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口?大話的縮頭烏龜！”無論如何都無法化去她的毒血，問荊邊催動更多觸須發(fā)起進攻，邊嘲諷道，“不過你的血遲早有耗盡的一刻，再怎么棘手，也?是短暫的硬撐罷了！”

    一部分觸須仍然鍥而不舍攻向丹闕，另一部分則撞向洞頂，擊落更多碎石，震下沙塵，企圖掩蓋毒血。

    丹闕深吸一口?氣，三只盛放毒血的藥瓶從芥子空間內(nèi)移出，一只接著一只打碎。

    這兩年來，她算著血液的再生時間，一次又一次放血裝瓶，正是為了應對眼下這種需要打持久戰(zhàn)的情況。

    她同時持有最好的毒，以及最好的療傷藥，也?拼得起耐心與毅力。

    墮魔的問荊精神狀態(tài)并不佳，但?作為醫(yī)修的一些本能并未喪失，見丹闕毫不猶豫地打碎藥瓶放出毒血，她竟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惱怒的尖嘯聲頓時撲面而來，即便丹闕同時有無情劍意?和水幕屏障作阻隔，卻仍被?其?波及。

    好在她的妖身是蛇類，只要及時封閉后天?修煉出的聽?覺器官，便可無憂。

    只不過她剛準備封閉聽?覺，被?她一直護在中央的“蛋殼”驀地發(fā)出開裂輕響。

    即便只是裂開一條細縫，丹闕體內(nèi)的引航星盤立刻有了反應，她瞬間察覺到一股異常強大的魔氣自“蛋殼”內(nèi)源源不斷涌出。

    “軒憬……？”她低喚了聲，以防萬一又取出幾瓶毒血，警惕地防備著。

    咯嚓——

    聽?到她的呼喚，無情劍意?構(gòu)成的純白“蛋殼”再次出現(xiàn)裂縫。

    一只濕漉的羽翼探出來，沾染著新鮮的血絲，末端卻格外鋒利，只是顫了兩下，就將“蛋殼”削下一大塊。

    丹闕幾乎要屏住呼吸，她將罩在最外層的無情劍意?分出一些，沾上毒血附著在自己體表，繼續(xù)觀察軒憬的動靜。

    她還記得化蛇的模樣，是豺身人面、背生雙翼的蛇形妖怪，當時闖入沉魔獄深處救軒憬時，她親眼見過化蛇的妖身。

    如此濃郁的魔氣，此刻出來的，究竟是軒憬，還是……化蛇？

    她正思索時，便對上了一雙閃爍著邪戾紅芒的血色眼眸。

    這雙眼睛對她而言算不得陌生，軒憬剛成為魔氣容器的時候，她就見過一回。

    “軒憬?！彼俅蔚蛦?，有意?將聲音放柔，繼而將自己的水靈力探了過去。

    如果這并不是軒憬，她得趕緊想辦法將人喚醒。

    -

    一片混沌，一片血色。

    軒憬再度墜入兩年前那場昏夢，但?她這回已經(jīng)對自己的目標十分清楚，因而一看?到那些自己并未經(jīng)歷的畫面，便立刻進行抵抗。

    然而涌入經(jīng)脈的魔氣卻又引出了她自己的過去。

    她被?困在了丹闕死去的那天?。

    血色天?穹之下，永遠有一位紅衣蛇妖挺身而出，擋在她面前，接下致命一箭，而后帶著絕望飛往天?際，化作一場永不停止的靈雨。

    沒?有多余的話，一切都是原模原樣的記憶再現(xiàn)。

    ——那是她最為悔恨之事。

    倘若自己能更強些，倘若自己能提前和丹闕說清楚，倘若她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并阻攔丹闕……

    然而這些都不過是她的假設。

    事實便是丹闕死過，因她的無能而死，滿含絕望離她而去。

    ……不，是棄她而去。

    她口?中發(fā)出雜亂不清的囈語，整個人因為劇痛顫抖不止。

    ——“你該死?！?/br>
    一道莫名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

    ——“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抹消你的罪孽?！?/br>
    清晰的痛楚開始從內(nèi)腑傳來，她只覺喉頭一腥，張口?便吐出一大股血。

    ……是無情劍意?反噬。

    這一世她最早發(fā)現(xiàn)丹闕也?是重生者時，也?有過同樣的情況。

    然而正是難以形容的劇痛，將她從過去的陰影中粗暴地拽了出來。

    隨后，她聽?見了熟悉的呼喚聲：

    ——“軒憬?！?/br>
    熟悉的女聲溫柔得如同和煦春風，緊接著，熟悉的冰涼將她包裹，悄然洗去她身上和唇邊的血污。

    “……丹闕?！?/br>
    軒憬眷戀地呢喃了聲，目光逐漸恢復清明。

    她若再沉溺于?前塵，就該護不住丹闕了。

    但?她眼前依然是一片血色，體內(nèi)的疼痛也?并未消退。

    不過，這樣就已經(jīng)足夠。

    她虔誠地捧起纏在自己腕上的水靈力，輕輕撫了撫，下一瞬，殺意?以她為中心鋪開，凜人劍氣透過丹闕苦苦支撐的水幕，直逼不遠處的問荊！

    礦洞空間狹小，問荊雖然憑借直覺感知到了威脅，可她萬萬沒?想到軒憬竟能這么快恢復理智！

    劍氣頓時將一排觸須齊齊切開，若非問荊反應快，只怕連身體都要被?攔腰切斷！

    她吃痛地尖叫一聲，抬眸就看?見半人半蛇的怪物手持純白利劍，張開雙翼，將赤色大蛇護在身后。

    “你竟然適應了魔氣？！”問荊捂著傷口?，不可思議地大喊，“我數(shù)百年都未實現(xiàn)的夙愿，你居然如此輕易——”

    她話音未落，那怪物就以相當恐怖的速度瞬移至她身前！

    “乳臭未干的娃娃！休想再傷我??！”問荊咆哮一聲，無數(shù)觸須擋在她身前，剎那硬化成盾，竟擋下了軒憬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