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沒等說完,他反應過來,于是立即頓住,僵硬的回過頭,就見含章手中拿著那把熟悉的癢癢撓子,此刻正“啪啪”的緩緩敲著自己的手心,而后一臉的獰笑。 “那我?guī)湍闼伤善ぐ伞!?/br> 最后,因為人參娃娃跪得很迅速,開口就是一頓“噼里啪啦”的痛快求饒,含章也沒有真的給他“松皮”,反而把他擱在書案上,手中拿著一個牛角小木梳,給他梳頭。 只是因為手藝生疏,沖天辮被來回拆解了不少次,不過剛剛被抓包的人參娃娃也不敢言語就是了。 屋內(nèi)燭火如豆,人參娃娃安靜了許久,感受著含章在他頭上輕輕弄著的暖手,他忽然說。 “你是第二個給我梳頭的。” 含章則笑,“第一個也是本要吃你的嗎?!?/br> 小娃娃卻出乎含章意料的點了點頭。 含章慶幸,“那幸虧只有兩個。”不然這小人參也太好抓了些,活到現(xiàn)在真是不容易呢。 只是在人參娃娃回到玉匣子的時候,含章淺淺敲了敲玉蓋子。 “這書架子上名貴的古董任你挑,只是這羽毛是他人所贈,不能給你?!?/br> 人參乖乖點頭,也沒鬧。 深夜,萬籟俱寂,闔府上下都沉浸在睡夢中。 只有含章公子,獨自倚坐在小軒窗下的書案上,支起窗欞,看著外頭夜空之上明亮的月色。 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睡不著,身上也暖暖的。 已經(jīng)早就過了十五,但月亮不知為何,還是依舊的圓,皎皎的月華照得人間一片霧影含紗。 小公子單手拄著臉,看著手中的湛青甲羽,過了會兒又看向窗外。 淺淺的春風拂面,他一個人對著月亮發(fā)傻呆,七情上臉。 坐了很久,最終他拿出紙筆,提著袖子緩緩的研墨。 燭芯剪了又剪,光影明暗搖曳間,映著含章專注的眉眼,還有停停頓頓的筆端。 直到夜盡時分,公子才入眠。 但書案上的鎮(zhèn)紙之下,卻是白紙一張。 而等拂曉的清風微微一吹,紙頁“唰啦啦”的輕響掀起頁角后,才露出白紙之下,一張墨痕將將干透的宣紙。 那是一張畫,沒有濃墨重彩,只是淺淺幾筆,勾勒出一個男人,他半露出水面的朦朧背影。 —— 清早,蘇府全家老少都身體舒泰的從自己的床上醒來,已然忘卻了自己忽然昏迷的事情。但蘇老爹和蘇大哥也是第一時間來看含章。 他們趕到時,就見含章已然醒了,還坐在桌邊,笑瞇瞇的斟茶給他們喝。 而在蘇府之外盤旋了整整三天的妖怪們,也終于被騶吾放進來拜見龍君。 小公子儼然已經(jīng)習慣了這場面,他甚至覺得,因為自己鮮少出門,那么到今為止,他見過的妖怪,仿佛比他見過的人還多…… 不過左右這些妖怪也不會在津水龍君的眼皮子底下作惡,含章也只當是長長見識,并不害怕,有時候看著又長的奇怪的妖怪,好奇之下,還會和他們說會兒話。 騶吾卻提醒含章,“公子還是要小心妖類,莫要把我們當做人來看待?!?/br> 含章納悶,“怎么?” 騶吾:“妖沒有人心,至今為止,敢前來拜見的,大多是善類,還有些作惡多端,或者修上邪路的,因為怕龍君誅伐,一直沒露面,所以公子在外要小心些?!?/br> 含章應承,他想起那只在人家婚禮上化作新娘子,吸食人目的羅剎鳥,心里戚戚然。 不過幾天過去,即便含章他自己已經(jīng)習慣了白天院子里來來去去的妖怪,卻只是苦了小福和盞兒,他們時不時就要莫名的睡上一覺,雖然這有益于身體,但著實不利于干活。 小福已經(jīng)很自責了,他近日來怎么如此貪睡懶惰,公子都開始自己端茶倒水了! 含章聽言也只是笑,他還覺得這樣挺好的,甚至還給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小福殷勤的蓋被子,口中笑稱,“你伺候了我這些年,如今我大好了,也伺候伺候你唄”。 正在含章出了小福房門的時候,一個挺邋遢的大漢就站在院中的高墻上,看著含章出來后,即刻下來低頭拜見。 “公子安好?!?/br> 含章驚異于這人這樣大的體格,從墻上到自己眼前,卻像是順著風浮過來的,真是輕飄飄! “你也是要來拜見龍君的吧。” 大漢頷首,而后仰起頭笑著看含章,“小公子別來無恙啊。” 含章看著大漢那張雷公嘴,恍然的“哦”了一聲,而后一拍腦袋。 “我,我見過你!” 大漢手中光芒一閃,掌心朝上的托上來一只被炸得外酥里嫩的蟲子,含章從沒見過,但聞著香極了! “你是在街市上炸蟲子的那人!” “與公子有幸結緣,此蟲為冬蟲,生于雪山之巔,最是滋補,我炸了給小公子嘗嘗。” 含章高興的點頭,接過蟲子“咔嚓”就咬掉了半截,香的直瞇眼。而后伸手從兜里掏出一把白嫩嫩的蓮子。 “這是小參的洗腳水,啊不是,這是人參水泡的蓮子,也挺好吃,咱們交換!” 大漢一愣,他還從沒收到過“人”的回禮,雖然他混跡在人群中,但依然格格不入,或因樣貌有異,或以行為怪誕,總是被人輕視排異。 含章看著大漢很珍惜的接過蓮子后,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