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但這一回,他竟不能定心作壁上觀,反而陷進了山魈的七情六欲之中。 千年來,這是第一次。 只因夢中模糊,他下意識的把那個看不清面目的公子,當(dāng)做是含章,明知是個假借的夢,但他卻控制不住自己。 方寸大亂,怒火中燒。 所以這才在龍魂徹底失控之前,破出夢中,而后他抓住的那一股順著龍珠子而來的執(zhí)念之氣,騰身飛出白玉京,直奔罪魁禍?zhǔn)住?/br> 手中抓著那股氣,已經(jīng)消磨的差不多了,這不像是什么妖鬼怨氣,倒是純凈的很,像是山靈之物死后剩余的魂氣與執(zhí)念。 不管是什么,這氣也是從含章身上來的,李孟津打算干凈的了結(jié)掉。 倏忽之間,龍君息云落地,下落之地是一處山坡的陰面,這里潮濕又腥臭,到處是老樹古藤盤根錯節(jié),簡直陰暗的不見天日。 大雨穿過樹冠滲透進濕軟的地里,只有些細碎的雨打枯葉聲。 李孟津雙足根本不落在這片地上,而是踏著水霧,徑直往暗林的深處走。 霸道的龍息蔓延。 轉(zhuǎn)眼間,樹后,就突兀的出現(xiàn)一處宅子,像是書香門第,與這深山格格不入,看著倒是與他適才夢中那鮮血淋漓的張府一模一樣。 李孟津冷哼一聲,“裝神弄鬼!” 而后,他抬起手便是一道罡風(fēng),這道罡風(fēng)就如鋼刀一般刮過去,只“嘶啦啦”的幾下,眼前這座不知迷惑了多少山中行人的陰府,眨眼間便被融了大半。 此處躲藏的魔物像是也著了急,陰風(fēng)刮起,僅剩的堂屋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從暗處款款走出來一個人來。 李孟津的龍魂正怒,他不管是誰,伸手就要殺。 但當(dāng)那人的面龐顯現(xiàn)在暗光之下時,盛怒的龍君卻猛然停住了手,愣在了原地。 只見那道半殘的門扉邊上,露出的,竟是蘇府小公子,蘇含章的臉! 李孟津心中一抖,喉下頓時刺痛的厲害。那道人影面上柔柔的笑著,站在門口朝李孟津招手。 他朱唇輕啟,柔潤的舌尖輕碰潔白的貝齒,“來啊?!?/br> 邊說著,人影邊往屋內(nèi)走去,每走一步,便脫一件衣裳,直到最后,人影站在赤紅的床榻前,渾身不剩半塊衣料,絲縷不著。 暗光之下,那一身與小公子別無二致的瑩白皮rou,被大紅的床帳襯得艷色無邊。 李孟津的腳步未動,只是一言不發(fā)的看著。 人影微微一僵,最后又動了起來,他俯趴在榻上,青蔥的手指扯過紅艷艷的半床絲綢,而后緩緩的將絲綢糾纏在修長的□□,來回摩擦勾弄。 “怎么不來,你不想么?” 李孟津仿佛被這句話刺醒了,他閉上雙目,靜靜感受著雨滴之下的山林樹木。 淅淅瀝瀝,滴滴答答。 眼前那道人影,亦不過是妖邪濁物所化,空幻化出一身皮囊,內(nèi)里,卻貪婪邪行,滿口獠牙。 可竟能化得分毫不差,那必然是依托了含章精血的氣息,那里得來的? 李孟津想到此處,登時猛的睜開雙目,左眸中的金光大盛。 “蘇含章”慘嚎一聲,“嘶啦啦”的裂開人皮,露出里頭黑角紅目,四肢獸族的人魔樣子。 頓時所有幻像煙消云散,哪里有什么書香大宅,只有老枯樹下,堆積如山的累累白骨。 龍君抑制不住的渾身往外長龍鱗,“你敢褻瀆他,精氣何來?” 話音一落,大手隔空就死死的掐住人魔的咽喉,仿佛他一用力,就能將人魔活生生掐斷。 人魔渾身黑氣,竟在龍威之下,大片大片的消散,漸漸的,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李孟津剛剛落地見到人魔的時候,就已然清楚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無意插手,無論是非對錯,種什么因,得什么果,只?;隁鈭?zhí)念的山魈也好,化作人魔永世不得超生,唯有吃人本能的公子也好,與他津水龍君并不相干。 但他們不應(yīng)該動含章。 不應(yīng)該為了解局,把那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小公子牽扯進來。 李孟津半邊臉都浮現(xiàn)了龍鱗,他不受脅迫,當(dāng)即就要殺個干凈,然后好去尋含章。正在此時,樹林里忽然“霹靂撲通”的傳來碰撞聲。 一人邊吐著嗆在嘴里的泥邊抱怨,“靠,早說你馱我飛著費勁啊,摔死我了!還不如我自己跑呢?!?/br> “收聲,大人就在附近,我被龍威震落的。” 兩人正是被翻江倒海的白玉京扔出來,而后追著龍君一路疾行的胥見心和敖稷,這一人一蛟,都剩半條命了,追過來也勉強。 所以在兩人注意到他們一路追趕的龍君,此刻就在樹下時,就緊忙行禮。 他倆知道龍君不對勁,但也不知道原因,胥見心只怕他到人間亂殺一通??裳垡娔峭斩几咦贫?、氣定神閑的英俊男人,此刻卻一臉獸相,半身龍鱗,他還是嚇得后退了一步。 太危險了。 敖稷抬頭,眼看著雨幕之上,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渾厚的雷劫,仿佛馬上就要劈下來。 “大人!請大人回白玉京!” 李孟津不理,敖稷又往前跪,“雷劫將至,請大人先回白玉京!” 敖稷倒是不管什么人間亂不亂,他要保證水族之君活著才行。 天道無情,末法時期,妖靈漸漸退化,大妖十不存一,甚至江河中的水族開靈智的都少了,化龍更是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