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認識吧?！背谚瞪砀咄乳L，半天才尋了個舒服姿勢，語氣隨意：“賺過他一點小錢，故而對他還是有幾分了解。”

    裴書錦輕輕點頭，他向來是不愿意對別人的事刨根問底的，楚懷璧不是普通人，自然有不便細說的事

    楚懷璧又解釋道：“當然，顧言同我講過一倆句你和江懷雪的恩怨，他也是為你抱不平，前幾日剛從慕靖南那里得知江懷雪入京的消息，就來問我有沒有什么教訓人的法子?！?/br>
    裴書錦聞言嘆了聲氣，搖頭輕笑：“那你告訴他了嗎？”

    楚懷璧攤手道：“我勸他慎重，畢竟我這里可都是非死即傷的法子?！?/br>
    裴書錦知道楚懷璧的話半真半假，多半是說笑讓他寬心，他也扯起嘴角道：“多謝楚大哥，給你添麻煩了。”

    “瞎客氣?！背谚禐t灑擺手，笑道：“老頭子賞識你，這攤子都靠你照看不說，大家生活起居也得你cao心，你要是什么時候需要，為你解決點小麻煩，不成問題?！?/br>
    “楚大哥的好意我心領了。”裴書錦搖頭道：“如今我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見得能認出我。前塵舊事不提了，我只愿與他再無恩怨瓜葛。小言行事易沖動，楚大哥請千萬不要讓他再沾惹這些是非。”

    “但愿吧?！背谚蹬牧伺囊路酒鹕韥恚贿呫紤凶谧肋叺共?，一邊隨口感嘆道：“只怕是樹欲靜風不止?！?/br>
    屋里氣氛凝滯，空氣都顯得清冷，顧言一個人在外頭與江懷雪對峙。

    “他們……是在一起？“目送二人進屋，江懷雪神色未見異常，語氣卻耐人尋味。

    顧言抖擻精神，趁熱打鐵道：“嗯？怎么了？我大夏朝也算是民風開放，難道江兄這樣妻妾和睦的人見不得此等事情？”

    顧言雖然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毛頭小子，但字字不露破綻，明擺著揣著明白裝糊涂，但看似還真像率性而言。

    江懷雪試探地看了顧言一眼，而后突然露出個意味不明的凜冽神情。

    “當真是我小看顧公子了。”

    顧言裝出一幅無辜的樣子，茫然道：“江兄這是哪里的話？外邊冷，還是進屋喝杯茶吧？”

    江懷雪扯著嘴角笑了一下，顧言今天第一次見到他溫文淡泊之外的鋒利模樣，雖只窺得一二，那眼神當真如淬火匕首，令人不寒而栗。

    顧言心中一驚，江懷雪果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輩，慕靖南有時再兇，也只是威嚴肅穆，可江懷雪那樣看似云淡風輕的人變臉后卻讓人感到如蟻跗骨般的陰寒。

    江懷雪隔著三尺雪地望了楚懷璧的房門一眼，而后轉(zhuǎn)向顧言，神情如常。

    “告辭?！?/br>
    江懷雪從回春堂出來，于暗夜中緩步獨行，神情冷峻，不復白天的淡然模樣。

    他走進一條暗巷，閉目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聞得一陣風動，有黑影突然出現(xiàn)在他跟前，抱拳道：“主子，有何吩咐?！?/br>
    江懷雪睜開眼，面無表情，清冷眼眸在暗夜里顯得有些駭人。

    “去查回春堂那個異族男人，掘地三尺地查?！?/br>
    第91章

    離過年只有幾天了，回春堂里還什么都沒置辦，楚懷璧神龍見首不見尾，只塞給他一個荷包讓他買些年貨，慕靖南這些日子以來政事軍務忙得腳不點地，顧言肚子里還揣著一個，這寒冬臘月又下了雪，裴書錦可不放心他外出采買。

    裴書錦準備拿些錢去置辦年貨，但箱子除了些散碎診金和楚懷璧給的荷包，竟又憑空多出來五十兩銀子，他心中覺得不安，晚上攔住顧言，這一盤問才知道，顧言這些日子每天都出去兩個時辰，竟然是去十八賭坊坐莊了！

    就算以前，裴書錦也是決意反對的，何況現(xiàn)在顧言還……

    可是顧言不以為然，他現(xiàn)在是在替賭場坐莊，拿的是賭場的分成，一切麻煩都有賭坊幫他解決，鬧事尋仇也找不到他頭上。

    裴書錦不懂這些，只是擔心顧言安危，兩人拉扯半天，顧言才答應就賺兩個月錢，兩個月后就收手回來安心休養(yǎng)身體。

    裴書錦只得嘆氣默許，其實他也知道顧言的心思，顧言從小錦衣玉食，心氣很高，從來都是揮金如土，哪有靠別人過活的時候？就算是慕靖南也不行。他執(zhí)意混跡賭場，一是他沒有耐心也撲不下身子做別的營生，二是賭場來錢快，顧言甚至想著快點賺夠錢給裴書錦開一間自己的醫(yī)館。

    裴書錦哪里還能怨怪顧言，他甚至對自己都起了些懷疑，人生在世總要生活，可他總覺得自己所從事的行當就不是個該掙錢的營生，平民百姓生活不易，三病五災便能拖垮一家，他坐診時從來是先治病再收錢，條件窘迫拿不出錢的便都算了，治病時能一次醫(yī)好絕不讓病人來第二次，便宜的藥能奏效就不會開貴價的藥，但大多醫(yī)館都是反其道行之，他在濟世堂時受白眼排擠無非也是因為自己格格不入，那些大夫們多少都會用些不過分的小手段多賺些診金，畢竟大家起早貪黑都是為了謀生，他也很難去斥責別人，只是他自己不能那么做，過不了心里那關。

    以至于現(xiàn)在回春堂雖然病人不斷卻賺不了幾個錢，只夠勉強維持醫(yī)館，過年過節(jié)時就捉襟見肘，當初他在濟世堂時親人都對他不滿，而今他能在回春堂按自己的心意治病救人施針賒藥，其實是顧言和楚懷璧他們成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