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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家的好圣孫 第23節(jié)

    關(guān)內(nèi)

    下鄴鄉(xiāng),徹林里。

    此地和鄴下只不過顛倒了一個順序,不過距離卻相差甚遠。

    下鄴是關(guān)內(nèi)一鄉(xiāng),此地臨華山之天險,原來此地是一處軍所,后來因為天下一統(tǒng),軍所位置轉(zhuǎn)移至往東一百多里之外,此地新遷民戶,又成一鄉(xiāng)。

    這也跟始皇帝平定天下以后無地可封有一定的關(guān)系。

    秦朝的軍功爵賞罰嚴明,有功賞,有過罰。

    平定天下的過程中,秦人受功者比比皆是。

    而往前至商鞅變法時期,秦國就開始實行軍功爵制度,直至平定天下,有功之士不知凡幾,故而秦國本土之地,封到最后幾乎已經(jīng)封無可封。

    始皇帝雖然享受了先人遺澤,同時也得到了前人留下的沉重的包袱。

    始皇帝在分田的時候只能想法設法化解矛盾。

    關(guān)中沒有好地了,但是還有一些荒地,還有山地,洼地,湊合湊合也能封賞。

    關(guān)外新征服的六國之地大把,也可以封賞。

    下鄴鄉(xiāng)就是這種情況,此地軍所廢棄之后,連這般山地也拿出來封賞士卒。

    沒辦法,關(guān)內(nèi)剩的地是真的不多,只能擠,愿意去關(guān)外的老秦人始皇帝還是很大方的。去的地方越偏遠,給的田地奴仆錢財越多。

    而且當?shù)亓继镆彩莾?yōu)先分給老秦人,連帶著無爵無功的老秦人也被始皇帝強行遷移出去一大批。

    總之是想盡一切辦法把老秦人撒出去。

    下鄴鄉(xiāng)徹林里這一批,便是伐楚老卒。

    先后經(jīng)歷了兩次伐楚戰(zhàn)役。

    一次是李信伐楚,一次是王翦伐楚。

    他們只是伐楚士卒微不足道的幾個。

    后來因功于下鄴鄉(xiāng)受田。

    可以說整個徹林里都是有功之士。

    小的有公士,大的有不更……

    整個徹林里一共三十七戶,一百二十多人。

    人口不是很多,蓋因為此地不好耕種,雖然授田不少,但是能夠長糧食的地方不多,壓根養(yǎng)活不了太多人。

    此地一些便于耕耘的地方皆被開墾為田地,種不了糧食也稀疏的種的有蔬菜大豆。

    年輕人在田間耕地,上了年紀的老卒有的坐在門檻上,有的帶著剛剛出生的幼童,偶見稚童在地頭玩耍,雖然人口不多,卻頗像一處世外桃源。

    眼下,一道嘹亮的聲音于村口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份寧靜。

    卻見一個騎馬的英氣青年,在村口大聲呼喊。

    “大父!我方才聽縣尉說,徐福出海的船隊回來了!”

    一個抱著一捆大豆的老卒忽然身子一頓,大豆桿子灑落一地。

    少年翻身下馬撿起來爺爺?shù)粼诘厣系亩箺U開口說道。

    “我聽縣尉說,月前,船隊于瑯琊歸來,有的陛下已經(jīng)發(fā)落原籍,有的被帶至藍田大營!”

    “大兄會不會就在其中!”

    第三十一章 長兄如父!

    老者僵硬身子,臉上神情極為復雜。

    “你可有向縣尉打聽?”季常開口問自己孫子季成。

    “縣尉說,記得清戶籍者在瑯琊都已經(jīng)重制驗傳發(fā)落原籍,記不清戶籍的就被送到藍田大營,落戶咸陽。我問縣尉,縣尉也只說,兄可能就在藍田大營之中?!奔境砷_口說道。

    趙泗出海于瑯琊歸來是一件不小的事情,畢竟當年徐福出海尋仙聲勢浩大。

    而且二十多艘海船也遮掩不得。

    徐福出海本就帶有特殊使命,私底下知道這件事的也都傳的沸沸揚揚。

    具體趙泗獻上了什么東西沒人知道,被帶到藍田大營也沒人知道。海外發(fā)生了什么,目前也是一無所知。

    卻偏偏是因為如此,船隊歸來之事才暗中流傳開來。

    現(xiàn)在畢竟是古代,消息傳播速度比較慢,因為時間不長的原因,沒有來得及傳播開來,故而還沒有掀起什么大的輿論。

    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只是知道徐福出海的船隊回來了。

    始皇帝并沒有過多遮掩,故而趙泗一行人的行蹤本地縣尉也能夠略知一二。

    “兄出海的時候年齡不大,海上漂泊許久,可能忘了籍貫所在。”季成開口勸慰自己的爺爺。

    實際上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死在了海上。

    因為季成聽縣尉說,這次回來的海船才十幾艘。

    當年徐福出海聲勢浩大,帶走人手都將近萬人。

    只不過,季常和季成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

    季成還在勸慰大父季常,猛然低頭,卻發(fā)現(xiàn)大父季常滿是溝壑的臉上已經(jīng)是老淚縱橫。

    “泗兒少時最愛大父,你和泗兒兄弟友愛,便是挨打挨罵都要爭在你前,怎會忘了家在哪里?”季常顫抖著手擦拭眼角的老淚,雙腿一晃幾乎站立不穩(wěn)。

    “大父,你放心,兄生來受人親近,便是在海外也有人護著,一定不會有事。”季成扶住大父季?;斡频纳碜?。

    “我曉得……我曉得……我是對不起乃兄,我怕乃兄不是想不起來籍貫,是實在不愿回來?。 奔境7鲎O子的肩膀顫抖開口。

    “兄怎會如此?”季成搖頭!

    季常卻拍了拍身形已經(jīng)高出自己一頭的孫子的臂膀,沉默許久才開口道出實情。

    “當初……應征跟隨徐福出海的童子,本該是你?!?/br>
    季成一聽,呆立當場!

    他打小和兄長季泗關(guān)系就十分好。

    他年紀比季泗小兩歲,父親應征死在隴西,季成就跟隨著爺爺和兄長季泗一起長大。

    兄長性善,又聰明伶俐,還護著自己,又是村子里頭的孩子王,天生受人親近,哪怕是村子里性格最為古怪的孤寡老頭,見了季泗都會露出笑容,甚至還會招呼季成季泗兄弟倆在自家吃飯。

    季成也因為此,打小崇拜自家兄長。

    村子里的大小孩童,不論性格如何,季成只要是跟在兄長屁股后面,都沒受過半點委屈。

    雖然和兄長已經(jīng)分別八年之久,但是兄長依舊在自己腦海之中歷歷在目。

    那是何等快樂的時光,不管自己想要干什么兄長都會幫自己。

    直到兄長走后,村子里性格古怪的孤寡老頭開始不待見他,甚至有同齡的孩子欺負他,再也沒有兄長為他出頭了。

    打那之后他都無比懷念兄長,直到他長成一個少年,直到他后來因功當上了亭長即將成家立業(yè)……他都老是會想到兄長季泗。

    可以說,兄長在季成的童年十分重要,甚至充當了季成的半個父親,陡然聽聞大父季常的話,季成如何不明白什么意思?

    這分明是,自己的兄長季泗,替自己應役了。

    “大父!”

    季成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爺爺季常。

    “大父!大父!”

    季成跺了幾次腳最終說不出來什么責怪的話。

    “大父,何至于此??!”

    季常聞言,只是沉默,沉默……

    沉默許久,季常才抬頭看向季成。

    “是大父偏心……你和泗兒本不是親兄弟,家里又只留了你這么一個獨苗苗,大父又如何忍心讓你漂泊海外,孤苦伶仃……可是征役如火,又是為王上尋長生不死之仙藥,躲不得分毫……”

    季成張了張嘴,也陷入了沉默。

    得……又得知一個大料。

    他現(xiàn)在腦子有些混亂。

    自己最敬愛,甚至于當成了半個父親的兄長是為自己頂役而去出海。

    嗯……然后,大父又告訴自己,之所以讓自己的兄長頂役,是因為兄長不是自己的親生兄弟。

    自己是季家唯一的獨苗?

    季成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我又何嘗不是把泗兒當成親生孫子看待……”季常老淚再次縱橫。

    “非我所愿!非我所愿啊!手心手背都是rou,我又何嘗不心疼!”

    季成只能一邊安撫大父情緒,一邊詢問事情具體經(jīng)過。

    季常一邊老淚縱橫,一邊顫抖著聲音娓娓道來。

    自己出生那年,母親產(chǎn)后沒幾天就病故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季常撿到了兩歲的季泗。

    再之后父親于隴西戰(zhàn)死,不過在戰(zhàn)場上殺敵六人,剛剛?cè)龤q的季成也因此襲爵上造。

    再后來就是徐福出海,應到了季成身上。

    季成自己本人一無所知,只有爺爺季常和哥哥季泗知道。

    季常最后以商議的口吻詢問季泗能不能為弟弟季成應役。

    季泗沉默了兩天之后就同意了,再之后,就是跟隨徐福出海,再也沒了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