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病倒之后，在床前伺候的，卻也是大兒媳和幾個孫女。

    唉，自己以前都做了些什么啊，怎么就想著要把大孫女給人當童養(yǎng)媳呢，大孫女才十歲啊，自己家也沒有窮到賣兒賣女的地步啊。

    她看向沈凝，忽然問道：“我真是兩子兩孫之命？”

    沈凝點點頭，陶穩(wěn)婆又看向大兒媳的肚子，是啊，大兒媳還年輕，身體也很好，怎么就不能生呢？

    若是能用她這條老命，換一個大孫子，那也是值得的。

    想到這里，陶穩(wěn)婆對關大媳婦說道：“我的病都好了，你帶著丫頭們先出去，我要和這幾位貴客說說話。”

    關大媳婦笑著說道：“好，我聽您的。”

    見兒媳和孫女們全都出去了，陶穩(wěn)婆這才看向沈大老爺：“請問貴客是姓沈還是姓孟啊？”

    這父女二人顯然就是為了那小鬼的事情來的，如果不是孟家人，那就是沈家的。

    沈大老爺說道：“鄙人姓沈，這是小女。”

    陶穩(wěn)婆再次打量沈凝：“你是......”

    沈凝知道她想問什么，笑了笑：“我今年十四歲，不是你接生的，不過，我大哥是。”

    陶穩(wěn)婆原本聽到沈凝說她不是自己接生的，神情放松了一些，可是聽沈凝說到她的大哥，陶穩(wěn)婆立刻臉色大變。

    “陶穩(wěn)婆，那小鬼因你而死，你身上早就帶著報應了，這報應是應在你自己身上同，還是應在子孫身上，你可以自己選?！鄙蚰f道。

    陶穩(wěn)婆咬咬牙，她已經(jīng)死了一兒一孫，不能再連累另一個兒子，以及那個尚未出生的孫兒。

    “沈老爺，十六年前，我給貴府太太接生出來的，不是公子，而是一位小姐?！?/br>
    另一只靴子終于落了下來，砸得沈大老爺腦袋暈暈。

    從得知有這么一個陶穩(wěn)婆開始，沈大老爺心里便有過猜測。

    孟氏雖然整日把長子沈文清掛在嘴上，但是她和沈文清卻不是很親近，反倒是一直將孟婉視如己出。

    沈凝早就心知肚明了，她之所以一直沒有揭穿，只不過是要找一個合適的時候，讓一個最適合的人親口說出來，這可比她更有說服力。

    陶穩(wěn)婆繼續(xù)說道：“十六年前，有位姓楊的婆子找到我，說是我表姐介紹的，想讓我給一位官家太太接生。那個時候我那死鬼男人剛死不久，他活著的時候，為了給他治病，家里欠下了不少錢，有官家太太讓我接生，我自是求之不得，她們讓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br>
    最后兩句話，陶穩(wěn)婆說得意味深長。

    “我見到那位官家太太，她說她夫家姓沈，給她檢查了懷相，那時她有七個多月了，還不到瓜熟蒂落的時候，可是憑我的經(jīng)驗，一眼便看出，她這懷相不像是男娃，倒是像是女娃。

    沈太太問我是男是女，我不敢隱瞞，便說看著像是懷了一位千金。

    沈太太當時眼圈兒就紅了，她和我說，她成親幾年了，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若是不能一舉得男，以后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過了t沒多久，沈太太的嫂子孟太太也來了寶泉，孟太太的懷相像是個男娃，孟太太很高興，還對沈太太說，這生男的方子就是靈驗，還說沈太太沒用這方子，所以才會懷個女娃。

    孟太太即使在懷孕時，每天還在喝藥，說這是她從一位江湖游醫(yī)那里得來的方子，以保她一胎得男，她要一直喝，喝到落草為止，這樣男胎才能穩(wěn)了。

    眼看著沈太太的產(chǎn)期越來越近，沈太太便求我?guī)兔?，幫她抱一個男娃。

    我害怕，她是官眷啊，萬一被人知道了，我說不定要坐牢，可是沈太太許給我一百兩銀子，有了這一百兩，我就能把家里的欠債全都還上，還能蓋上幾間大瓦房，不用再住在以前的破屋子里了。

    我認識很多穩(wěn)婆，想要抱個孩子并不難。

    沒過多久，便從善堂里找到一名孕婦，那孕婦的月份和沈太太差不多，她是與人私奔出來的，可那男人卻又后悔了，自己回家娶妻，她卻是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身孕，有家不能回，只能住在善堂里，想著把孩子生下來后再說。

    這個孩子，她是不想要的，生下來也是準備送人。

    她比沈太太早三天生產(chǎn)，生下的是個男孩，沈太太聽說以后非常高興，給了她二十兩銀子。

    后來沈太太也生了，果然是個女娃，原本沈太太是準備孩子一出生就送去善堂的，可是看到親生女兒后，沈太太又舍不得了，她求孟太太先替她養(yǎng)著。

    之后我便回家了，也沒有再管她們的事。

    可是一個月后，有一天晚上，沈太太身邊的楊婆子忽然來找我，讓我快去給孟太太接生。

    后來我才知道，因為那個女兒的事，孟太太和沈太太發(fā)生了沖突，孟太太一屁股坐空，摔在了地上......”

    第92章 他沒有兒子了

    陶穩(wěn)婆繼續(xù)說道：“......我去了之后，孟太太正疼得死去活來，好在孩子很快便生了，是個男孩。

    只是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滿臉紅瘡，嚇人得很。

    孟太太看到孩子，嚇得大聲尖叫，這一臉紅瘡，即使治好也要留下疤痕，臉上有疤是無法科舉的，所以孟太太才會如此驚慌。

    孟太太罵沈太太，說全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為了她，自己就不會大老遠來寶泉，沒有休息好，還差一點小產(chǎn)，所以才會生下這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