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心中無奈又自惱。 他自知向來吃軟不吃硬,伸暔沨手不打笑臉人,禾夙一連串道歉和承諾,根本讓他想發(fā)火都無從下手??善嫦嗑蛿[在眼前,造成的傷害也不可否認,為什么都這樣了還是狠不下心呢? “……暫時沒有了,等我想起來再說。”白錦垂眸道。 “好?!?/br> 禾夙有些微微失落,黯然一瞬,不過意識到白錦愿意跟他結婚了,那雙眸子倏然又充斥著光芒,倒把不能隨意靠近之類的條件拋在腦后了。 “餓了嗎,這么多天醫(yī)療部的飲食都比較清淡,你的傷勢快好了,我扶你去樓下弄點吃的,順便陪你散散心?”眼看這次吵架的勁頭就要過去,禾夙迫不及待地獻起殷勤。 心理醫(yī)生曾跟他說以白錦現(xiàn)在的狀況,尚且可以自我調節(jié)。先把抑郁情緒清理掉,再慢慢灌輸開心快樂的事物,有助于病人快速恢復。 誰知白錦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眼神幽幽地掃過去:“你跟我的心理醫(yī)生聊過?” 何止。 軍部本身不配備心理咨詢,連這次醫(yī)生都是禾夙專門報備安排了的,但本能告訴他,這時候最好不要提這件事,不然可能引起對方的排斥心理。 萬一連心理開導都不愿意接受了,又回到在卡洛斯時郁郁寡歡的模樣,偷偷藏各種危險藥品怎么辦? “我擔心戰(zhàn)場給你留下陰影……除了這個,醫(yī)生再沒告訴我任何事了,我發(fā)誓?!焙藤碚f得誠懇。 后半句是真的。 作為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保護病人隱私是職業(yè)cao守。 白錦不置可否,況且他自己也清楚,一兩天的咨詢還不足以讓他對某個陌生人敞開心扉。禾夙就算想打聽,也打聽不到什么,但被人安排好了一切的感覺還是讓人不舒適。 多半是因為他現(xiàn)在“寄人籬下”吧。 感受不到自由,再多的關心也只會變成鐵籠上華美的裝飾品,融不進心臟深處。 白錦認命般地深吸一口氣。 “……把偽裝摘除了吧,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戴著它了,別人看著也不明所以?!?/br> 身為聯(lián)邦軍部統(tǒng)帥,哪有天天使用假身份工作的道理,難道要禾夙寧愿以后都同時用著兩副模樣社交? “可是,如果摘掉了它……” 我怕你連一個眼神都不會再給我了。 禾夙聲音委屈。 白錦卻忍不住嘲笑出聲,“接不接受,說到底‘禾夙’這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存在過,還是說要我每天對著你這個偽裝出來的假身份安慰欺騙自己,黎修明?” 三個字脫口而出,遠沒有呼喚“禾夙”時的溫柔,夾雜著隱隱的嘲弄和冷意。 alpha心中一痛。 許久之后,他才低低地應了一聲。 咔噠,隱形手環(huán)摘掉的一瞬,完全不同于陰柔美的豐神俊朗的男人重現(xiàn),記憶中對方眸色清冷疏遠,渾身散發(fā)著驅人的寒氣,此刻卻含情脈脈,如同三月暖陽春水,宛如一具身體換了另一個靈魂。 要不是親身經(jīng)歷過那年的冷暴力,白錦幾乎真以為對方換了一個人,他還是恍惚了,但隨即也很快反應過來,勉強壓下心中不適應的排斥感,卻逐漸被更加凄然的悲涼填補。 那是一種比得知真相更深刻的悲傷,直到正面對上殘酷的現(xiàn)實,才慢慢從潛意識的心底浮上表面。 他名為“禾夙”的愛人從此將永遠消失了。 曾經(jīng)最珍視,無數(shù)次相擁中偷偷許愿能永遠在一起的人,未來將是軍部偌大倉庫角落吃灰的一個無用的偽裝器械,可以被隨意丟棄、更改和替代。 不會再重現(xiàn)天日。 “你怎么、怎么哭了……我現(xiàn)在就換回去?或者,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可以嗎?”黎修明猜測白錦不會喜歡他,但沒想到摘掉偽裝的結果竟是,親眼看著對方突然紅了眼圈,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低頭攥緊被子雙目失焦淚流不止。 他一下子沒料到,手忙腳亂地正要拿床頭柜的紙巾幫白錦拂去一臉淚水,記起自己現(xiàn)在這副模樣,動作頓時僵硬在了原地,一時間進退兩難。 白錦控制不住失態(tài),他也想停下,可是淚水卻無法抑制。 “……我是不是很沒用?” 在乎的人,想要挽留的人,一個都保護不了。 “沒有這回事。”黎修明立刻道, 白錦生氣打他罵他,或者厭惡讓他滾,他都能理解。唯獨現(xiàn)在哭得這么傷心,他卻看不透了,想要上前將人攬入懷中安慰撫摸也無法做到。 他才是最沒用的那個人。 好在漸漸地,白錦終于能自己止住眼淚,伸手抹了一把臉,手背全是水漬。他微微偏頭便見那人還站在床邊,手里拿著紙巾不知所措,不敢上前也仍然沒有離開。 雙眼哀傷地盯著自己。 心底微微一沉,“你走吧?!?/br> 白錦別開臉,掀起被子躺下,背對著床邊人的方向。他累了,這次是真的需要休息,一個人安靜地待會兒。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他不相信 時間過得風輕云淡,聊開之后黎修明不會再躲躲藏藏地關心他,大多數(shù)時候會直接走正門,輕敲幾下得到了房間主人的允許,便帶著幾樣特意讓星艦廚房做的美食“探病”。 默默地看著白錦吃完,再安靜地替他收拾。 醫(yī)生過來做檢查,他就陪同地站在床邊旁聽,記下那些繁雜瑣碎的醫(yī)囑,回頭用在生活和飲食的方方面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