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

    簡墨噼里啪啦倒完一堆，那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她疑心大起，還以為是惡作劇，便又“喂”了聲。

    對面大概是笑了下，那笑透過聽筒，格外低沉而富有磁性。

    簡墨不由捂了捂耳朵。

    耳旁登時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簡小姐?！瘪乙萸迓龡l斯理開口，不知是不是故意，他字咬得有點重，因而那語調(diào)便格外散漫，“我不是銷售。”

    簡墨：“……”

    “而且，”下一秒，褚逸清將尾音拉長，一股慵懶勁兒，強調(diào)，“這是我今天打給你的第一通電話?！?/br>
    簡墨：“…………”

    第30章

    褚逸清掛完電話, 推門進(jìn)屋。

    老門嘎吱作響，現(xiàn)出吳芳與陳自政翹首以盼的兩張臉。

    吳芳忍不住問, “墨墨怎么說？”

    老人家看著褚逸清長大，一直著急他身邊沒個人，如今心愿實現(xiàn)，從主觀意愿上甚至是感激的。

    褚逸清輕笑聲，將手機往茶幾一擱，屈腿坐下，“一會去接。”

    “你這孩子?！眳欠歼^來搡他, 半是抱怨半是命令，“現(xiàn)在就去。”

    “行。”褚逸清對這兩位老人是罕見的沒脾氣, 起身撈過外套，快出門時回頭望一眼，嗓音溫沉，帶點無奈的意味，“現(xiàn)在去?！?/br>
    待看著自家外孫身影從拐角消失，吳芳這才轉(zhuǎn)頭, 看向陳老爺子，“老頭, 你說，逸清今年應(yīng)該不會跑咱們這來吃面了吧？”

    褚逸清每年生日過后，都會開車到這來討碗面, 此舉更像是一種短暫的逃離, 二位看破不說破，什么都不問, 只是在來年提前將家里的好東西盡數(shù)找出來備上。

    這一習(xí)慣維持多年。

    陳自政私心還是希望能見到外孫的，但又覺他孤零零一人太過可憐, 想了想回說，“說不定今年是倆孩子一起來呢?！?/br>
    吳芳瞪他，“人家小兩口，你摻什么熱鬧？”

    沒等陳自政開口，她了然補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惦記那點酒?！?/br>
    小心思被戳穿，陳自政不好意思地?fù)项^笑，“害，還不是你這老婆子管太緊?！?/br>
    吳芳叉腰，“我要是不管，就你那個喝法，早進(jìn)醫(yī)院咯?！?/br>
    陳自政哪里講得過自己媳婦，見狀索性直接裝聾子，回都不回，抄起一旁擺著的掃帚，便出去泄憤般將院子掃了個遍。

    說是掃，其實就是一頓亂揮，氣得吳芳在屋里又?jǐn)?shù)落他好幾句。

    ……

    褚逸清到達(dá)簡墨工作室時，她正倚在工作臺旁。

    不知在跟誰通電話，那小臉皺成一團(tuán)，一看便知是遇到頗為棘手的問題。

    褚逸清走進(jìn)去，“怎么了？”

    他過來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印象中似乎從未仔細(xì)打量過這里，說話間視線不由在室內(nèi)輕掃，片刻才重新落定至她的面上。

    簡墨將手機放下，“啪”地一聲，明顯帶著情緒，有些重。

    她抓了抓頭發(fā)，煩躁地呼出一口氣，“我本來想替換原料，但不知道為什么，短時間內(nèi)竟然全賣空。”

    褚逸清微感詫異，簡墨做這行雖未曾仰仗家中，但圈內(nèi)多年并非白混，這應(yīng)當(dāng)只是樁小問題，沒想到竟將戰(zhàn)線拉得這樣長，他垂眸看向她，低低確認(rèn)，“還是之前那件事？”

    面前小姑娘仿佛缺水鮮花，兩手托腮，蔫蔫應(yīng)，“是啊。”

    褚逸清聞言若有所思。

    簡墨沒用多久便調(diào)整好了心情，她抬眸看向褚逸清，“我們是現(xiàn)在過去還是？”

    褚逸清看出她話中潛藏的意思，垂眸理了理袖口，淡聲說，“不急。”

    “那你先自便？”

    說完，簡墨扯下一旁放著的衣服換上，順手又將頭發(fā)挽了挽，露出纖長脖頸，轉(zhuǎn)身上樓。

    明顯是要工作的狀態(tài)。

    褚逸清挑一下眉，不知是該說她心大還是她全然信任他，竟就這么放任他呆在這里。

    他索性便也真起身轉(zhuǎn)起來。

    工作室分為上下兩層，下面一層兼具展示、生活與休閑的功能，最引人注目的大抵便是那一整面香水墻，擺放不算和諧，有些隨心所欲的意味，遠(yuǎn)遠(yuǎn)望去各色顏色堆積，眼花繚亂。

    但或許是因香水的特殊性，這份雜亂里又摻雜一些旁的東西。

    不過手掌大的玻璃瓶卻裝滿足夠媲美一整個春天的香氣。

    褚逸清不免駐足在此，細(xì)細(xì)觀賞。

    也正是離得近才知道，她并沒有將這些香水供起來，不少瓶子上都有著或多或少的使用痕跡，若是再細(xì)分，便能夠發(fā)現(xiàn)，那手恰好能夠到的，或許是她較為喜愛的，有些瓶子已見底，而最往上的則幾乎未曾使用，底下的偏中等，應(yīng)當(dāng)是偶爾噴一噴。

    很隨性，很方便。

    很符合她一貫的做派。

    褚逸清驀地伸手，將那瓶近乎見底的瓶子拿起，啟蓋往空氣內(nèi)噴了一下。

    鼻端立時傳來一股格外清新的氣息，好像衣物曬過太陽留下的干爽，又像是冬日暖陽投射出的一抹溫暖。

    說不上多么好聞，但絕對是令人舒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