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喜 第27節(jié)
喜兒:“我還是你親娘呢。” 曹氏噎住。 趴在門外看熱鬧的村民撲哧笑出聲。 曹氏回頭就罵:“笑你娘的腿!滾滾滾,有多遠滾多遠!” 鐘家有“喜”,鐘子孟和沈伊人不怕曹氏。村民親眼看到喜兒把老太婆扔出去兩回,此刻有喜兒撐腰,村民也不怕她。不過老太婆素來蠻橫不講理,擔心被她撓花臉,還是后退幾步。 鐘老二和鐘老三兩家過來。村民看熱鬧不嫌事大,立即讓出一條路。鐘老三進去就指責老大,為了不伺候老母親,連這種損招都想得出來。 鐘老二罵鐘子孟沒心。 喜兒:“你倆孝順,小薇,給老太婆歸置東西,以后叫他們伺候?!?/br> 鐘老三一副他早就料到這一點的樣子:“老大,你還有沒有良心?” 鐘老二跟著罵:“你晚上睡得著嗎?” 喜兒:“姐夫喜歡睜著眼睡覺。” 村民又忍不住笑噴,喜兒說話真是噎人又有趣。 沈二郎冷眼旁觀看著他們鬧,卻沒想到老二老三十多口人卻只敢動嘴,甚至不敢越過曹氏朝前來。 “喜兒,別跟他們打嘴仗?!?/br> 喜兒大聲說:“小薇,你先去歸置東西?!?/br> 曹氏橫眉倒豎:“她敢!” 小薇以前不敢碰祖母的東西,甚至不敢靠近東屋。如今為了茉莉,曹氏竟然說她不能生,是可忍孰不可忍。何況還有舅母橫在前面撐腰。 小薇恍若未聞。 沈伊人為了早日把人攆出去,小跑追上女兒。 曹氏心慌,然而她雙腳一動面前就多一塊碎磚頭。曹氏停下抬眼看去,喜兒拍拍手。沈二郎把手絹給小妻子。喜兒隨便擦擦遞給鐘子孟:“姐夫,洗洗?!?/br> 鐘子孟無語又想笑,都什么時候了啊。 曹氏趁機又想往東去,喜兒起身,抄起放在門邊的掃帚:“你,還有你們。”指著曹氏和鐘老二等人,“你們說姐夫是老太婆的親兒子就拿出證據(jù)來。沒有證據(jù)就從我家滾出去!” 事到如今,曹氏不能退也不敢退:“鐘家什么時候姓鄭了?” “二郎是我相公?!毕矁阂桓蹦闶遣皇巧档臉幼樱瑲獾貌苁舷肷先ニ籂€她的小臉。 鐘老三問:“你相公姓鐘?” “我相公姓沈??墒恰毕矁翰铧c失言,“相公,你說!” 院里院外安靜下來,都想知道沈二郎怎么胡扯。 沈二郎慢悠悠道:“這處房子是我和姐夫的錢蓋的。有我一半。不然姐夫修房子之初怎么想到給我留兩間?” 眾人恍然大悟。 村正擔心鬧出人命,擠進來:“這點我可以證明。修房子的時候我問過老大,只有一個兒子蓋這么大院子做什么。有錢也不是這么用的。天下指不定還得亂幾年。留著錢以防萬一。老大跟我說,必須給你留兩間。哪怕三五年回來一次住兩三日,也不能叫你去驛站?!?/br> 鐘子孟點頭:“要不是托了二郎的福,我哪有錢修房子租地種果樹。” 喜兒問鐘老三:“聽見了?快點從我家滾出去!” 鐘老三理屈詞窮。曹氏指著西邊:“那兩間是你的,這里又不是?!?/br> 喜兒:“姐夫又不是你兒子?!?/br> 曹氏嗤笑:“你有啥證據(jù)?” 第26章 元旦快樂 喜兒沒有證據(jù), 喜兒得讓她“滴血認親”:“我沒有證據(jù)。怎么啦?” 曹氏往地上一坐耍無賴,驚呆了村民們,交頭接耳:“她還是曹孟德的后人?長安千金小姐?” 年過半百見多識廣世事洞明的老人笑道:“聽她胡說八道。響馬都能跟著秦王打天下, 她千金貴體用得著躲到這里?長安哪個貴人沒有幾把刀幾匹馬。她有啥,幾團假發(fā)。” 村民看著曹氏高高的發(fā)髻譏笑出聲。 曹氏在村里裝高貴裝慣了,聽到嘲笑聲有點尷尬??墒潜绕痤伱鎾叩? 她更不希望被掃地出門。二兒子和三兒子家三間正房也沒有她住的兩間房寬敞干凈。曹氏目光短淺但是沒瞎。 曹氏賴在地上不起。沈二郎捏捏眼角,她是不是又忘了, 喜兒一只手就能把她拎出去。 喜兒接過外甥女遞來的包裹,拽著曹氏的胳膊往外拖。曹氏的另一只手去掰喜兒的手,還想咬她, 沈伊人和女兒嚇得齊聲驚呼:“小心!” 喜兒抬手把包裹扔出去, 鐘老二和鐘老三本能伸手接住。喜兒料到貪心的兄弟二人不敢叫包裹落地。哪怕他們很清楚老太婆沒有金銀玉器,他們也不敢賭。 鐘老二和鐘老三的日子不如鐘子孟,但是比很多村民好多了, 吃穿不愁。鐘老二的小兒子天賦有限就不該死磕科舉。其實喜兒也可以理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嗎??墒且驳每刺熨x以及自家條件, 但凡占一樣也行。天下初定,買賣不好做,他們想供出個高貴的讀書人, 只能千方百計算計鐘子孟一家。 那么喜兒只能寸步不讓,鐘家的錢是沈二郎拿命換來的。 喜兒騰出手架起曹氏往外扔。曹氏跟孩子似的, 雙腿掙扎亂蹬,嘴里罵罵咧咧。喜兒把人扔到地上就進屋,沒有戀戰(zhàn), 不留話柄,村民忍不住夸她做事干凈利落。 鐘老二后知后覺:“老大, 是不是你叫你家這個傻子到處說你不是咱娘親生的?” 喜兒不敢叫口拙的鐘子孟解釋:“說誰傻子?姐夫才沒說他不是老太婆生的。姐夫懷疑,懷疑你懂不懂?有為都懂。” 很喜歡舅母的小童點頭:“懷疑!” 鐘老三叫喜兒拿出證據(jù)。喜兒反問:“誰說小薇不能生?” 此言一出,鐘老三很是心虛,蓋因這個缺大德的招數(shù)他也參與了。 喜兒又問:“哪個親奶奶到處傳梁秀才跟外甥女不是和離,外甥女因為無所出被休?” 鐘子孟可能是鐘家養(yǎng)子比和離吸引人。然而跟此事比起來鐘子孟的女兒不能生更稀罕。喜兒此話一出,誰還管鐘子孟是不是撿來的。鐘子孟年過四旬,子女雙全,是不是撿來的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曹氏不止一個兒子,他不養(yǎng)還有老二老三,餓不死她。 當務之急是弄清小薇的事,若是真的他們以后也能說,鐘子孟有房有地有錢又如何,女兒還不是沒人要。再也不必羨慕嫉妒鐘子孟。 鐘子孟覺著自己家的事哪能全指望心眼不全乎的喜兒:“咱們村這些人誰跟親戚鄰居沒點齷齪?為了爭水灌地打的頭破血流,有人到處傳這種瞎話?” 眾人搖頭。 村里最缺德的人也不會咒其子不得好死,其女嫁不出去。 喜兒:“鐘老三,你說,外甥女是你親侄女,你為啥這樣說?” 鐘老三不能承認他缺德,張了張口,無言以對。 喜兒轉向鐘文翰:“這事你也知道吧?虧你是讀書人。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天天說我傻,我都知道啥話能說啥話不能說。就你還想去長安,趁早放下書本學種地吧。” 不少村民很是贊同。 要說鐘子孟的兒子要走科舉之路,他們十分支持。小童聰慧,眼睛跟他父親一樣又黑又亮很有主意。最重要一點,鐘子孟不缺錢,沈二郎在長安經(jīng)營這些年一定也認識幾個貴人,能拉扯一把。 有的時候高中狀元也沒有貴人一句話有用。 鐘文翰臊得臉通紅,此刻真覺著他不如個傻子。但他不想承認,也不想再被鄉(xiāng)鄰鄉(xiāng)親指指點點,掉頭回家。 喜兒大聲問:“你祖母也不管了?” 鐘老二家住房擁擠,跟鄭家一樣一樣。不同于鄭家沒錢,鐘老二留著錢供小兒子讀書。 喜兒轉向鐘老二的大兒子:“連親祖母都不管的人,還指望他讀好了把你們接去長安享福?做夢!”說完回到沈二郎身邊,“相公,我說得對不對?” 饒是沈二郎知道她其實很明事理,也沒想到她還會借力打力從內部瓦解敵人。 沈二郎點頭:“能讀好也行,最少面上有光。怕就怕沒讀出來,還把錢用完了。” 小薇大堂兄和堂嫂臉色微變,鐘老二夫妻直覺不好,大聲說:“管好你自己吧。病秧子不好好養(yǎng)病多管閑事,也不怕活不到明日?!?/br> 沈伊人奪走喜兒的掃帚朝他身上砸,鐘老二嚇得往后踉蹌,沒想到被老母親指著鼻子罵也不敢還嘴的人這么狠。 平日里鐘家這些人怎么明里暗里擠兌她,她都能忍,唯獨不能忍受別人欺負她弟。 人有逆鱗,觸之即死。 沈伊人這一刻真想殺人,她沒有因為鐘老二的躲閃就此停下,看見誰砸誰,連五歲的鐘金寶也差點被她一掃帚扇倒在地。鐘老二的妻子心疼:“你瘋了?”抱著孫子往外跑。 鐘老二上去拽沈伊人是手臂,喜兒擔心她受傷,急急跑過去。鐘老二見狀慌忙松手,大步往后退。喜兒拉住沈伊人:“jiejie,他打你了?” 氣昏了頭的沈伊人冷靜下來,吼鐘老三一家:“滾!” 橫的怕不要命的。沈伊人不要命,鐘老三也怕,拽著女兒往后退。沈伊人跟上去指著又癱在地上裝死的婆母:“帶走!別讓我再看見他!” 同曹氏交好的幾個老太婆不希望她被趕出來。曹氏在鐘子孟家吃rou,她們也能跟著喝湯。鐘子孟種那么多果子,哪怕今年只有幾株結果,屆時她們攛掇曹氏幾句,還愁果子吃嗎。 “滴血認親啊?!庇腥嗽诖逭砗筻止?。 村正回頭,一看是村西頭最蠻不講理的老太婆,一點也不意外。他幾乎每天都能看到曹氏跟她在一塊。曹氏那么愛鬧跟她脫不了干系。 鐘老三恍然大悟,理直氣壯起來:“滴血認親!鄭喜兒,你不是要證據(jù)?敢不敢滴血認親。” “滴血認親不準!”喜兒要把水攪渾,真假難辨,而非涇渭分明。 鐘老三的妻子露出“傻子就是傻子”的嘲笑:“誰跟你說滴血認親不準?” “要我證明給你看???”喜兒問。 鐘老三的妻子對“滴血認親”深信不疑,叫喜兒證明給她看。喜兒忍著笑叫小薇拿針,叫大姑姐抓豬。鐘子孟打半桶水,舀半碗出來。鐘老三不禁問:“你什么意思?” 喜兒:“這么明顯都不懂?你真是個棒槌!” 鐘老三抬起手,喜兒揚起巴掌:“一巴掌呼死你!” 村正擔心就是擔心這點,拉一把鐘老三:“打得過她嗎?” 鐘老三的妻子終于明白過來:“你你你叫我跟豬滴血認親?” 喜兒:“叫我跟你?我的血不是血啊?!?/br> 士可殺不可辱。 鐘老三的妻子險些氣吐血,卻又不敢動手,只能后退兩步大罵:“你不得好死!” “我死你也活不長!”就像鐘子孟所言,詛咒有用早就天下太平了。 喜兒一把把鐘老三的妻子抓過來。鐘老三的妻子試圖反抗,卻宛如泰山壓頂動彈不得。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喜兒以前已是手下留情。 村正以及看熱鬧的村民不由得圍上來,反而把鐘老三一家擠到外圈。村正親眼看到兩滴血落入碗中,慢慢融到一起,同鐘子孟之前一樣感覺有什么東西碎了一地。 鐘家大院陷入一片死寂,喜兒松開鐘老三的妻子,事了拂衣去,回到沈二郎身邊求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