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曜將額前的碎發(fā)往上縷，露出精致的五官，“看到我的臉了嗎，帥不帥，喜不喜歡？”

    連煋透出圓形的鏡片，能清楚地看清商曜的面部輪廓，“看到了，好帥的，我好喜歡。前天我剛到港口時(shí)，就看到你了，覺得你好帥?！?/br>
    手下終于花大價(jià)錢，從路人手里買了個(gè)航海望遠(yuǎn)鏡過來給商曜.

    商曜端起望遠(yuǎn)鏡，一點(diǎn)點(diǎn)搜尋連煋的身影，“寶貝，你在哪個(gè)位置，我也用望遠(yuǎn)鏡在看了，怎么看不到你？”

    “在第九層甲板，你能看到在第八層甲板的攀巖墻嗎，看到攀巖墻后，繼續(xù)往上看，我就站在掛有彩帶的欄桿這兒，穿棕黃色的衣服?！边B煋一步步指引著他。

    商曜按她所說，移動著望遠(yuǎn)鏡，是視野中不斷尋找，不斷轉(zhuǎn)動鏡筒調(diào)整放大倍數(shù)，終于看到了連煋的身影，她穿著棕黃的工作制服，拿著望遠(yuǎn)鏡在看他。

    “你把望遠(yuǎn)鏡放下，讓我看看你的臉?！鄙剃茁曇舳荚诙?。

    “好?！边B煋放下望遠(yuǎn)鏡，還摘下了工作帽。

    她的臉就這么直白地出現(xiàn)在視野中，商曜失控地紅了眼睛，昨天打電話給連煋，是三年來，第一次聽到連煋的聲音?，F(xiàn)在，隔著望遠(yuǎn)鏡，連煋的臉就在眼前，變了，又好像沒變，她瘦了些，膚色深了不少，但依舊是記憶中那張臉。

    “你看到我了嗎？”連煋雀躍地問。

    商曜快速擦了下眼角的濕意，擺出燦爛笑臉，“看到了，真漂亮，和以前一樣，我愛你。”

    “嘿嘿，我也覺得我很漂亮?！边B煋跟著他笑，又拿起望遠(yuǎn)鏡看他，“對了，你有幫我聯(lián)系我的家人了嗎？”

    “哦，我正在想辦法聯(lián)系，先不著急，沒事的，有我在呢?！?/br>
    “那好吧?！?/br>
    燈山號漸行漸遠(yuǎn)，視線里的面容逐漸模糊，已經(jīng)看不清彼此的五官，連煋說她要去上班了，先掛了電話。

    商曜握著黑屏的手機(jī)，站在原地許久。

    極目望去，燈山號有條不紊地航行，寬闊的海面仿佛棒打鴛鴦的惡棍，邵淮和喬紀(jì)年就是始作俑者，這兩人把他和連煋這對苦命鴛鴦拆開了，。

    他扭頭問手下，“燈山號下一個(gè)停靠的地方在哪里？”

    “從行程上來看，燈山號后天在薩爾瓦多港?？恳惶?，還是在巴西?！?/br>
    商曜戴上墨鏡，“走，先去薩爾瓦多港等著。邵淮和喬紀(jì)年這兩個(gè)賤人，等回國了，看我不整死他們兩個(gè)?！?/br>
    連煋放下望遠(yuǎn)鏡，收好手機(jī)，扭頭就看到邵淮站在不遠(yuǎn)處，他朝她走過來，望向她剛才一直看著的地方，“在看什么呢？”

    “看猴子?！边B煋張口就來。

    “在這里能看到猴子？”

    “猴子已經(jīng)跑了。”

    連煋拉他的手腕，往辦公室走，“走走走，我送你個(gè)禮物?！?/br>
    “什么禮物？”

    到了辦公室，連煋關(guān)上門，給了他一個(gè)薄荷糖，“送你的，不是垃圾桶撿的，這是我朋友給我的。”

    “謝謝?！?/br>
    “我想玩一下你的電腦。”

    邵淮點(diǎn)頭：“隨便。”

    連煋坐到老板椅上，打開瀏覽器，輸入商曜二字，加載出關(guān)于商曜的界面，扭頭問邵淮，“這個(gè)叫商曜的，也是江州市人，好像也是挺有錢的，你認(rèn)識他嗎？”

    “聽說過，不熟悉，怎么了？”

    連煋笑出白凈的牙齒：“沒怎么，就是覺得他長得帥，隨便問問。”

    “你喜歡他？”邵淮走過來，站到她身側(cè)。

    連煋心癢，摸著他的手，“你別站著啊，來，坐我腿上?！?/br>
    “你確定？”

    “你太重了，我可抱不動你?！边B煋嬉皮笑臉起身，把他按到椅子上，自己坐他腿上，摟住他脖子，“你覺得商曜是個(gè)什么樣的人，會不會是壞人？”

    “聽說脾氣很不好?！?/br>
    連煋摸著他光潔的下巴，“可惜了，這么帥的一個(gè)人，要是脾氣和你一樣，那該多好啊?！?/br>
    邵淮至今都想不通，連煋為什么那么疼商曜。

    他們一群人中，或多或少被連煋耍過，可算起來，商曜是連煋最寵的一個(gè)人，商曜性情古怪，暴躁無常，但連煋還是很疼他。

    甚至在和他的訂婚宴前一天，都要跑和商曜約會。他想不通，商曜哪里好，是不是情人永遠(yuǎn)比較招人疼？路邊小吃攤永遠(yuǎn)比家里的正餐有滋味？

    算起來，商曜還是他給連煋牽橋搭線的。連煋老愛往外跑，動不動跑船出海，回家了，還帶了個(gè)小黃毛回來。

    那時(shí)候，他和連煋沒正式確定關(guān)系，但連煋把他睡了，她膽子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跑進(jìn)他屋里，用腳踩他。他大她五歲，她沒大沒小，說他是老男人，老不正經(jīng)。

    他們睡了之后，她沒事人一樣走了。那年連煋20歲時(shí)，他也才25歲，哪里和“老”字沾邊，但她就是要罵他。

    他去學(xué)校找她，她和同學(xué)說說笑笑，裝作不認(rèn)識他，隨后又把他拉到小樹林劈頭蓋臉地罵，說他丟臉，那么大年紀(jì)還上學(xué)校里找小姑娘，不要臉。

    她叫他夜里開車來接她，在車?yán)锿嫠?，玩夠了又惡劣地讓他走，在路上碰見了，依舊裝作不認(rèn)識他。

    后來，有段時(shí)間，她沒再叫他，出海跑船了一個(gè)多月，帶了個(gè)小黃毛回來，跟著人家去酒吧。

    他到酒吧把她抓回來，按在車?yán)铮兰庾炖^續(xù)罵他，說他沒資格管她，誰都沒資格管她。

    她不喜歡她父母，也不喜歡她弟弟，她說自己是海的女兒，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而他和她父母世家交好，連帶著被她規(guī)劃到“討厭圈”里。

    他在車?yán)镤邪目臻g里吻她，讓她別和小黃毛來往，從口袋里拿出鉆戒套在她手上，跟她求婚。

    她握住他的手，往他無名指上咬，咬出血來，耀武揚(yáng)威警告他，“你再敢逼婚，我把你手切了，看你還怎么戴戒指?！?/br>
    他把商曜介紹給她，讓她想玩兒，想嘗嘗鮮，可以，但也得玩?zhèn)€干凈點(diǎn)的。

    只要她別整天出去和小黃毛混在一起，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最后是怎么發(fā)展的，他也搞不清了，商曜突然間性情大變，從翩翩玉立的貴公子成了個(gè)暴脾氣的混子。但連煋還是很寵商曜，捂著嘴輕聲細(xì)語安撫他。

    他聽過幾次連煋給商曜打電話，說的什么“沒事了，不行就不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行就算了，你別折騰了?！?、“我會幫你找醫(yī)生的，不著急，沒事的。”

    他隱約猜測，商曜可能是身體哪方面出了問題。他有問過連煋商曜的事兒，但連煋瞪著眼，讓他不許問。

    第21章

    連煋坐邵淮腿上, 口袋摸出牛rou干吃，這是商曜給她買的，好吃的東西她才不送人, 自己一塊又一塊緊著送嘴里, 嚼得有滋有味。

    邵淮兩只手環(huán)過她的腰，伸到前面來, 在她耳畔呼氣綿熱，“電腦還玩嗎？”

    “不玩了，我先吃東西?！?/br>
    邵淮退出關(guān)于商曜的瀏覽界面, 進(jìn)入公司的內(nèi)部系統(tǒng)，又打開郵箱查看文件。連煋頭枕在他胸口，吃完一整包牛rou干, 又摸出一包海苔片，嘩啦啦撕開包裝袋。

    “哪里來這么多零食？”邵淮目光停留在屏幕上，淡淡問道。

    “我朋友給我買的?！?/br>
    “哪個(gè)朋友？”

    “不告訴你?！边B煋將海苔片卷在一起, 一股腦塞進(jìn)嘴里。

    邵淮想起來, 昨晚上去找連煋時(shí), 在她宿舍看到商曜給買的那一大堆東西, 那張信箋和合照被他拿走了, 連煋也不知道發(fā)現(xiàn)了沒。

    想了想, 其實(shí)該還給她的, 這是她的東西?？杉稍饔肿屗t遲不愿拿出照片，連煋從沒和他拍過這種類型的合照, 這是對商曜獨(dú)有的疼愛。

    “吃這么多零食, 等會兒該吃不下飯呢。”他提醒道。

    “我就愛吃零食, 不喜歡吃飯?！?/br>
    連煋吃飽了，拿出保溫杯左顧右盼。邵淮看出她的意思, 低頭問：“想喝咖啡？”

    “嗯，還有嗎？”

    “給你煮一壺吧?！彼呐倪B煋的腿，示意她先下來。

    連煋從他腿上跳下，拎著保溫杯跟在他后面，邵淮來到咖啡機(jī)跟前，取出咖啡豆、研磨、過濾、加粉，他做了很多遍這樣的事，信手拈來，優(yōu)雅從容。

    連煋看著他的動作，眼熱心癢，突然從后頭抱住他的腰，邵淮按下煮咖啡的鍵，扭頭看她。

    連煋嘻嘻哈哈抱著他，“我看你天天窩在辦公室，也不出去運(yùn)動，身材還這么好？”

    “有抽空鍛煉。”

    “挺好，我就不需要鍛煉，我每天吃的，都不夠我身體的消耗呢。”

    邵淮拉出她的手，“那怎么還有精力天天來玩我？”

    “我喜歡你嘛?！边B煋繞到他面前，又抱住他，“我上次親你的時(shí)候，你覺得舒服嗎？”

    邵淮沒回話，回到椅子上坐著，連煋亦步亦趨跟著他，又坐到他腿上，攀住他脖子，掌心覆在他胸口，“這樣呢，你覺得舒服嗎？”

    “你覺得舒服就行。”邵淮伸出手在鍵盤上打字，頭微微往前探，下巴抵在她肩頭。

    連煋情迷意亂，偏頭在他側(cè)臉親了一口，“我親你的時(shí)候，你開心不？”

    “你開心就行?！?/br>
    “真沒意思?！边B煋摸著他的耳垂玩，“你居然還有耳洞，這么時(shí)髦？對了，董事長，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八，二十九，還是三十？”

    邵淮手上的動作頓住，靜謐眼底終于起了一絲波瀾，不知從什么時(shí)候起，不太能面對自己的年紀(jì)了。他大了連煋五歲，今年三十一了，這是個(gè)不爭的事實(shí)，也是逐漸開始在意的點(diǎn)。

    ——連煋以前總罵他是老男人。

    他的眉、眼、甚至嘴角，像劍一樣銳利，歷來冷冽的表情緩緩斂收寒芒，笑了笑，甚至還有些諂媚討好的意思，難得的開起玩笑，“上個(gè)月剛過完十八歲生日?！?/br>
    連煋“噗嗤”笑出來，“那你長得挺著急的啊?！?/br>
    他兩只手握住她的腰，把她歪歪斜斜的身子板正，湊近了些，五官在她面前放大，認(rèn)真地問：“我看起來很老嗎？”

    “不老啊，我可喜歡死了，做夢都在想你呢?！边B煋眨眨眼睛，抿著嘴，試探性地握住他的手，帶著他一點(diǎn)點(diǎn)往下移，她想要，日子太枯燥了，想從邵淮身上榨取一點(diǎn)快樂。

    她知道，該送點(diǎn)禮物才能水到渠成，可現(xiàn)在沒禮物，幾樣零食都被她吃光了，往口袋摸了摸，找出一美元，塞到他西裝胸口的方巾袋，“送你的，我好喜歡你。”

    “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說?！?/br>
    連煋漲紅了臉，緊緊捏著他的手，在指尖掐出紅印，意思明顯。

    邵淮道：“我先去洗手?！?/br>
    連煋站在辦公桌邊，臉燒起來，聽著洗手間里傳出嘩啦啦的水聲。邵淮仔仔細(xì)細(xì)洗著手，用消毒洗手液洗了兩遍，擦干后，走出洗手間。

    他沒到辦公桌那邊去，而是坐到書架旁邊的小沙發(fā)上，靜靜看著連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