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含章掐著真訣的手當即一抖,大喊一聲,“李孟津!” 胥見心在陣外,含章看到的,他早就看到了,但此刻是絕對不能讓小公子分心的,于是他趕緊抬手一指。 “別慌,你瞧,一條蛟接住龍君了,那是敖稷,你只管抓旱魃?!?/br> 含章剛才驟然見到李孟津被擊落,實在是關(guān)心則亂,一時間慌了陣腳,此刻被胥見心喊醒,更加奮力的驅(qū)動大陣,只要他鎮(zhèn)住了旱魃,李孟津就不再需要拼命阻攔了。 旱魃剛甩開李孟津,轉(zhuǎn)頭就見那個困了自己千萬年的大陣居然再一次被喚醒,又化出一個四不像的爪子前來擒拿自己。 巨爪兜頭就罩住了旱魃,在含章不斷的變化真訣中,漸漸縮緊,死死的鉗住旱魃冒著陽火的身軀,無奈天生相克,幾番掙扎之下,旱魃被按住,它承受不住壓力一般的轟然跪在地上,身形都被壓小的許些。 眾人原以為勝券在握,但胥見心卻見含章面色一變。 就在此刻,那只被壓在大陣巨爪之下的旱魃,渾身突然燒的赤紅,而后張開烈火熊熊的大嘴,一吸一呼間,吞吐出漫天的血霧。 血霧中夾雜著數(shù)不清的殘肢斷臂,全都是人軀。 大陣化出的龍爪頓時被污穢的血霧包圍,一時間光芒銳減,所有靈物,最怕人污穢的血氣。 那股血霧中的穢氣順著巨爪,直接沁到含章的身上,讓他渾身黑氣纏繞,吐了黑血。 “不好,這血霧有問題!” 大陣光芒減弱,胥見心上前扶住了含章,此刻這道士有些驚心動魄。 “怎么可能,這怪物哪里來的這么多人尸精血,這得死多少人才夠,它竟還煉化了!” 眼看著旱魃再次掙脫束縛,只不過吐出血霧的妖魔現(xiàn)在顯得更加瘋狂了,它完全狂化,不顧一切的朝大陣所在之處攻去,臉中央那一只眼睛血紅血紅的,獠牙的縫隙里盡是裹著黑氣不斷掙扎的殘破人軀。 “吃,吃了你,嚼碎!” 旱魃一脫困,還在蛟背上的昏迷的李孟津驟然清醒,敖稷還在一聲聲呼喚,“大人。大人?您,您怎么樣了?!?/br> 李孟津渾身焦黑,他一看從旱魃嘴里零落下來的怨軀,不少還泛著蛇毒的青黑,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化蛇當初作惡,殺死的人何止那一山澗,那樣怨氣沖天的惡魂,怎么最后心甘情愿的赴死了。 原來,他對世間真正的報復(fù),在這呢! 想必,他探查到的那些不數(shù)不清的尸山血海,都是被化蛇填給旱魃了。 只是不知道云臺山的道士,在其中又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所有想法都只是一瞬間,李孟津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已經(jīng)想清楚了來龍去脈。 此刻眼見著旱魃朝大陣攻去,而章兒又因為控陣定在原處無法躲避,李孟津深深喘出了一口氣,他對還在往地上落的敖稷簡短的命令。 “朝旱魃飛?!?/br> “什,什么?” 敖稷本有些遲疑,不是別的,主要是他看著大人的狀態(tài),實在是不好,人類的身軀本來就脆弱,任大人法力再強大,身軀也快被旱魃燒盡了,此刻再去,不是送死么。 “快!”那黑壓壓的血氣必須清除,否則根本無法鎮(zhèn)壓旱魃。 李孟津嘶啞著嗓子厲聲呵斥,敖稷渾身一僵,不敢反駁,掉頭就施展全力追趕旱魃。 就在旱魃臨近大陣之際,李孟津翻身從蛟背上站起來,他只剩一臂,衣衫早已燒的殘破,一頭原本烏黑的長發(fā)泛著焦黃,在狂風(fēng)中亂舞。 但他迎風(fēng)而立,卻像是永遠都屹立不倒一般。只見他咬破獨臂的血脈,伸手聚攏八方。 “山川湖海,皆源祖水,引輝月星,甘露潔凈,我今持咒,水來!” 龍君咒言一出,天地之間的湖海都震動起來,頃刻間,從四面八方匯聚在一起,像是暗無天日中的一道彩虹。 東海距離最近,旱魃脫出囚困到現(xiàn)在,海水已經(jīng)蒸騰的只剩一半,魚蝦水將都不得不躲在水底,能離水的妖族也在抵擋源源不斷的陽火與巖漿。 蛟族長老邊抵御不斷蔓延的旱氣,還邊吩咐手下,“大太子殿下呢,速速去尋,東海還等著他回來坐鎮(zhèn)?!?/br> 青蟹將軍原本要去找,回頭就見自己海里的水又少了一半,這回不是平白被旱氣蒸發(fā),而是水自己匯聚成流,打著旋的飛向遠處的天空。 順著水的匯聚的方向一看,青蟹將軍瞪大雙眼,僵硬的推了推旁邊焦頭爛額的大長老,伸手一指。 “不用找了,就在那呢?!?/br> 仰頭可見,他們大太子就在水流的匯聚處,馱著那位已經(jīng)修成人身的龍君大人,死命的朝那個滅世的妖魔沖殺呢。 大長老見狀,臉都灰了一半,喃喃道,“完了。” “這是凈水咒,都完了?!?/br> 天空之上眾水匯聚,在渾身鮮血的男人cao控下,轟然朝遍布黑氣的旱魃沖刷而去。 龍君以自身鮮血為引,用凈水咒召來的水,是大地中的水精,入地能滋養(yǎng)萬物,使江河湖海生生不絕,出水能驅(qū)邪除穢,有蕩滌邪物還原本真的能力。 但不能輕易使用,這是津水的祖水之本,也是天下河川之本。 于是,旱魃被這猝不及防的潑天水精一沖之下,渾身的黑氣竟去了七八成。 它以旱魃為名,自從燭龍死后,再不曾見過水,所過之處唯有干旱,只有此刻,渾身被淋濕之際,它才知曉,水的可怕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