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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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芝生怕他是為了掙面子而說大話,若是如此,還不如自己上。 她在家也和兄姊們玩這個的,只不過比三兄差些罷了,應(yīng)付今日應(yīng)當(dāng)是可以的。 正想著,腦袋被人打了一下,雖不疼,但是屬實驚了一下,李青芝捂著頭迎上去,看見的是少年人似笑非笑的臉。 “把心放回肚子里看著就行?!?/br> 話一落地,范凌便扭頭示意劉章前面帶路。 李青芝也不多言了,跟著東家往公子哥們捶丸的地方去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想來是心里積著事,李青芝甚至忘了將東家的強(qiáng)健有力的大掌甩開。 此刻因為她的疏忽,范凌的手還問問攥著她的腕子,若是不知曉二人關(guān)系的外人來看,定然會以為是一對出游的小情人。 捶丸十分講究對場地的選擇,每每擊球,都要以地勢起伏、草木相間的開闊地段為最佳。 劉章等人選的正是如此,球窩也早已被打好,旁邊豎著一面小旗,正迎著山風(fēng)招展著。 “球棒盡在這,你自取便是?!?/br> 劉章指著放置球棒的位置,頗為勝券在握地說了句。 家里老頭子說了,范凌這廝是科舉出身,不知道讀了多少年的書,自打來了扶風(fēng)縣也不愛參加各種宴飲聚會,八成是個書呆子,捶丸會不會還不知道呢,哪里比得上他在錘完場上春風(fēng)得意了十多年。 他是極有信心的。 因著要去拿球棒,范凌終于舍得將人放開了,只那一瞬間,李青芝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腕子被他拉了好半天。 松開的那個瞬間,李青芝腕子一涼,面皮卻涌上了一抹濃烈的紅。 想說些什么,看著人的背影也說不出來了。 大意了。 不一會,范凌便拿著球棒回來了,李青芝也迅速調(diào)整好了心緒,將心田的那抹濃烈的羞意壓了下去,目光再度變作清明。 捶丸的球棒有多種款式,攛棒、樸棒、單手、鷹嘴等。 東家拿來了兩個最常用的,適合打直球的攛棒,還有適合打飛球的樸棒。 正在范凌適應(yīng)著球棒,劉章那邊起了個更加大膽的心思,那落在李青芝身上的目光赤.裸.裸的都是貪欲。 “既有輸贏那便應(yīng)該有彩頭,不知范郎君意下如何?” 劉章一想到那彩頭,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嗓音中是壓抑不住的欣喜。 恰巧,范凌也正有此意,歪了歪腦袋,雖是笑著,目光卻透著幾許戾氣道:“我也正有此意,劉七郎先說,我根據(jù)劉七郎的彩頭給出我的彩頭。” 將范凌那抹詭異的笑看在眼里,劉章心頭隱隱有些大事不妙的感覺,但比斗已經(jīng)開始,容不得他退縮。 再說了,他可是做夢都想要這個彩頭! “若我贏了,范郎君便將她贈予我?!?/br> 劉章仰頭高聲說出了自己想要的彩頭,執(zhí)著球棒的手有些發(fā)顫地指向正在范凌身側(cè)憂心忡忡的小娘子,目光盡是貪婪。 李青芝愣住了,范凌最后一絲笑也悄無聲息地散去了。 看著東家面無表情的臉,李青芝急得都要上火了。 東家雖然也許可能存了些小心思,但總歸是個好人,且一直以來對她也不錯。 簡而言之,做東家的丫鬟她還算放心。 但要是成了劉七郎的丫鬟,李青芝可就大大地不放心了。 只需看一眼對方的眼睛,李青芝便知自己若是跟著劉七郎,不出三日就做不成丫鬟了。 一股強(qiáng)大的危機(jī)感縈繞在她身邊,激得李青芝立即扯住了范凌的袖子,眼巴巴地看著他。 不要。 這是范凌在少女眼中讀到的東西,一種讓他心情有些雀躍的東西。 她還是喜歡跟著自己的,很好。 “放心。” 范凌輕喃了一句,空閑著的手揉了揉少女柔軟的發(fā)頂,以示安撫。 再抬眸,范凌眸中暖意不在,唯余寒意。 “她是我雇來的丫鬟,不是奴仆,也不是貨物,恕我沒法在輸了后將人送給你?!?/br> 拒絕得斬釘截鐵,言語中的維護(hù)讓劉章不自覺露出了訕訕色。 “那、那就別再雇她,趕她出去……” 上一刻還沉浸在感動中,這廂聽到劉七郎的狂妄言語,李青芝氣得想打人,再忍不住了,繃著一張氣紅了的臉氣勢洶洶道:“被大人趕出來我也不去你那!” 本是為了表現(xiàn)自己堅定的立場,但似乎沒什么用,狠話剛放完,就看見劉章笑嘻嘻地看著她道:“到時候可由不得你!” 此話一出,李青芝臉色白了白。 她險些忘了,自己現(xiàn)在除了東家的庇護(hù)一無所有,而劉七郎是縣令公子,在扶風(fēng)縣猶如地頭蛇一般,若是自己真被東家趕出去,劉七郎使些小手段,定然沒人敢領(lǐng)她回去。 念此,她愈發(fā)惶恐不安了。 范凌看見,那雙扯著他衣擺的柔嫩纖手正在忍不住的顫抖,完完全全泄露了主人的驚懼。 嘭…… 忽地,球棒擊球的聲音響起,眾人只看見一顆贅木球帶著凌厲的勁風(fēng)飛速朝著劉章奔去,只聽一聲哎喲,那球精準(zhǔn)擊在劉章膝蓋上,木球帶來的慣性力量將劉章打得膝蓋一軟,徑直跪在了地上,正巧是對著李青芝這邊。 “嗤~” 李青芝發(fā)出了一聲想笑但又得忍著的聲響,側(cè)過去的雙肩隱隱在顫抖。 “范凌,你休要太過分了!” 不是什么多疼的一下,但讓他在人前出了個天大的丑,他都要?dú)獐偭恕?/br> 然,就在他就要繼續(xù)狂吠的時候,范凌吊兒郎當(dāng)?shù)亻_口了。 “你要的彩頭我應(yīng)了,但我的彩頭是……” “若是你輸了,那便請劉七郎山上山下跑一趟,一邊跑一邊學(xué)狗叫?!?/br> 范凌這個彩頭一出,在場人都變了臉色,尤其以劉章最甚。 第34章 姻緣樹 天地間安靜了幾息, 好半晌才等來劉章氣急敗壞的怒吼。 “范凌你別欺人太盛!” 要知道,長青山是扶風(fēng)縣最受百姓歡迎的出游地點(diǎn),就算不是出游最盛行的春季, 山上來賞景或者去空凈寺祈福的信眾也不算少, 劉章若是真繞著山學(xué)了一圈狗叫, 那第二天他便會成為整個扶風(fēng)縣的笑柄, 甚至回去還得被他老子揍一頓。 其余幾個狐朋狗友也紛紛為劉章叫囂著,指責(zé)范凌玩得太過火。 范凌不為所動, 嗤笑一聲道:“我這要求就過分了?要是不敢, 便不要嚷著跟我比,趁早滾回家去。” 來自范凌的嘲諷話語讓正怒火中燒的劉章冷靜了下來, 思索片刻也只能咬著牙應(yīng)了。 這場賭注是自己發(fā)起的,若是被范凌三言兩語嚇退,自己豈不是太窩囊了! “比就比!” 隨著劉章話音一落,捶丸比斗正式開始了。 捶丸比斗, 九十人為大會,七八人為中會,五六人為小會,三四人則為一朋。 像今日范凌跟劉章這種二人的, 則是單對。 捶丸時每人五籌, 每人三棒, 三棒均將球擊進(jìn)球窩才能贏下一籌, 所贏得的籌需輸家給, 最終根據(jù)手中所剩籌來定勝負(fù)。 李青芝看著東家拿著球棒遠(yuǎn)去的背影,心里比之前鎮(zhèn)定多了。 在看見東家能隨手將球擊到劉七郎膝蓋上, 李青芝像是吃了一記定心丸。 三兄那樣愛玩的,似x乎也沒這個準(zhǔn)頭, 更何況是她了。 東家看起來很靠譜。 雖然心中仍藏著一絲淡淡的忐忑,但憶起東家信誓旦旦的眉眼,她心中莫名信服。 接過屬于東家的五籌,李青芝緊盯著球棒,生怕錯過什么。 第一輪的時候,大抵是許久沒有摸球棒,手生了的緣故,范凌三棒中第一棒便落空了,毫無疑問引起了對面的嘲笑。 “范郎君第一棒便空了,我當(dāng)多厲害呢哈哈哈~” 心中還記著范凌打他的那一下,劉章可謂是極盡挖苦。 然范凌絲毫不在意劉章的嘲諷,只是無所謂地晃了晃手中的球棒,似乎在一步步找回熟悉感。 只不過,不在乎劉章歸不在乎劉章,范凌還是會在乎別的。 悄悄側(cè)過身子,不著痕跡地去看了一眼靜立在側(cè)的小丫鬟,一臉的憂心,然見他看過來,還是露出了安撫鼓勵的笑。@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范凌勾了勾唇,又是一記揮棒,一記飛球打出去,正中球窩。 來不及再多挖苦幾句,眾人只見范凌如有神助一般,球球進(jìn)洞,再無遺漏。 反觀劉章這邊,雖也是個捶丸技藝出色的,但也不能做到球球進(jìn)洞,加上被范凌這一頓發(fā)揮亂了心神,他僅有兩次三棒全部進(jìn)洞,得了兩籌,但那兩次范凌同樣也得了兩籌,扯平了。 捶丸場地匯集了越來越多的看客,基本上都是閑暇時來游玩的當(dāng)?shù)匕傩铡?/br> 對于扶風(fēng)縣百姓來說,劉章和范凌這兩個都是熟面孔,一個縣令公子,一個本縣縣尉,傳聞還是上京來的貴人,這場捶丸比斗,毫無疑問是吸引游人的。 本就處于高度緊張狀態(tài)下的劉章眼看著周邊匯聚了越來越多的游人,還竊竊私語著什么,雖然他聽不見具體在說什么,但看著那些人面上的笑,他下意識就覺得這些人在看他的笑話。 在這般紛亂的心緒下,劉章又空了一球,周圍幾個狐朋狗友愈發(fā)不敢吱聲了,甚至連起初的安慰都咽了下去。 “這應(yīng)當(dāng)是劉七郎最后一個球了,讓我想想空了多少,好似是四個吧?” 范凌撇著腔調(diào),陰陽怪氣地同劉章搭著話,將人本就通紅的臉氣得更上一層樓。 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