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含章沒多說什么,只是給攤主和那還在等著的小孩兒告了一聲罪,而后取出錢,請攤子前所有的孩子,一人一串糖人吃。 在眾孩童的歡喜聲中,含章則抱著丹兒默默退出了人群,往回走了。 他看著丹兒依舊拿著的那串糖人,心潮起伏許久,才問出聲。 “你喜歡這個?” 丹兒點了點頭,其實他是看爹爹很喜歡,才使了法術(shù)拿在手中的。 小孩兒拿過糖人,謹慎的在上面舔了一口,仿佛太甜了,他不甚愛吃,私心里又下意識的不想讓這飛舞的魚龍有缺,便不再吃了,一直愛惜的拿在手中。 含章不多說,他慢慢平復(fù)著心緒,帶著丹兒繼續(xù)看看人間。 直到逛盡了一條街,他才領(lǐng)著孩子回蘇府,門房處小福已經(jīng)等了許久,一看是公子回來了,連忙相迎。 幾年不見,小福已經(jīng)長成了大福,老管家蔣爺也全放開了手,府中一應(yīng)事務(wù),都交給了他。 但今日好不容易公子回來,小福則說什么,也要跟在含章身邊伺候,于是便眼巴巴的在門房等了許久了。 只是小福覺得有些奇怪,公子出去一趟,沒買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倒是一小一大兩人,一人手舉著枚精致的糖人,一人手里拎著一條還活著的紅鯉魚。 “呃,公子,怎么自己買魚獲?恐臟了衣衫,不如小的拿去膳房給燉了吧。” 含章笑,小福還是同從前一樣,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魚不是拿來吃的,我,我看他還活著,索性,放回咱們花池中養(yǎng)著吧?!?/br> 小福撓了撓頭,心道一條鱗片殘半的小紅鯉魚,放花池子里,也不好看啊。 而含章怕這一小尾的紅鯉魚離水太久救不回來,便不再耽擱,快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他起初看見這條勾著魚唇掛在攤子上的紅鯉魚,便想起了那人的原身,那人曾言,千年之前,自己也只是一尾津水中的紅鯉而已。 于是,含章便下意識的上前,買下了這條還活著的鯉魚,等他站在攤前,看著手中這條連魚唇都被勾出血的小尾鯉魚后,一時間又在心中暗暗的嗤笑自己。 真是念頭存久了,就瘋魔起來,整天的癡人說夢。 不多說,他站在院子中間的花池邊,小心翼翼的解開已經(jīng)鉤纏在一起的魚鉤魚線,修長柔軟的雙手,捧著紅鯉魚,將它放進了水中。 那魚在水中緩了一會兒,沉在池底不動,含章則低著頭,細細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怔怔的對著花池說話。 “這小花池連通津水,你若能動,得了自由,便往更寬廣的水里游去吧,好好活著,別叫人再釣上來了?!?/br> 不一會兒,那魚在水中緩過神,便一甩尾巴,順著花池底的溝渠游走了。 第86章 蘇老爹的壽宴還沒過,含章就不得不急匆匆的帶丹兒回津水去了。 不是別的,身邊這個往常很活泛的小家伙,近日卻突然不舒服起來。 小孩兒總是挨在含章身邊,一時或抵在他身上蹭蹭腦袋,一時或把含章冰冰涼的手搭在自己的后背上,好像總是癢癢,如同要換皮似的折騰。 期初還以為只是出了津水,水土不服的緣故,看了些郎中,也吃了些藥,但也沒見好。 誰知這種情況越演越烈,含章這才著急了,只得告別家人,急匆匆的帶著孩子回去了。 含章到了津水邊的家,再看丹兒,就見他又好了些。 含章給他泡了泡藥浴,浴桶里他小兒子的筋骨結(jié)實,皮膚光滑細嫩,好生生的,并沒什么異常,于是這才放心。 等含章終于有空整理行禮的時候,就見丹兒自己收的小包袱里,那糖人還在呢,或許是被施了法,不臟也不化,好生生的被一長大黃紙包著,挺珍愛的樣子。 含章心底一笑,依舊將糖人收好,放在丹兒枕頭下的他自己的小寶庫里頭。這里還一同放著幾顆形怪狀的明亮石子、兩枚天青色的貝殼、端午節(jié)含章給他編的彩繩等等,都是小孩兒平日收藏的小物件。 就在這時候,只聽在院中兀自玩耍的丹兒手拿著小石塊,敲了敲花池子邊的壘壁。 含章邊收拾屋子,嘴里邊應(yīng)答,“怎么了丹兒?爹這就來?!?/br> 于是,正是上午艷陽高照的時候,父子倆都抻著脖子,一個姿勢的往花池子邊一趴,朝水底望去。 就見那往日清清靜靜的小花池中,竟艷艷的聚集了好些紅鯉魚! 他們形狀不一,顏色深淺不定,只不過都不怎么游動,聚成一團,胖嘟嘟,又老老實實的。 陽光透過水面參差的花葉,映在水底的魚身上,光影氤氳間,顏色紛呈,瞧著倒是也很好看。 含章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水中輕輕撥了撥水,那些魚兒便輕快的動幾下,圍在他的手下轉(zhuǎn)幾圈。 于是含章轉(zhuǎn)過頭,丹兒也轉(zhuǎn)過頭,倆父子面對著面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瞧了瞧。 “丹兒,不是你調(diào)皮抓來的吧。” 丹兒咬著手指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干過的惡行,仿佛并沒有這一件,于是很堅定的搖了搖頭。 但小孩兒最后腦袋一歪,伸手指了指水底紅鯉魚最中間那條,然后扯了扯他爹的袖子。 含章低頭仔細看,但光影太過明暗不定,也看不太清,但隱約看見那條魚的鱗片有些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