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公子在么,不知是否安好?!?/br> 含章平日很是守時,今日晚了這么久,眾妖以為他有什么不適,畢竟,“人”是很脆弱的,會經常得病。 常常盤踞在蘇府水池中的娃娃魚則回答,“好像是有點急事,你們且在池中稍候。” 娃娃魚每日和含章相處,人話倒是學的蠻好的,已經不向從前一樣,說一句話,半句都是磕巴了,可謂進步神速。 當然,每天插著腰站在池邊和它吵架的小人參也功不可沒。 眾妖默默等著,已然月至中天,通往玲瓏塔的通道才將將打開。 一眾妖怪松了口氣,法力高強的已然開始整理儀表,變作斯文人的模樣,法力不那么厲害的,也在進入白玉京的剎那,蹭到些帶著龍氣的靈氣,以求暫時化作規(guī)整的樣子,不那么駭人了。 一群妖,人模人樣的到了課堂里,不論修行年月與道行高低,他們都嚴謹又莊重的拿出公子發(fā)給他們的書籍與文房四寶,只等含章來上課。 “今天要學數數,公子說要用一種叫算盤的東西?!?/br> “不知道,人的東西總是很深奧。” 小妖們正議論,就見公子終于來了,他滿臉通紅的推開門來上課,走到門口時還心神不穩(wěn)的被門檻絆了腳,被屋里的妖怪吹了口妖氣才扶住。 含章道了謝,而后趕緊去搖課鈴。 鈴聲一響,他這才開始了一天的課程。 小妖們尚且不會分辨“人”的喜怒哀樂,但大妖怪們已然稍微覺出了公子今日的異常。 那只大狐貍更是微睜開湛藍的獸眼,隱蔽的瞄了瞄含章。 公子的呼吸有些亂,往常淡淡的唇色也有些艷,修長細膩的頸側還有幾枚紅痕。 只是狐貍也不敢多看,這個凡人一身的龍息,壓制的他們不敢造次。 含章看著靜悄悄的課堂,倒是覺得有些難辦,因為當時胥見心闖進他屋里,情況緊急,他準備好的算盤都被扔在家中的臥房里了。 如今說叫他們數一數自己手指頭先代替,可眾妖們聽話的把手舉到眼前一看,含章登時無語。 除了水獺和幾個“天賦異稟”的,其余的“學生”,至多只有三根手指!甚至有的就連手掌奇形怪狀。 看來,妖怪們都把法力用在外貌上了,細枝末節(jié)處,也沒法一一考究。 無奈,含章只好課上到一半時,稍稍收拾了筆墨,轉身帶著一屋子的妖怪從玲瓏塔中出來,在龍池邊上尋尋覓覓的折了好多小葦桿,以作算數。 只是眾妖都不敢離龍池太近,就連白玉京中其他的草木樹枝,他們也不敢妄動。 含章已經折了好些蘆葦桿子,回頭想和他們交代幾句,就見妖怪們都拘謹的站成一堆,連腳下的草都不敢用力踩。 “呃,過來摘蘆葦桿啊?!焙录{悶的說。 幾個人形的大妖怪面面相覷,最后還是狐貍開口,“公子,白玉京是大人御庭之內,一草一木,皆得龍息而生,我等,實在不敢稍有不敬?!?/br> 含章聞言一愣,他作為一個人,倒是真沒想到這些事,畢竟,在他眼里,哪里的水都是水,哪里的蘆葦子,也都僅僅是蘆葦子而已…… “是我考慮不周?!彼€是要尊重妖怪們中的法則才對。 最后只得作罷,可等含章再次打開玲瓏塔書堂的大門時,抬眼間當即一愣。 屋里每個桌子上,都放了一把算盤。 含章進門后,趕緊往屏風后邊去看,這東西只有那男人能從外邊帶進來。 只是人不在,屏風后只有涼涼的小榻與剩了半盞茶的夜光杯。 于是,在滿屋里扒拉算盤的“噼啪”聲中,含章總是心不在焉,他一邊教課,一邊又管不住眼神的總往那屏風后邊瞄。 雖然那人不在,但含章還是忍不住去看,他總覺得那人還是悠閑的坐在那里,然后正徐徐的斟著茶喝。 只是龍君大人此刻是真的沒有喝茶的悠閑時間,他正在給敖稷看病呢。 敖稷吃了胥見心和著心頭血的雙生通幽,暫且把兩人的命連在一起了,胥見心分擔幾成他的苦楚,這才使得敖稷能睜開眼睛,朝龍君交代事情經過。 “那海中毒洞,先前倒是還好,只是越往下走,越覺得幽深,甚至連頭腦都跟著不清醒起來,像是進入幻境,又像是真正的情景在眼前?!?/br> 李孟津微瞇著眼睛,“你都看到了什么。” “咳咳咳,咳咳?!敝灰换叵?,敖稷就激動的咳嗽起來。 “東海干枯,海眾渴死,天下大旱,遍地餓殍,一時間,滄海桑田?!?/br> 胥見心臉色蒼白的倚在床榻邊上,因為雙生通幽,此刻情況也不好,于他就挑緊要的問。 “不論是虛是實,你怎么會傷成這樣。” 敖稷的氣有點弱,“我見此景,心神大亂,有東西便趁機襲擊,陰狠之下,仿佛想要吞吃了我一般。等我聽大人召命回過神的時候,已然被鎖的脫不了身了,且我眼前都是惡景幻像,沒看到那東西,只覺出是個會飛的,有兩對利爪?!?/br> 有用的線索并不多,但李孟津心中已經微微有了猜測,于是當即起身,點將,派了好些津水中的大妖前去探查,幾個去往東海查看海底毒洞,幾個前往陽澤,探尋化蛇一族遺址,最好能得個什么遺留的蛇膽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