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洪禮清俯身在沙發(fā),手指交叉,一動不動。這姿勢游承靜見得不多,但印象深刻,一次是他家里爺爺去世,一次是得知母親尿毒癥惡化。 沉默良久。 洪禮清道:“承靜,能幫我約她一下么,我想跟她見見。” 游承靜問:“你不能跟她聯(lián)系么?” 洪禮清道:“她把我拉黑了?!?/br> 游承靜懂了事,也不多問,“約什么時候?” “盡快,都看她?!焙槎Y清捏捏骨指,提醒:“以你的名義,別說我在?!?/br> 游承靜義不容辭地答應(yīng)。 他尋了時間點私聊唐璃,這人在聊天里還是一股子嬉笑打鬧的勁,仿佛若無其事。游承靜旁敲側(cè)擊,盤問出秀臺那日她也在,約了一頓夜宵,對方爽快應(yīng)下。 秀臺當(dāng)日。 游承靜身著va品牌方的定制西服出場,一身頗顯氣質(zhì)的銀灰,化了淡妝,半長的頭發(fā)吹出法式慵懶燙,那雙曾被媒體盛贊會說話的丹鳳眼,此刻躲在幾綹頭發(fā)后欲語還休。 自爭議后首次公開出鏡,他看似未受負面影響,姿態(tài)從容,步步生風(fēng),所到之處吸睛無數(shù)。一路步至墻板簽了字,接受簡短采訪,回應(yīng)近期緋聞。 在娛樂圈摸爬滾打,掌握一套含糊其辭的話術(shù)是必修課題。他一一避過問題里的陷阱,得體打出太極,雖然答案空洞無物,到底讓人挑不出差錯。 應(yīng)答完,到了拍照環(huán)節(jié),主持人禮貌退步,游承靜在簽名墻前站定。迷覷一雙狹長的眼睛,氣定神閑地接受閃光轟炸。 余光里,忽然逢上更大一片火花。 他側(cè)眸,和那人對上視線。 葉漫舟事先沒跟他打招呼,他不知對方也受邀,此刻看他亮相,頗顯意外。 他在不遠處盯著自己,眸中似笑非笑,插著兩兜,信步走來,一身黑色西服,劉海全梳上去,深刻的眉眼往人一勾,美得頗有肅殺之感。 鏡頭瞬間分了一半過去。二人身上的閃光,逐漸連成一片。 拿眼神玩了個暗度陳倉,游承靜心跳加速,怕給人看出端倪,躲開視線,匆匆下場。 藝人們的出場順序時間都是內(nèi)定好,有時甚至精確到分鐘毫秒,他貓在角落,檢查主辦方發(fā)來的名單。 先前沒留神,這回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名單里確實有葉漫舟,他原定是壓軸出場,貌似是提前換了位置。 本來跟在他后邊的是個姓宋的明星,名字不太會讀。游承靜圈出那倆字,打算查讀音,胳膊肘碰過來一人。 “yu huo?!?/br> 他抬頭,見一道陌生身影靠近,指指那兩字,“這么讀,彧咟?!?/br> 游承靜收手機,窘迫一笑:“才疏學(xué)淺了?!?/br> “生僻字,不認識正常?!?/br> 游承靜問:“這不是真名吧?” 他點頭,“藝名?!?/br> 游承靜疑惑,“用兩個生僻字當(dāng)藝名,真少見?!?/br> “因為這人算了命,說是帶這兩個字能火?!?/br> “真的么?” “要是改個名就能火,娛樂圈遍地是頂流了?!蹦侨丝此谎?,微笑:“人各有命,有些人絞盡腦汁都只能十八線掙扎,不比靜哥這樣,天生該火的命,去哪都有貴人相助,逢兇化吉。” 這話有些古怪,游承靜心里不舒坦,但還是禮節(jié)性一笑,向他伸手,“看您有些臉生,是演藝圈的前輩么?” 對方回握他手,“前輩可折煞我了,咱們同齡人?!?/br> 游承靜忙道:“抱歉,失言了?!?/br> 他一笑置之,“是我顯老。” “是我眼拙。” “其實咱們倆還很有淵源呢,靜哥從前認識我的?!?/br> “是么?尊姓大名?” “宋彧咟?!?/br> 游承靜微怔住,沉思片刻,猶疑道:“不好意思啊,可是我好像不認識什么姓宋的朋友?!?/br> 宋彧咟看著他,輕聲:“我原名姓霍?!?/br> 他頓了頓,心中默讀其名,宋彧咟......霍玉頌。 游承靜渾身一僵,將啟的唇角,陡然撐不開了。 宋彧咟似笑非笑:“靜哥,認出我了么?” 游承靜怔怔盯著他看,許久,說不出一個字。 眼前恍惚,有些站不穩(wěn)時,手臂邊撐來一人。 游承靜抬頭,葉漫舟和他并肩,輕拍他肩膀,“西服不錯。” 游承靜一語不發(fā),面色難看。 葉漫舟略一頓,把臉一轉(zhuǎn),眸中冷意直逼,像極興師問罪。 宋彧咟識相退步,氣定神閑地轉(zhuǎn)身:“靜哥,明天和依依拍攝,要承蒙照顧了。” 游承靜未明其意,卻看宋彧咟只揮一揮手,笑著走遠。 等人走了,他立在原地,緩了許久。 葉漫舟陪他站了一會,問候:“沒事吧?” 游承靜搖搖頭,轉(zhuǎn)身邁步。葉漫舟想要跟上,游承靜低聲:“你先別過來?!?/br> 葉漫舟停住腳,看著游承靜走遠,眼神晦暗難明。 對方的芥蒂,自己心知肚明。 游承靜回了秀場,心潮難抑,可沒忘今天正事,只好強壓情緒,如常應(yīng)酬。 忙完一天工作,回到主辦方就近安排的酒店,頂層貴賓區(qū)是一家清吧,他入座等候,時間近凌晨時,見唐璃匆匆趕來。 兩人在白天里才光鮮亮麗地打了照面,此刻她披頭散發(fā),妝容盡卸,雖呈現(xiàn)出一絲疲態(tài),問好的聲音依舊明亮,似乎蒙上一層大大咧咧的外殼,好叫任何人無法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