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這是這趟行程最后一次安排拎包服務了,連煋熟練地做好最后一次工作,一切都安排妥當。 同時,窩在宿舍里數(shù)錢,將自己這段時間賺的錢,以及幾個男人給的現(xiàn)金,一一進行清點。 一共有十二萬美金,三萬多人民幣,大頭都是從這幾個男人身上壓出來的。 除此之外,還有邵淮送的兩根金條和裴敬節(jié)送的鎏金船舶模型,估計也值不少錢。身上還有兩張銀行卡,一張是商曜給的,一張是連燼給的。 連煋擔心回到國內會有變故,自己也沒證件,于是把銀行卡密碼告訴尤舒,拜托她下船上岸幫她取錢,都取美金,能取多少取多少。 尤舒回來時,一臉疲憊把皮包給她。 “一共才取到一萬五千美金,好幾個銀行取大額現(xiàn)金都是要預約的,很麻煩。我只能先去取款機取了日元,又去柜臺換美金,附近的銀行都跑遍了,最后只能取到這么多?!?/br> “沒事沒事,能取多少取多少?!边B煋把錢疊得整齊,裝進水桶里,又拿出一沓美金遞給尤舒,“送給你的,這段時間你幫了我太多了,你和竹響是我最好的朋友!” 尤舒瞧著連煋手里那沓美金,估摸著得小一萬,她沒敢要,“沒事兒,舉手之勞而已。你自己留著吧,你現(xiàn)在什么都不記得了,留點錢傍身比較好?!?/br> 連煋強塞給她,“你拿著,這錢都是干凈的。我剛上船那段時間那么難,一直跟著你蹭吃蹭喝,要是沒有你借給我護照,我也沒法弄拎包群?!?/br> 尤舒拗不過她,把錢收下了。 邵淮走了,連煋說不上失落,但會有點兒寂寞。她喜歡玩邵淮,這種感覺對商曜的純愛不一樣,對于邵淮更多是來自身體上的悸動,是在海上枯燥生活下壓制出的欲望,就想玩一玩,想弄他。 郵輪從大阪離開那天晚上,邵淮在支付寶上給她發(fā)消息:“我到家了?!?/br> “我想你?!彼卑椎卣f,“你會讓別的女人玩你嗎,你看起來好像很隨便的樣子?!?/br> 邵淮:“你允許嗎?” 連煋:“什么?” 邵淮:“你允許別的女人玩我嗎?” 連煋:“不允許?!?/br> 邵淮:“那只給你一個人玩?!?/br> 連煋躲在被窩里悶笑,她最喜歡邵淮這點,在外道貌岸然,私底下浪得要死,嘴上說她在猥褻他,實際上她摸他的時候,心里高興得要命。 五天過后,燈山號在中國江州市鳳澤港停泊。 在許關錦的指揮下,十萬噸的郵輪由著拖輪的牽引緩緩駛入泊位,順利完成了拋錨,這一趟四個多月的環(huán)球旅行圓滿結束。 從早上八點鐘開始,游客們陸續(xù)排隊下船,游客需要在中午十二點之前全部離船,海員們則是還需要做最后的清掃工作。 商曜來找到連煋,問她該怎么下船,連煋道:“事務長給了我一份證明,讓我下船后去和海關說清楚情況,她提前和海關那邊報備過了,他們應該會給我弄個臨時身份證?!?/br> “那我能跟著你不?” “有我弟作為家屬委托人跟著我呢,估計你不能和我一起。你先下去吧,等我辦好手續(xù)了,就去找你?!?/br> “那好吧,我就在航站樓外面等你啊,我叫司機來了,你出來后直接上我的車,今晚去我家住,不怕,什么都不要擔心,有我在呢?!?/br> 連煋:“你不用等著我,我要和我弟一起回家的,我爸媽肯定都等著急了。” “你爸媽?連燼和你說你爸媽在家等你?”商曜臉色閃過異樣。 連煋點頭:“是啊,怎么了?!?/br> 商曜揉揉她的肩,“沒事,我就在航站樓外等你,到底回哪里住,等你出了港口再說吧。” 郵輪靠港需要各種手續(xù),喬紀年一直在忙,得準備好《船舶概況報告單》、《船員物品申報單》、船長蓋章簽字的《船員登錄申請表》、《交通工具自備槍支(彈藥)申請表》等等。 這些材料由二副和三副先備辦,再由他審核,最后交給船長過目,才能提交給邊檢站。 除了準備手續(xù)材料,邊檢站還會派檢查人員上船檢查船只的煙酒庫、航線數(shù)據(jù)、衛(wèi)生免疫等情況,這個流程都要喬紀年跟著。 他忙得腳不沾地,也沒顧得上連煋,只是在前一天晚上和她說了上岸后怎么找海關辦理手續(xù)。還給了她一個地址,以及門鎖密碼,讓她如果比他先出港的話,先回他家。 “我和我弟弟回家?!边B煋道。 喬紀年眼睛暗下,“你之前不是和我說,回國后到我家住嗎?” “那時候我弟還沒來,我怕回國了沒地方住就先問問,現(xiàn)在我弟來了,他會帶我回家的?!?/br> 喬紀年還是把寫了地址的紙條塞給她,“那有空的時候,來我家玩唄?!?/br> 尤舒要去做清潔工作,大早上就離開宿舍了。而連煋是臨時工,不用參與這些,事務長給她用現(xiàn)金結了工資,就讓她在游客們下船后,也趕緊下船去辦理入境手續(xù)。 工資一共八千二百美金,連煋把錢收好,都沒來得及和事務長道謝,事務長又去忙別的事情了。 她回到宿舍拿行李,為數(shù)不多的家當裝進連燼之前給她買的行李箱。錢一部分放進水桶,自己提著;一部分裝進皮包掛在脖子上;一部分藏在行李箱。 連燼幫她推行李箱,她則是提著自己的水桶。 順著舷梯往下走,先經(jīng)過體溫檢測區(qū),還要過一遍安檢,腳踩在了真真切切的水泥地板上,連煋莫名緊張,她回來了,像漂泊了好幾年的海上流浪者,終于踏在了厚實的土地上。 帶著空白的記憶和一水桶的錢,跌跌撞撞擠在人群中,水手回了家,飄蕩的扁舟也找到自己的泊位,可她什么都不記得,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連燼個子很高,一米八五往上,他一手推著行李,一手摟住連煋的肩膀,“姐,別擔心,有我在呢?!?/br> 兩人按照事務長說的流程,前往辦理特殊情況的窗口說明情況。 工作人員看了連煋給那份證明,上面清楚寫著幾月幾號幾點幾分,燈山號在什么位置把連煋救上船,以及做過入境傳染病檢測等情況,上面有船長的簽字和蓋章。 “是江州市本地人嗎,戶籍地址和現(xiàn)在的家庭地址提供一下,還有身份證號?!惫ぷ魅藛T道。 連煋記不得什么地址。 連燼道:“現(xiàn)住的地址是江州市德林區(qū)科麥路高峪公館6號?!?/br> 同時,他把自己的身份證和寫著連煋身份證號的紙條,遞給工作人員,“我是她弟弟,她的戶籍地址和我身份證上的一樣,紙條上的是她的身份證號。” 工作人員拿起連燼的身份證,擺出笑臉,“原來是連先生,這就是你jiejie嗎,終于找到了啊,恭喜恭喜?!?/br> “是的,找到了,謝謝?!?/br> 連燼現(xiàn)在將他父親家族那邊的企業(yè)全部收入囊中,勢頭不小,算是江州市的商業(yè)新秀。當年他發(fā)布過很多尋人啟事,很多人都知道他在找他jiejie。 工作人員先給連煋進行人臉識別,進入戶籍系統(tǒng)找到她的身份信息。又在海關內部的國際出行疫苗網(wǎng)站里,輸入她的身份證號進行查詢,找到連煋早就打過黃熱病疫苗、霍亂疫苗、流腦疫苗等記錄。 所有國際船員必須打的疫苗,連煋都打過了。 連煋三年前離開后,就沒回過國,又是國際海員的身份,海關這邊需要查她三年里大致都走了那些航線,在船上是干什么工作??善?,連煋又什么都不記得。 盡管連燼有點關系,但等手續(xù)還是要花費很長時間,工作人員需要一步步核查連煋的具體身份。 姐弟倆坐在等候區(qū),工作人員給他們送了兩份盒飯,吃完了還得接著等。 港口的航站樓空調開得很低,連燼打開行李箱,取出毯子蓋在連煋身上,“姐,你要是累了,就靠著我睡一會兒吧?!?/br> 連煋眼皮直打架,搓了把臉,干脆躺在連燼腿上睡覺。 邵淮打來了兩次電話,連煋睡得熟,沒聽到。 連燼接了電話,到了陸地,不用看邵淮的面子,他說話也硬氣了,“從今以后,我姐和你再也沒關系,別再sao擾我們了。” 中午十二點就來辦手續(xù),直到下午五點多才走完流程。 工作人員給了連煋一份蓋章的臨時身份證明,讓她拿著這份證明過海關,并囑咐讓她明天去派出所報備情況,并補辦身份證。等拿到身份證后,讓她再拿著身份證去找海事局補辦海員證,重新錄入她的海員信息。 姐弟倆拿著證件,又是經(jīng)過一番檢查,終于出了港口航站樓,來到外面的停車場,邵淮和商曜都在外面等著,還帶了不少保鏢,隱約在防著什么。 連煋剛想和邵淮打招呼,一道沖勁的力道猛豹一樣沖出來抱住了她,商曜緊緊摟著她,“終于出來了,他們沒為難你吧?” “沒有,挺順利的?!边B煋拍撫他的背,讓他放松些。 第41章 邵淮和商曜都來了, 連煋四面環(huán)顧,前方停了三輛豪車,邵淮盯著她的眼, 瞳仁有種奇異的深邃感, 似乎在引誘她上車。 連煋猶豫不決,連燼已經(jīng)將他們的兩個行李箱都提上了后備箱, 又來握住她手中塑料桶的桶梁,沒給她選擇的機會,徑直問道:“姐, 這桶是要放后備箱,還是直接放座椅上?” 連煋的視線從邵淮臉上移開,漫不經(jīng)心回連燼的話, “放座椅上吧?!?/br> 商曜挽著連煋的手臂,“走走走,咱們回家, 都餓壞了吧?” 連燼也過來拉她, “姐, 先回家吧, 姥姥在家等我們呢。” 聽到“姥姥”兩個字, 連煋記憶里塵封的大門恍若有了微啟的趨勢, 她在商曜手心按了按, “商曜,我先和我弟回家, 你也先回自己家休息, 明天我再去找你玩?!?/br> “那我也跟著你回你家, 我去你家做客?!?/br> 連燼臉色rou眼可見冷了,過去拉開后座的車門, “姐,上車吧?!?/br> 連煋拉起商曜的手,“行,那你和我一起走吧,先去我家吃飯,明天再去你家玩?!?/br> “好,就這么辦?!?/br> 商曜和連煋一起上車,他倆肩并肩坐在后座,連燼坐在副駕駛,面無表情望向窗外。 黑色的賓利緩緩駛離港口,沿著海岸線平穩(wěn)行駛在途,海風絲絲縷縷順著車窗微開的縫隙瀉進車內。連煋扭過身子,外面的風景一幀幀闖入眼簾。 遠處的山頭像個做工粗糙的三角草帽,尾端拖出長長一條綠脈,山上的懸鈴木、樟子松、檸檬桉漫天匝地鋪滿山間溝谷,郁郁蔥蔥,童童如車蓋。 連煋看什么都是陌生的,她和陸地闊別了太久,現(xiàn)在看什么都有種虛幻感。在海上是虛浮的,順水而漂,順風而乘,和陸地上腳踏實地的牢固感全然不同。 商曜探身湊過來,和她腦袋貼腦袋看向窗外,“有沒有想起什么,會不會對這里地勢覺得熟悉?” “沒有,好像從沒來過這里?!边B煋茫然搖頭。 商曜和她臉貼著臉,挨得很緊,張口就來幫她回憶往事,“對面那座山叫做滄浪山,以前我們經(jīng)常去那里約會,你跑得很快,我去追你,追上了我們就牽著手走,到了山頂一起看完日落才回家......” 連燼在前面的副駕駛,眼底閃過異樣,若有若無發(fā)出戲謔的冷哼。 商曜透過后視鏡,惡狠狠剜了他一眼,旋即繼續(xù)和連煋“重溫舊夢”。 “寶寶,你再看那邊的沙灘,我們第一次約會就是在那片沙灘,還記得嗎,你說以后我們要結婚,要一輩子在一起?!?/br> “寶貝兒,你看到山腰上那座姻緣廟了嗎,我們以前一起去拜過,在上面掛過一把同心鎖,過兩天我?guī)闳タ础!?/br> 連燼沉默地聽著商曜的信口胡謅,再次冷哼...... 連煋遙望遠處山陵的橫疏斜影,定睛細看,發(fā)現(xiàn)山上綴滿了燈,這會兒天還沒黑,山腳的燈已經(jīng)稀稀落落亮了起來,好奇道:“山上好多燈,是景區(qū)嗎,這是誰的主意?” 商曜瞇細的雙眼迸裂出利刃,用特別瞧不起的語氣咬牙切齒罵道:“不知道是哪個雜種弄的,搞這么多燈干嘛。原本這山就挺好看,瞎擺弄這么多燈,畫蛇添足,破壞環(huán)境,天殺的,遲早要遭報應。” 連煋摸了下他的后腦勺,像給發(fā)癲的小公狗順毛,“別這么說話,被人家聽到了,罵我們沒素質呢?!?/br> 夜幕畫卷一樣鋪開,黃昏最后一絲光亮溺死在海天一線的分界點,車輪滾滾碾過柏油路面,港岸風景被甩在后方,車子正式進入市區(qū)。 連煋依舊盯著外頭,街道兩側路燈璀璨,高樓大廈林立,正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盛世派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