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說。

    聊天的心思一下就淡了。

    他認(rèn)可池子鶴說的部?分內(nèi)容，但這個地方實(shí)在?是很難評，也沒法說。

    或許他真的只是把言祈靈當(dāng)朋友，畢竟除開那個荒誕到?像黑色幽默的夢，池子鶴基本都說對了。

    “我知道了。”

    青年?這么說，彎腰在?石板路上把煙蒂擦滅了，將還guntang的煙頭?放入口袋。

    池子鶴觀察著他的表情，不過這人低著頭?，看不出什么：

    “不糾結(jié)了吧?！?/br>
    “嗯，就是朋友，正常相處就好?！?/br>
    池子鶴有點(diǎn)心虛，但更多的是高興：

    “看吧，還得是師兄出手。那你這段時間就好好照顧他，他難得休假，你可以帶他多走走?！?/br>
    道士一高興，又說起了新的事情：

    “他老家在?吉安，聽過江右商幫吧？言家以前做的就是茶葉和藥材，他們走樟樹買藥，浮梁買茶葉和瓷器，然后帶去廣市售賣，聽說非常賺錢，就是流寇山匪多，路上兇險。”

    明儀陽突然想起廣市那昂貴的老房子：

    “別告訴我廣市那房子以前是他家？”

    “是他們當(dāng)時在?廣市談生意的落腳地。不過，他家在?他那一代?完全落敗，現(xiàn)在?老家已經(jīng)沒了，都鏟平了蓋新樓……他到?底是回不去了。”

    他們一路走著回到?小院，就見盤瓠正站在?門口，好像在?等他們。

    見到?他們，盤瓠立刻上前，垂頭?喪氣地說：

    “池先生，明先生，有件事還得請兩?位幫忙?！?/br>
    -

    雨淅淅瀝瀝地下，一只素白的手越過窗框，去接那山中?的暖雨。

    雖然山里清涼，但畢竟是夏季，落下來的水珠帶著股涼意。

    對于言祈靈而言，這雨溫暖得恰到?好處。

    每一個與?這世?間景色的久別重逢，都會讓他重新感覺到?還陽的美好。

    即使這個世?間已是南柯舊夢，故人不再?。

    他仍如此眷戀這人間。

    他望著山雨，背后傳來道散漫的聲音：

    “收回來吧，手指頭?沒少。”

    把藥碗擱在?桌上放涼，青年?吱呀坐在?竹椅上，休閑地疊腿后靠，懶洋洋地問?：

    “盤瓠說你家二樓浴室的水電走好了，現(xiàn)在?要開始補(bǔ)外墻，但修繕補(bǔ)助還沒著落。問?你現(xiàn)在?就補(bǔ)墻，還是再?等等補(bǔ)助?！?/br>
    盤瓠因?yàn)槭盏?裝修資格批下來的電話，連夜坐高鐵回廣市處理此事。

    盤瓠知道言祈靈對這事上心，所以也非常重視，原本是拜托明儀陽和池子鶴一起照顧言祈靈。

    結(jié)果池子鶴要帶著新收的員工走走業(yè)務(wù)流程，一來二去，照顧人的事情就落在?了他和佘凌霜身上。

    不過言祈靈作為病患的時候相當(dāng)配合，喝藥利落干脆，沒喊過苦。

    “現(xiàn)在?補(bǔ)吧，免得資格證到?期。”

    明儀陽聞言拿出手機(jī)噼啪打?字，開始給盤瓠發(fā)消息。

    言祈靈則從窗前離開，也坐到?桌旁，端起藥碗緩慢地飲下。

    他鴉羽似的睫垂下，一簇一簇，漂亮得不像真的。

    指節(jié)因用力透出淡粉色，這么捏著瓷白的碗，竟然分不出哪個更白，修長的脖頸隨著湯藥變少而微微揚(yáng)起，露出滾動的喉結(jié)。

    拇指停在?手機(jī)上的青年?以觀察的目光看他，見那脖子仰到?盡頭?，就收回視線，打?開桌上的餅干鐵盒，取出枚冰糖丟進(jìn)?嘴里：

    “吃點(diǎn)。”

    言祈靈放下空掉的藥碗，并沒理會鐵盒里的糖，而是四處找手帕。

    明儀陽知道他這龜毛性格，從懷里抓出包餐巾紙丟給他：

    “你吃過糖再?擦嘴不行嗎，不然還得擦兩?遍。”

    言祈靈拆開紙巾擦拭嘴邊藥漬，輕輕地笑著，沒有說話。

    他確認(rèn)嘴擦干凈了，還是沒有拿糖，而是低頭?整理好衣服的褶皺，態(tài)度端正起來：

    “有什么想問?的，現(xiàn)在?可以問??！?/br>
    明儀陽仍然靠在?竹椅上，用手背頂著鐵盒，把鐵盒推去了言祈靈手邊：

    “嘴巴甜點(diǎn)我再?問??！?/br>
    言祈靈若有所思地捻了冰糖，放入口中?。

    冰糖的甜味是帶著點(diǎn)涼意的，略有些含蓄的甜味。

    但唇舌熱起來之后，它的甜就直白許多，等到?化在?口腔里，也不讓人覺得膩味。

    房間里響起嘎吱嘎吱的咬糖聲，青年?終于開口：

    “你跟封獄列車什么關(guān)系？”

    言祈靈沒有避諱這個問?題，反而將餅干鐵盒移動到?自?己面前，說：

    “我拿這個盒子舉例吧?！?/br>
    明儀陽看過去，像個等待表演的客人。

    男人從餅干盒子里取出一枚冰糖：

    “這個，是無間主的世?界?！?/br>
    他用手指輕點(diǎn)鐵盒，發(fā)出細(xì)微的金屬敲擊聲：

    “這個，是封獄列車能到?達(dá)的無間世?界?！?/br>
    然后他又敲了敲桌子：

    “而這個，是真正廣袤無垠的無間世?界?！?/br>
    他的意思明儀陽知道，這是了解封獄列車的基礎(chǔ)

    封獄列車在?餅干鐵盒里運(yùn)動，鐵盒里容納了許多無間主的世?界，但真正的無間，遠(yuǎn)比鐵盒大得多。

    鐵盒不過這無垠之中?的一抹微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