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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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肖愣了一下,垂下眼睛,說:“找什么啊……” 陶知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br> 告別肖肖之后,陶知重新投入了生活之中,他做好了打算,將來要攢點錢找個好地方買套房子住,他不想再漂泊了,所以賺錢就是重中之重。他很努力,沒日沒夜做著那些手工活,做到眼睛生病不得不佩戴眼鏡,后來他的店越做越大,但他舍不得請人,就一個人忙前忙后,搬東西、經(jīng)營、算賬,一切都是一個人做。 一個人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唯一孤獨是偶爾和朋友出去聚會之時,每個人都有電話來催,或是父母或是妻子,只有他沒有,他總是喝一點啤酒,看著手機發(fā)呆。 朋友間要給他介紹對象的不少,都被他以現(xiàn)在太窮為由拒絕了,他在這里待了三年多,三年間家中沒有踏進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人,回到家,他會抱著一個小狗玩偶入睡,在夢里回到幼年時。 他的幼年時,和陶勉的幼年時。 在和趙景深分開后的第四年,摳摳搜搜的陶知終于肯花錢給他的兩層店面請了一個伙伴,他要退居幕后當“老板”了,也想好好養(yǎng)一下自己的眼睛,要是最后錢沒攢多少,還落了個什么嚴重的眼病可太得不償失了。 在醫(yī)生的建議下,陶知有了空閑就出去轉(zhuǎn)悠,這里山多水少,他就買了一套裝備常去爬山,爬多了身體也更好些,也結(jié)識了更多的朋友,還加入了一個當?shù)赝τ忻耐讲綀F,但陶知只算是邊緣人物。 那天,徒步團的團長在群里發(fā)消息,說過幾日有記者來采訪他們,要上節(jié)目,讓有空閑的朋友們都過去充個人頭,陶知本沒有興趣,但團長單獨給他發(fā)消息,說陶知長得周正,讓他務(wù)必要去。 陶知向來不太會拒絕人,就答應(yīng)了,當天他特意穿了一身運動裝戴了個棒球帽去了現(xiàn)場,人剛進去,就被團里一個老大姐拉著擺隊形去了,大姐說今天除了記者之外還有市里的大人物要來,讓他們都精神點,陶知一下有了點壓力,只想壓著帽檐向后躲。 但來都來了,他也不能跑路,只默默想著別突然cue我,旁邊一個大哥哈哈笑:“你躲到我后面,誰還能看見你。” 很快,大人物來了,陶知知道來人似乎是個什么體育局局長,他稍微抬頭望了一眼,只看見一個有點禿的頭,沒看第二眼,他就收回目光了,旁邊大哥也不禁說:“看來這脫發(fā)問題真是全國性的?!?/br> 說完,他“嘖”一下,又道:“后面那小年輕是干什么的,年齡看著不大啊,跟在局長后面呢?” 陶知順著大哥的話瞟了一眼,就看到那個他幾乎已經(jīng)要忘掉,但又從未忘掉的人。 一瞬間,陶知是麻木的,他能感到自己的手心一下沁出了汗,帶起微微發(fā)麻像馬賽克一樣的感覺,他抬頭看了第二眼,很不巧,趙景深也看了過來。 他們的目光到底是交匯了一瞬還是擦肩而過,陶知也搞不清楚了,他第一反應(yīng)是走,但現(xiàn)在在內(nèi)場,場合又正式,他根本沒法走,隨即他讓自己冷靜下來,等等,你怕什么? 幾年了?陶知也不知道幾年了,但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和以前完全不同,他不會再陷入他的陷阱,更不會讓他再利用同情或者感激而為所欲為,他不應(yīng)該怕的,當年兩人走到那樣的地步,不就是因為他的膽小怕事嗎? 想到這里,陶知吸了幾口氣,重新抬起頭準備迎接那道目光,但睜眼一望只是空空如也,趙景深早已跟著局長的步伐去了前面,半步都沒有多留。 陶知很慶幸,還好是這種場合。 等到活動一結(jié)束,陶知越過人群就向外疾步,但越想走就越有事情,一會兒團長找他說大家一起吃飯,一會兒老大姐找他去合影,一會兒大哥又喊他問下次爬丘華山去不去,陶知紛紛拒絕,只想迅速離開,他雖然沒有那時候的恐懼,但他仍是怕。 怕什么就來什么。 陶知一步站定,前面兩米遠,趙景深從墻后拐了出來。 一別幾年,趙景深變了不少,他看起來更成熟了,梳了一個不長不短的干練頭發(fā),穿著一件非常公務(wù)的夾克衫,整個人充滿了正派的氣質(zhì),目光幽深沉穩(wěn),氣質(zhì)嚴肅。 陶知轉(zhuǎn)頭就向后走。 “你不用怕,”趙景深沒有動步子,只是說話,“我來是工作原因,我也不會打擾你,只是看到了,總要見一面?!?/br> 陶知一只腳邁在臺階上,他是不信這種話的,但是四年過去,當初那種深刻的恨意已經(jīng)消磨得淺薄。并不是消失,而是他想開了,那段經(jīng)歷也不過是他人生中短暫的一年而已,趙景深也不過是他人生中普通的一個人而已,何必為了那些事情折磨自己呢。 他年齡畢竟要大些,雖然愚蠢,但也不能永遠蠢下去吧。 所以,陶知放下腳,回過頭來對趙景深說:“那就好,那祝你工作順利?!?/br> 趙景深點點頭,轉(zhuǎn)身又從墻后的小路離開了。 此時還未覺得,但等到陶知回到家中一個人躲在安靜的床上時,他才后知后覺意識到今天到底發(fā)生了神什么,他見到趙景深了?怎么會,不是躲了四年嗎,怎么這樣突然就見了? 那么,他要像四年前一樣迅速打包行李離開嗎? 這個念頭只是冒出一瞬,陶知就否定了,他現(xiàn)在不同當日,不是說走就能走,何況還是那句話,他又怕什么呢?如果趙景深不打擾他最好,如果打擾,他難道還能沒有應(yīng)對的辦法嗎?難道要一輩子被他這樣追著嚇著然后躲著藏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