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問她娘皇后可以吃嗎。沈伊人一副“你瘋了”的樣子看小薇。小薇端幾塊瓜給她舅她舅母和皇帝送過去。

    皇帝體諒皇后，沒接西瓜，二郎把他的那塊給小金毛。然后帝后就看到小金毛跟小孩似的，把瓜瓤啃的干干凈凈。小吃完了也不亂扔，瓜皮放盤中，二郎拿手帕，它也跟著擦嘴擦爪子。

    帝后二人連聲感嘆小金毛成精了。

    二郎把兕子遞給小薇，拉著小金毛進屋洗爪子。

    皇后見狀對皇帝說：“小金毛像人，也是因為二郎把它當人。”

    皇帝搖頭：“也是它有靈性。長安城中那么多耍猴的，沒聽說過誰的猴知道擦手擦嘴?！?/br>
    稚奴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金毛弟弟是天下最聰慧的猴?！?/br>
    皇帝不想理兒子，問皇后冷不冷，要不要去屋里。稚奴沖著他的側臉翻個白眼，移到小薇身邊逗meimei說話。

    隨著西瓜秧割掉喂養(yǎng)，西瓜地被喜兒種上各種菜，清河村終于有了秋意。又過半個月，喜兒跟小薇上山尋山珍，完好的曬干，破損的燒湯。

    十來天準備許多山珍，喜兒又準備許多干菜，還三籠子雞鴨鵝，黃豆、高粱等物各準備五斗米，又準備兩石糧食，裝滿滿兩車，帝后準備返京。

    皇后看到這么多東西想起以前窮親戚臨走時的場景。她不好意思多看，皇帝還覺著少了，若非二郎態(tài)度強硬，他敢把整個鐘家，包括牲畜果園在內(nèi)都搬去秦嶺腳下。

    躺著來，站著走，皇后心里很是復雜。喜兒把兕子送上去，小人兒大概跟喜兒有了感情，抓著她的手不愿意上去。皇后哄她“過幾日再來”，稚奴又在一旁說“跟哥哥一起來”，小公主才舍得撒手。

    車動起來有風，喜兒提醒皇后放下車簾，皇后微微搖頭：“喜兒，明年二郎去接兕子，你也過去玩幾天？”

    喜兒點頭：“你回去就把小事交給其他人。反正她們不敢越過你。她們無事可做就有心思給你添堵?！睂幨系热硕荚谝慌?，喜兒不敢說的太明，瞥一眼皇帝。

    皇后看到皇帝才意識到喜兒說的“她們”是指后妃?；屎罂扌Σ坏茫骸皼]人敢給我添堵?！?/br>
    “吃穿用不都得你cao心？長安下雪，家里不需要炭嗎？這種小事叫她們盯著。你一個月查一次就夠了。”喜兒想一下，“就把你們家當福滿樓，你是福滿樓東家。誰不聽話就把她攆出去?！逼骋谎刍实郏皳乃脩T了不舍得??？”

    皇帝皺眉：“我怎么覺著你一點也不傻呢？”

    “你才傻！”喜兒不高興。

    皇帝噎了一下，扭頭訓稚奴：“坐好！”

    稚奴翻個白眼放下另一側車簾。二郎提醒充當車夫的禁衛(wèi)：“兕子身體弱，走慢點?！?/br>
    禁衛(wèi)點點頭，緩緩掉過車頭，皇后又跟沈伊人、寧氏等人道別。

    寧氏感慨：“這位夫人真是世家女啊。來這里幾個月，沒見過人家失禮?！?/br>
    鐘文長：“她夫君這點不如她，動不動大呼小叫，跟土匪似的?！?/br>
    寧氏瞪他：“別胡說！人家什么都懂，肯定也是世家貴公子?！?/br>
    鐘文長：“我自然知道。否則怎么可能把二郎叔教的什么都懂。就是他做派，太不拘小節(jié)了?！?/br>
    帝后二人在此住了幾個月，突然離開，二郎心里空落落的。喜兒見他好像一臉茫然，等車快到前村，喜兒才拉著他去園子里。

    二郎疑惑不解：“來這里干嘛？”

    “皇后這次回去，肯定會有很多人來咱們村?！?/br>
    二郎盯著喜兒：“實話告訴我，當真沒有奇遇？”

    第136章 全民皆兵

    喜兒毫不猶豫地搖頭。

    二郎不信, 也不舍得逼喜兒。他內(nèi)心深處也不希望喜兒有奇遇。凡事必有因果。他也怕喜兒因為“奇遇”折壽：“沒有就沒有吧?！蓖ｎD一下，“誰想來誰來。我樂意就留他們吃頓飯，我不樂意他們別想踏進咱家一步?！?/br>
    有二郎這句話喜兒就踏實了。

    大抵天冷之故, 年前并沒有人造訪清河村。春暖花開，喜兒一家在地里插秧，村口出現(xiàn)幾輛馬車。

    蓼藍大了可以照看meimei, 小薇在田里，她好奇地問：“又是誰??？”

    喜兒：“又不能幫我們干活。管他呢?！?/br>
    自打帝后來過清河村, 小薇就不稀罕達官貴人。聞言，小薇點頭附和，繼續(xù)插秧。

    車夫叫住往地里運秧苗的少年：“沈公子家在哪里？”

    清河村只有一人姓沈, 孩童們口中的“沈爺”。少年朝鐘家方向看去, 車夫上車，三輛馬車很快停在鐘家門外。

    坐在地頭上的蓼藍想過去，有為先一步抓住她, 又把好奇心盛的小金毛按回去。他也沒整理衣物，卷著衣袖和褲腳過去：“請問找誰？”

    車夫先問有為姓氏名誰。

    車里的人依然沒有下來的意思。有為瞥一眼馬車, 嗤笑一聲，鎖上大門回地里插秧。車夫愣住，接著就隔著車門稟報, 有個十六七歲的小子，看年齡像沈公子的外甥, 很是不客氣的把門鎖上了。

    車簾終于掀開，看到遍地都是插秧的農(nóng)夫：“沈公子不在這里?！?/br>
    車夫：“不在這里？”

    車上的人很是篤定：“去問問沈夫人在不在家?！?/br>
    車夫到地頭上居高臨下地問蓼藍：“沈夫人在家嗎？”

    蓼藍不認識什么夫人?；屎笤诖藥讉€月也沒提過自己乃世家夫人。蓼藍脫口而出：“沒有沈夫人?！?/br>
    車夫奇怪，難道找錯了：“這里不是清河村？”

    “是清河村啊?！鞭に{搖了搖頭：“沒有沈夫人?！?/br>
    車夫又問：“沈公子嗎？”

    蓼藍再次搖頭, 只有“沈爺”，還是她舅爺, “也沒有?！?/br>
    童言無忌。

    小孩子不會撒謊。

    車夫懷疑那位少年騙他。車夫回去把他的猜測告訴主家，車上的人終于舍得下來，然后移到中間那輛車前，低語幾句，中間車上的人下來。

    有為譏諷：“終于舍得露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皇帝來了?！?/br>
    陳冬日咳嗽一聲，給小舅子使個眼色——慎言！

    有為掃一眼家人們：“都別過去。我去會會那老頭?！睘榱瞬槐粊砣丝闯鰜恚袨榈降仡^上抓起一把秧苗就往地里扔。

    不遠處金寶也正往地里扔秧苗，再遠處也有人扔秧苗，所以三輛馬車上的人沒有發(fā)現(xiàn)有為故意在此等他們上前。

    有為扔三把秧苗，一行人到有為身后，這次依然是那位車夫開口：“小兄弟——”

    誰是你兄弟？有為沒有兄弟，充耳不聞。

    從中間車上下來的人年近半百，也有可能五十多歲，勛貴之家奴仆成群飲食講究，看不出真正年齡。那位老者拱手道：“小公子，請問小公子可是沈公子的外甥有為？”

    從前車后車上下來的人皆露出不贊同的目光。有為轉過身正好看到幾人眉頭微蹙。有為打量一番居中的老者：“還是有懂禮數(shù)的啊。”

    前車后車上的人皆滿面怒容，有為裝沒看見：“找我舅??？”

    老者瞪一眼左右家人隨從：“敢問沈公子在何處？”

    有為朝地里看一下。

    老者身邊的人又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仿佛說御弟怎么可能在地里插秧。

    有為：“多日無雨，過幾日可能會下雨，我們必須盡快把秧苗種下去。有什么事跟我說也一樣。”

    老者表示他閑著無事來此踏青，聽聞老友在此，順便探望老友。

    有為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這趟青夠遠的，從長安踏到安陽。

    “明人不說暗話。我家沒靈藥，也沒有神奇的瓜果蔬菜?？嗣鞑诖俗∫粋€月勉強下地。那位夫人只是女子生產(chǎn)后的病，兩個月依然面無血色，四個月方痊愈。您在此住十天半月跟在秦嶺腳下一樣?！?/br>
    有為的長相和身高隨二郎，但他此刻太邋遢，老者稱他“公子”，心里只把當成仗著沈二郎而狂傲的山野小子。聽到這番話，老者才重視起來：“你知道我找沈公子何事？”

    有為：“清河村前低后高山清水秀是塊福地唄。福地又不是菩薩道場。病人來此住幾日便可痊愈，我們一家豈不早就得道成仙了?！?/br>
    春天多發(fā)病，老者近半個月病了兩次，中間只隔四五天。家中小輩勸他趁著休沐，又趕上請了病假，到清河村住幾天。

    老者一向謹慎，這次因為病痛煩躁也沒多想。有為這番話令他如夢初醒：“小公子所言甚是?！?/br>
    見他聽得進人話，也沒有因為自己的態(tài)度而惱怒，有為臉色好了不少：“叫我有為吧。既然是我舅舅以前同僚，沒有來了就走的道理?！闭f著話，有為就去開門，“請進。”然后朝地里打個手勢。

    二郎在地里洗洗手，對喜兒說：“我過去看看。”

    喜兒點頭。

    二郎故意問：“不跟我一起去？”

    喜兒聽出他言外之意，人家是沖你來的。喜兒兩眼一翻：“我去干嗎？念經(jīng)超度啊？”

    沈伊人朝她扔一把秧苗：“又說傻話。”

    二郎笑笑，趿拉著草鞋回家。

    陳冬日緊張：“小薇，我怎么覺著來者不善啊？”

    小薇很是好奇：“從哪兒看出來的？”

    “小弟態(tài)度不對啊。他什么時候跟個刺猬似的？我聽不清他說什么，也能看出小弟像換了個人?！?/br>
    小薇：“舅舅的那些朋友哪個不是先寫信再登門？一聲不響過來的也是進村就下車，而不是跟大家閨秀一樣羞于見人。”

    喜兒：“我看你才胡說。大家閨秀是指世家望族有才的女子。人家才不怕見人?！?/br>
    “我沒你讀書多行了吧？”小薇跟陳冬日換一下，“你去舅母那邊插秧?！?/br>
    鐘子孟：“快點干活。上午干完，下午都去幫金寶插秧?！?/br>
    小薇不敢再跟喜兒拌嘴。

    二郎到堂屋有為正忙著倒水，老者放下水杯本能起身，盯著二郎看一會兒，大為震驚：“你不會老嗎？”

    “說什么呢？”二郎一時沒聽懂。

    老者張張嘴：“你，十年前就這樣啊?！?/br>
    “我十年前不是這樣?！倍擅约旱哪?，“那時候多嫩啊?！?/br>
    老者不禁露出笑意。二郎請他先坐下歇息，同他解釋：“我家人比地多，一年只需辛苦十天半月，不必跟同僚周旋，不必cao心朝政，還跟你似的，我窩在此地圖什么？”

    老者抿口水想附和幾句，水過喉嚨嘴里甘甜，他不禁先問有為“是否只是井水”。有為有時候也實在：“燒開的水。”

    “不曾加糖？”

    有為：“需要加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