頜微含,點頭回禮,跨過歌劇院的大門,抬腳邁進了巴黎的夜色里。 剛到這里的時候,她身無分文,孑然一身。 現(xiàn)在,她依舊孑然一身,口袋里多了一只懷表和五個“借來的”金路易。 低垂的夜幕下,一輛黑色的馬車緩緩加速,漸漸駛離歌劇院的方向。 作者有話說: *古諾是法國作曲家,代表作是歌劇《浮士德》和《羅密歐與朱麗葉》,《羅》歷史上是在1867年4月在巴黎首演,這里因為時間線改到夏季6月份左右。 *pourquoi,法語,意思是“為什么”。 *** 感謝謝堂燕和苗玲小天使的營養(yǎng)液=3= 要換地圖了,小可愛們有沒有和我一樣感到興奮! 蘇冉:好的,那么問題來了,我究竟是什么時候偷到迷香的? 埃里克:我覺得你更應(yīng)該關(guān)心一下我們下一次“歡聚”的時刻。 第16章 間奏 今年五十八歲的鐵匠泰倫·勒夫瓦,其貌不揚,身材矮小,臉上的皺紋仿佛因為常年累月在烘爐前的熏烤,皺得像是被烘干水分的橙子皮。他有著一雙與身體不成比例的大手,指縫里總是藏著洗不凈的鐵炭灰,渾圓的肩膀和上肢隆起的肌rou中沉淀著幾十年揮汗如雨的辛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