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闕施主和狐貍施主早已離開?！辈坏人_口，了沉便答，“阿彌陀佛，您的心魔更重了?！?/br>
    “……我還能活多久？”軒憬喃喃。

    “您明知最佳的破局之法?！绷顺敛⑽醋鞔?，而是提醒。

    然而軒憬堅定地搖了搖頭，“如果我重走老路，那我與她之間，永遠都沒有和解的可能！”

    “只要您打算一回去便坐穩(wěn)帝君之位，這是必經(jīng)之路?！?/br>
    “大師言重了，這種事從來沒有什么必經(jīng)之路！”軒憬卻笑，“更何況，無情劍意根本擋不住魔族的君主！”

    情緒大起伏牽動傷勢，她又不受控制地劇烈咳嗽起來，蜷縮身體，顫抖不止。

    “貧僧從前聽先師提過，無情劍意，是天地間無敵手的劍修絕學，且是魔族的絕對克星?！?/br>
    了沉平靜的聲音仍不斷傳入她耳中，“但想要修煉至大成，條件極其苛刻，即便同時具備先天劍骨與純金靈根，稍有動情，便會功虧一簣。為此，才有了‘接受無情劍意傳承’這條捷徑?！?/br>
    “凡無情劍意繼承者，劍意入體，便盡失七情六欲。即便是最強的心魔，也無法動搖其根基?！?/br>
    “大師認為……無情劍意該如何解？”軒憬輕聲問。

    “您既然能發(fā)出‘無情劍意擋不住魔族君主’的感慨，想必已經(jīng)清楚解法?！绷顺恋?。

    軒憬不作聲了。

    她永遠不會忘記。

    那一日靈雨天降，意識到丹闕已經(jīng)徹底消散的瞬間，洶涌的悲傷和憤怒驟然自她心間漫開，沖破無情劍意的阻隔，瞬息將她吞沒。

    她不知天穹的裂縫是幾時合攏，也不知魔族是幾時退兵，更聽不到城中傳來歡慶聲。

    她的意識似乎也跟著消散，混混沌沌了很久方恢復清醒，后來還是在一名愿意直言的臣子口中聽聞部分細節(jié)，才漸漸回憶起來。

    第23章 攤牌

    次日清晨，峨影山紫銀峰。

    “桃婆婆和冥靈仙子竟然還沒回來？”

    從守門的槐仙子處得知二老一直未歸，梵幽難以置信，“她們該不會是游歷人界去了？”

    “這倒沒有?！被毕勺有Φ?，“不過桃婆婆臨走前，的確說過會晚些回來，有事可在傳音靈箋上留言，也不必去靈脈處找尋?！?/br>
    “我們打算出一趟遠門，暫定一年內(nèi)歸返?！钡りI道，“我聽聞槐jiejie昔年隨二老走遍人界，不知可有什么推薦的游玩之地？”

    沒有桃婆婆和冥靈仙子的允許，她暫時還不能將災年之事輕易告知別的妖。

    “你們倒是會挑日子，秋月不在山中收果子，反而要下山玩?！被毕勺硬唤鈿w不解，還是喚出一片葉，揮袖將之變成一張大地圖，在丹闕和梵幽眼前展開，“不曉得你們想去多遠的地方，若是近處，往東有個臨海的挽瀾郡，再過半個月便是當?shù)氐挠^潮節(jié)，現(xiàn)下出發(fā)正好能趕上過節(jié)?！?/br>
    “多謝槐jiejie，那我們先去挽瀾郡看看。”丹闕謝過她，小心將地圖化回葉片，收入芥子空間。

    她記憶中，挽瀾郡是歸人族挽瀾宗管轄，放眼人族眾仙門，挽瀾宗算個大門派，其主城區(qū)更是精英修士聚集地，打探消息可比落芙塢方便多了。

    “摘些果子再下山吧！”送走她們時，槐仙子不忘提醒，“人族的果子可遠沒有咱們山里的甜！”

    “我那果園確實該收一收了，省得出門一趟回來，果子全爛在地里，多可惜?！辫笥膶ΦりI道，“你呢？要不要找阿瑞照顧一下藥園？”

    “前兩天我就把信物給她了?！钡りI笑道，“今日陪你摘果去?！?/br>
    “早知要出遠門，我也該找個信得過的妖精打理果園！”梵幽嘆了口氣，“不過我那果園位置刁鉆，大妖不愿去，小妖上去也費勁，算了算了！”

    因著從未去過挽瀾郡，前往果園的路上，梵幽一直在思索該帶什么。

    “我聽說大城池想買點好寶貝得用靈石，銀兩人家不收，不曉得我打磨的那些靈石能不能用，不然還得找鋪子換些通用的?！?/br>
    “臨海城池的rou食應該是以魚為主？我想買點燒雞備著，總不能天天吃魚。”

    “冥靈仙子送我們的龜甲片你還留著吧？那個可以掩蓋氣息，一定記得帶上！要是被人族修士認出來，心善的也就罷了，就怕有些貪圖妖身的歹人，把你捉了去浸酒，把我扒了去做皮大衣！”

    “你不必太過焦慮。”聽到這，丹闕忍不住安撫她，“別忘了，我修煉毒術就是為了下山游歷時用。誰敢打我們主意，看我不毒倒他！”

    她們一路說笑，好不快活。

    直到將至果園時，熟悉的葉笛聲從園中傳來，似在嗚咽。

    “嘖，我都忘了還有這家伙！”梵幽不悅地瞇起眼，“早知道當時就不該答應她！”

    丹闕并不怪她同意軒憬照看果園。

    梵幽與她不同，只曉得軒憬身份尊貴，哪怕看不慣，也不敢隨便得罪。

    “無妨，我們摘我們的果子，不去睬她?！彼凉M不在乎地拉著梵幽上前。

    年少且一無所知的軒憬還能讓她稍稍收斂些，但偏偏對方的芯子是前世傷了她的那個人。

    她昨天沒把軒憬絞死，已是留了足夠的情面。

    出乎她們的意料，今日的果園中不但有軒憬，居然還有了沉。

    佛修仍穿著那件墨綠海青，依然是慵懶松垮垮的發(fā)型，此時正手執(zhí)一根錫杖，在那仰頭打樹上的毛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