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可謝歸也不是王子啊……好吧,謝歸可比那位臉盲的王子厲害多了,他擁有他自己的世界,他順遂自由,有傲氣,我行我素,基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他出生就擁有比大部分人要高級的通行證,可以去往世界任何一個角落,如果不想讓別人聯(lián)系到他,那就誰都不能找得到他,即使是作為女朋友的李昭。 他倆在一起,像一場設定不合邏輯的闖關(guān)游戲。 不要太干涉對方的私人空間,這是昭昭給自己定下的游戲規(guī)則。 她幾乎沒有真正進入過謝歸的圈子,謝歸也從不主動帶她進去,他們在一起接近四年,她從沒見過謝歸的家人。 不過還好,還好她不管玩什么游戲都喜歡打開easy mode,她不喜歡太復雜的事,現(xiàn)在看來這也是她的一個優(yōu)點,不考慮太多似乎也是件好事。 “你去濟州島嗎?”陸廷深忽然問昭昭。 “我去濟州島干嘛。”昭昭回得理所當然。 “找謝歸啊。”陸廷深也接得理所當然。 昭昭低頭刷了會兒朋友圈,給幾個曬房的業(yè)主點了贊,“我又不像你們,能說走就走,貧苦的工人階級還要靠上班養(yǎng)活自己呢。” 她側(cè)過臉短暫又幽深地瞥了陸廷深一眼,“不干活就沒飯吃,這種感覺你這輩子都不會懂吧?!?/br> 陸廷深沒有立刻接話,腳下剎車忽然猛力踩下,車子急停,昭昭差點勒死在安全帶下,她快要爆粗口了,陸廷深卻痞里痞氣地兩只胳膊撐著方向盤,偏頭看著她,嘴角輕揚起。 “看來是真的吵架了?!?/br> 他再次扯了扯自己的領(lǐng)帶,“怎么樣jiejie,我之前說的話還算數(shù),和謝歸分了,小爺隨時候著?!?/br> 這話放在別的女孩身上,配上陸廷深那雙深情至死的桃花眼,說不定真的早就臉紅心跳了,但昭昭已經(jīng)習慣了陸廷深這幅見人就撩的德行了,于是拿出手機摁住語音鍵,遞到他面前,“可以,你對著電話再講一遍,我就考慮考慮。” 陸廷深唇角向下耷了耷,又聳聳肩轉(zhuǎn)回頭去,慢悠悠起步點火,嘴角掛著滿是調(diào)侃意味的邪笑,“被謝歸教得越來越?jīng)]勁了昭昭,小爺還是喜歡以前你一逗就臉紅的樣子?!?/br> “嗯嗯,我也喜歡你剛出生還不會說話的樣子?!闭颜讶缡钦f。 陸廷深真就安靜了會兒,片刻后車子轉(zhuǎn)了個大彎,路上風景逐漸向城市靠攏,樓更高路更寬,車流涌動,陸廷深望著前頭,忽然說:“說真的,謝歸對你真的挺認真的,吵架了還掛著你,還動用了小爺來接你,就憑這點,也能看得出來他挺在意你?!?/br> 昭昭回他:“說真的,陸廷深你是不真有病,前一秒挖人墻腳,后一秒替他說話,這也是你們這個圈子的習慣?” 陸廷深扯了扯嘴角,車子里躁動的搖滾樂一直沒停過,他咧咧嘴偏頭又沖昭昭挑了挑眉,“我收回剛才的話,謝歸不是啥好東西,還是跟了小爺吧。” “滾吶?!闭颜芽匆矝]看他,托腮望著窗外。 南延這一整個冬天都沒下過雪,不知道過年的時候能不能下得下來。 老鄭說過,再大的事,只要雪化了,就過去了。 她現(xiàn)在真的,很需要一場大雪。 -------------------- 依舊有紅包。 第17章 擔心 南延市九院, 裴僅報道的第一天。 這是裴僅拒絕了幾所京滬三甲公立橄欖枝后的選擇,南延市九院雖然在當?shù)鼐C合排名遙遙領(lǐng)先,但畢竟比不上北上廣發(fā)展來得遠。 裴僅的導師得知后十分為他惋惜, 同他聊了幾次, 說理解他想要回自己國家的想法, 但醫(yī)生這個職業(yè)的發(fā)展,起點比能力重要,至少要選個國際排名靠前的醫(yī)院。 裴僅只微微笑說,對于成為醫(yī)生這件事, 他的初心并不是要站得有多高。 六十多歲的金發(fā)老頭聽完羞愧不已, 當即為他寫了一封長長的推薦信。 收到業(yè)內(nèi)聲名顯赫教授的推薦信,九院頗有些受寵若驚, 于是從薪資到職稱上, 都給出了最高的誠意。 但全市專業(yè)排名第一的心內(nèi)科還是太忙了, 裴僅來到后只來得及參加了個極其簡短的歡迎會議, 就被拉著各種熟悉科室器材順便查了一圈房。 停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手機里停著一個未接電話, 還有幾條一直未讀的消息。 他婉拒了同事的歡迎團建,打上車, 電話撥了回去。 “國內(nèi)時間7點19分……不錯,還不算晚, 我還以為你要到凌晨才有空搭理我??磥韲鴥?nèi)也沒有傳聞中那么卷。”電話另一端的女人輕聲調(diào)侃,語調(diào)成熟利落,只從聲音就能聽出來是個行事干練強勢的人。 裴僅將窗戶搖下, 景色在窗外不停后退, 他五年未見的城市, 如今變化頗多,蓋起了許多新的樓,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他本該覺得熟悉,一切卻十分陌生。 他語氣仍舊平淡,“少看那些沒有實據(jù)的新聞?!?/br> 女人笑了兩聲,問了幾句他醫(yī)院的事,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見到小昭昭了?” 裴僅視線停在一個經(jīng)過的寺廟塔上,他記得傳聞這個寺廟求姻緣很靈,昭昭曾帶他去過好幾次。 車子在順暢的道路上飛馳而過,他收回視線,聲音發(fā)沉,“嗯”了聲說是。 “什么時候帶她來見我?!迸苏f。 裴僅擰了擰眉心,說:“盡快。” 另一邊,齊氤哼笑出聲,“盡快?你要當小三啊。真是出息了裴僅?!?/br> 齊氤正是當初從昭昭家里把裴僅接走的,裴僅的小姨。 齊家兩個女兒,大女兒聰明聽話,小女兒叛逆倔強,小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大女兒又乖巧又漂亮,長大一定好命。 誰知道世事無常,齊家兩個老人相繼離開后,大女兒嫁了個搶劫犯,自己又生了場病沒了,不被看好的小女兒自己一路打工賺錢上學,又貸了款出國留學,混得風生水起不說,甚至還回來接手了jiejie的遺孤。 裴僅跟著齊氤去了英國,后來隨她工作調(diào)動回國待了幾年,齊氤在裴僅高三的那年又收到公司派遣回歐洲,當時齊氤問過裴僅要不要和她一起走,裴僅拒絕了。 不過幾年后,他還是主動找到齊氤,讓她幫忙辦了手續(xù)去了歐洲。 齊氤當下沒有多問,私下查了查才知道和當年的小女孩有關(guān)系。 裴家出情種,爹媽都是把愛情當命的人,生出來的只能更勝一籌。 從裴僅說畢業(yè)要回國齊氤就猜到因為誰了,多查了幾下也就知道了昭昭現(xiàn)在的情況,她等著看自己這嘴硬的外甥說什么,沒想到果然和她猜得差不多。 人家都過上新生活了,他還以為別人站在他畫的那個圈里呢。 裴僅不需要多加思考,就知道齊氤調(diào)查過國內(nèi)的事情了,他沉默了陣子,說:“那個人不適合她?!?/br> “不適合?”齊氤又笑了,“不適合人家能在一起四年。我記得你和小昭昭在一起的時間還沒有四年吧。要不是你當初非得傲嬌嘴硬,說不定還能在時長上占點優(yōu)勢,現(xiàn)在天時地利都在人家那里,你說你能占點什么?!?/br> 車里空調(diào)開著旺盛的熱風,隔著前排座椅,呼嘯著撲到他臉上,裴僅內(nèi)心一陣煩躁,把窗戶開了道縫。 “我會處理的。”他說。 “fine,surprise me.”齊氤抬了抬眉。 電話一直沒掛斷,齊氤那邊傳來噼里啪啦打字的聲音,大概是在邊打電話邊工作。 齊氤是十足的工作狂,裴僅從未見過比齊氤更熱愛工作的人,她不結(jié)婚不生孩子,把所有的熱情都投入在了工作上,仿佛有無限的精力。 片刻后,裴僅開口:“小姨,你覺得……” 話沒說完,他又自己打斷,“算了?!?/br> 打字的聲音停了下來,齊氤的聲音由遠及近,通過上萬公里的距離傳過來:“裴僅,人活這一輩子,很多事情不用考慮那么多,別讓自己后悔就行。” 裴僅沒再接這句話,只是說:“包這兩天到,注意電話?!?/br> 電話掛斷,車子剛好停在小區(qū)門口,司機問需不需要送他進小區(qū),裴僅猶豫了一下,說不需要,付了錢,下車步行開始往小區(qū)里走。 還是齊氤當年在南延買的房子,很多年不回來住,他回國前讓人提前打掃了一遍,房子里的東西依舊原樣,小區(qū)里卻有許多設施都翻新了。 樓與樓之間被風夾道呼嘯,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感受過南延這種往骨頭縫里吹的濕冷了,他繞著小區(qū)多走了半圈,混亂的思緒隨著逐漸冰冷的身體慢慢清醒。 再次回到樓下的時候,拿出手機,他打開那條一直未讀的消息回復了過去。 [好,周末見。] - 年關(guān)將近,工作室的幾個項目都在收尾,昭昭從進辦公室被呼擁著分完了禮物以后,腳下手上就沒再閑下來過。 再次回到朝九晚九的社畜生活中,在歐洲每天望著雪山碧海發(fā)呆的日子仿佛像是做了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只不過這場夢,有人還有下半場。 每天掛著眼袋從公司出來的時候,昭昭都能刷到謝歸帶著定位的朋友圈,藍天、大海、泳池、美女……濟州島的每個角落好像都被他拍了個遍。 謝歸過得像個自由的單身人士,如果不是陸廷深每天雷打不動的報道,昭昭都要懷疑謝歸女友的身份是不是其實是她自己的臆想。 周六昭昭加班,晚上她以為不會再見到陸廷深了的時候,一下樓又在樓底下見到了打扮得像個妖艷癡漢一樣,站在同他一樣招搖過市瑪莎拉蒂旁邊的陸廷深。 以前這活都是謝歸干的,而且他也不是每天都來,現(xiàn)在陸廷深頂替了他的工作,卻還要比他做得更好。 怎么著,她是不是該表揚一下陸廷深的敬業(yè)。 不過陸廷深真的挺神經(jīng)的,一邊來接她,聊天的時候又一邊時不時把話題扯到謝歸身上。 “謝歸這小子還真過分,朋友圈發(fā)美女也不知道屏蔽你一下,沒個自覺?!?/br> 昭昭系著安全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地聽著陸廷深在旁邊渾不正經(jīng)地叨叨。 “不過那幾個網(wǎng)紅我都認識,打聽過了,背后都有主,這個你倒不用擔心。”陸廷深單手搭著方向盤,動作拽得不行。 “就算是那幾個女的動什么心思也沒事,咱們謝少什么樣的沒見過啊。再說要真有什么心思,哪有發(fā)出來被你看到的機會?!?/br> 昭昭加了一天的班,滿腦子都是房子的動線和開間,恨不得一巴掌過去把耳邊聒噪的源頭拍出車外。 她扶額閉眼,“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擔心他了,我現(xiàn)在只擔心明天業(yè)主的驗收不要出問題?!?/br> 陸廷深嘖了兩聲,探身看向她,“這都不擔心?jiejie我是該說你好寬的心呢,還是說,你其實根本就不在乎謝歸到底有沒有干壞事啊?!?/br> 昭昭不想回他這么無聊的問題,于是繼續(xù)閉眼裝死。 陸廷深繼續(xù)發(fā)難,手指敲打在方向盤上,吊兒郎當挑眉問:“或者是另外一種可能,你心里有別人了?和我說說,到底是哪位大羅神仙竟然打敗了咱們風流倜儻的謝少和風華絕代的陸少我本人?” 昭昭想遞他本成語字典教教他不要什么詞都往自己腦袋上攬,不過想想,陸廷深這個臭屁自戀的樣子,也許真的可以媲美唯一可稱之為風華絕代的石榴姐其人。 腦補出陸廷深化著濃妝搔首弄姿的樣子,昭昭忍不住噗嗤笑了。 陸廷深“嘶”了一聲,“不是吧?真有別人了?看不出來啊jiejie,你竟然是腳踏兩條船的這種人?!彪m然話里明顯帶著侃意,但陸廷深趁著紅綠燈盯著她看的樣子還是讓昭昭覺得自己被蓋上屎盆子了。 不過她并不打算為自己辯解,斜陸廷深一眼,昭昭說:“那又怎么樣,誰說只準你們男人做壞事,我只是犯了你們男人都會犯的錯誤而已?!?/br> 陸廷深究極認真地盯著昭昭的神情看,直到綠燈開啟,后車喇叭提醒了好幾遍,才收回視線,松剎車啟動。 “也挺好,該給謝歸個教訓,誰讓他傷了那么多少女的心。走,就沖你為萬千少女報了仇,小爺今晚請你吃頓大餐?!?/br> 陸廷深口中的大餐是真正意義上的大餐,如果不提人均消費來形容這個餐廳,昭昭稱之為,可以作為死前愿望清單的地方。 陸廷深人是花哨了點,但對誰都是出手大方,昭昭短暫接觸過幾個和他約會過的女孩,沒有一個對他評價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