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 云臺山,金云峰頂?shù)臍埰茝U墟中,此刻透著微微的光亮。 一個臉色灰敗的耄耋老者,提著一盞燭燈,踟躇的向峰頂?shù)脑婆_走去。 這一路上,竟有數(shù)不清的殘骸尸骨,細(xì)看之下,既有現(xiàn)今還新鮮著的,也有經(jīng)年之久,已經(jīng)化成粉末的。 老者一路前行,踏過無數(shù)尸骨,沒有絲毫停留。 直到甬道盡頭的云臺禁地處,才堪堪展露出笑意。 只見原本綠意茂盛的云臺,早已焊如煉獄,地面上的陣符陳舊,但仍舊閃著青光,只是已經(jīng)到處都有人為的殘損,不斷從下邊泄露出洶涌而暴戾的靈氣。 陣符之下,仿佛有個什么怪物,再不斷沖頂著大陣,發(fā)出陣陣低沉不可聞的吼叫。 大陣中心,有一處高高聳起的守陣臺,這守陣臺原本是由一個法力廣大的鷹妖鎮(zhèn)守。 奈何世間靈氣漸漸衰微,他長久的守陣卻得不到修煉補(bǔ)充,就在這時,再被算計之下,也只能含恨自爆妖丹,最后再加固一番封印罷了。 老者見裂縫中泄露出的靈力卻滿目精光,他盤坐在大陣邊的守陣臺,先是吸取這暴烈的靈氣修煉,待丹田氣海充實,面目上卻溝壑縱橫,老的更快了。 這或許是一種極其消耗人壽命的修煉方式,但是現(xiàn)在天下都靈氣枯竭,不鋌而走險,怎么能成就大道呢。 云臺山這么多代掌門或長老,長久的研究下來,也只有這老者活的最久了。 他喃喃自語,“事已至此,我道山氣數(shù)將近,先人們飛升無門,只有身死道消一途,如今,籌謀百代,就只差一步,先祖在上,此番看我吧!” 說罷,他氣海逆轉(zhuǎn),猛的釋放出與地下鎮(zhèn)壓之物同源的法力,頃刻間沖向大陣最薄弱的一處。 長年累月的破壞,這陣法終于到達(dá)極限,只聽一陣清脆的碎裂聲,這一處空間都仿佛靜止了。 遠(yuǎn)處,正在飛往云臺山的青羽含章渾身一頓,含章的神志此刻微微清醒。 他看到自己被一群鳥兒圍繞的飛在空中,身后好像還有李孟津在追趕,且不斷的喊自己的名字,但是他聽不真切。 此刻,他的耳朵里,腦海中,只有一聲不知從何而來,沉沉的嘆氣聲。 抬頭,只見,天邊之處,山川崩塌,土地撕裂,暴戾的熱浪席卷而來,所過之處,一片焦土。 一尊巨大的怪物,它猱形披發(fā),伸出焦黑的手,扒開大地,脫身而出。 遠(yuǎn)處看,就像一只末世神魔,從地平線上呼嘯著冉冉升起。 天不兼復(fù),地不周載。 旱魃為虐,如惔如焚。 第80章 還是晚了一步,旱魃裂地而出,夕陽自焚的氣息從深淵彌漫開來。 頃刻間,自云臺山開始,所見之處皆是生靈涂炭。 含章不再猶豫,他扇動翅膀就要朝那只擎天般巨大的妖魔沖去。 豈料剛一騰空,身后追趕的李孟津已經(jīng)到了眼前,一把拽住了他。 “章兒!危險,上古旱魃,迦樓羅法相俱全時尚且避其鋒芒,更何況你這半醒的琉璃珠!” 可是,說話間,剛出世的旱魃如同瘋魔,它已經(jīng)不知道是非黑白,只有沖天的怨憤,滿眼殺戮,不論是腳下的人類小村,還是隱居的妖怪洞府,只要入目,都被搗毀。 它不僅要搗毀,抓住了,還要張開泛著火焰的獠牙巨口,撕扯的吞吃入腹。 一時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與靈物。 天空游蕩的血腥與旱熱,壓碎了從前尋常人家寧靜的炊煙…… 含章渾身發(fā)抖,滿目瘡痍,哀鴻遍野,他眼角留下一滴淚,看著李孟津。 “你看,沒法子的?!?/br> 李孟津也語遲,他有說不完的理由叫含章不要過去,怕他萬一化身迦樓羅引來天劫,怕他根本不是那上古妖魔的對手,怕他受傷,何況肚子里還有一個呢。 可此刻什么也說不出來了,他只握了握含章已經(jīng)伸出禽羽利指的手。 “咱們一起?!?/br> 兩人對視片刻,眼神交匯之間,不再多言,隨后都祭出渾身法力,驟然間金青兩道光芒盤旋糾纏,而后一同沖向尚且在吞吃人rou的旱魃。 津水眾妖則助陣,他們成群結(jié)隊,時刻躲避著旱魃的威能,不斷救出廢墟下被掩蓋的人,或者被重傷之后的靈物。 敖稷一見如今的場景,登時雙掌合十,掌心化出一桿紅纓鋼槍,他提著身邊早已經(jīng)渾身僵硬的胥見心躲進(jìn)一處堅實的巖洞中,而后轉(zhuǎn)頭叮囑,“現(xiàn)在糟了,你一介凡人,細(xì)皮嫩rou的,藏好了別出來!” 說罷,提槍迎戰(zhàn)而去。 敖稷一走,沒人在身邊支撐他,胥見心登時“咚”的一聲,直直跪坐在地上。 抬眼望去,煙塵漫天,血染大地,哪里還能見原來那座高聳的云臺山呢?早已經(jīng)夷為平地了。山石尚且化成齏粉,更何況他那些早已因靈氣匱乏而不能駕云騰空的師門眾親友。 那龍君大人對自己說,眼下這般,怕是禍根始于云臺山。 胥見心不信,他自幼在云天山長大,師兄弟友善,師傅教自己向道為善,山上怎樣,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可回想起前幾日金云峰禁地?zé)o緣無故的炸毀,還有那一地rou身干癟“走火入魔”的師叔師伯,胥見心手都在抖,心中一陣一陣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