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其實傷口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太疼了,反倒是時川那么看著自己的眼神深得讓人害怕。 “沒什么,”游洲注意到他的目光,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小心蹭了一下,不是很疼?!?/br> 游洲比時川略矮一點,而對方俯視他的時候,卻顯得威壓極重。燈光讓兩人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波動都變得無所遁形,在那對視的幾秒鐘,游洲甚至很難將他和那個總是含笑望著自己的男人聯(lián)系在一起。 心弦顫動一下,他的心中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游洲,”時川已經(jīng)很久沒有以全名稱呼他,這句話一說出口,兩人心中均是異樣的陌生。 “你脖子上面的傷到底是怎么弄的?” 游洲默然半晌,然后抿了抿嘴唇。 “我不小心滑倒,磕在了桌子的邊角上,”他瞥了眼時川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委屈,緊接著小聲說道:“就在辦公室里面,我今晚剛把那里處理干凈,不信的話明天帶你去看?!?/br> 時川剛才一直在皺眉地盯著那道青紫色的淤痕,但聽到游洲軟下去的口風時,他的眉心忽然狠狠跳了兩下。他沒有一刻比現(xiàn)在更恨自己立場不堅定,本來已經(jīng)送到嘴邊的話就這么被咽了回去。 即使是早秋,夜間的溫度仍舊很低,游洲或許是今早走得急,此刻只來得及在襯衫外面披了件昨天的風衣。 時川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中將手探進他的袖口,兩層的衣料根本難以御寒,腕側(cè)的皮膚干燥微涼,和灼熱的掌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游洲忐忑的心跳聲中,他感受到面前的人將身體湊近了自己。guntang的呼吸一陣陣拂上頸側(cè),時川嘆了口氣,輕輕擁了下游洲,然后湊近咬了下他的耳垂。 游洲錯愕地睜圓了眼睛,而時川的表情竟然看上去有點無奈,摸摸他的頭說道:“先去樓上換件厚點的衣服,然后我給你上藥?!?/br> 游洲乖順地點點頭,然而在路過沙發(fā)的時候,瞳孔驟然收縮一瞬。 借著門前明亮到接近燦爛的光影,他看見沙發(fā)旁邊的地板上赫然放著家里的醫(yī)藥箱,而在游洲回來之前,時川剛才就坐在那個位置。 當想通這一點的時,游洲已經(jīng)站在了螺旋通向二層的樓梯上。 他近乎是下意識地回首追隨者時川的目光。果不其然,時川一直在靜靜在背后注視著他,高大的身形伏在暗處如隱山。 醫(yī)藥箱早就準備在那里,其實時川什么都知道。 ——————————— 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如同橫貫在兩人心頭的一根刺,游洲好幾次想找個機會和時川就那天的事情聊一聊,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時川反而會刻意在他面前避開這個話題。 游洲自然也意識了對方的不對勁,奈何時川最近反常的點實在太多了,反而讓他第一次在面對時川的時候生出了無計可施的感覺。 只是他不知道,時川的處處回避,其實是因為他已經(jīng)快要接近崩潰的邊緣。 如果說游洲這段時間的每一次晚歸都讓時川大腦中的神經(jīng)繃緊一分,那天深夜出現(xiàn)在游洲脖頸上的血色淤痕則直接生生割斷了最后一根弦。 當他和陳述和對視的時候,時川在逐漸下沉的情緒中逐漸意識到了自己這段時間的安寧日子恐怕要就此告一段落。 那天夜里試探其實是時川竭盡努力給游洲留出的最后一方私人空間,這段時間公司內(nèi)部也算不上太平,仿佛有人試圖在其中cao控讓時氏成為自己的傀儡。時川明里暗里調(diào)查之后,最后發(fā)現(xiàn)這些小動作都指向了同一個勢力。 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時川當然不會把陳述和放在眼中,但猶豫再三,他還是把這件事在游洲面前壓下了。 他不想再讓游洲因為他人的過錯而煩心,更不想游洲為自己而感到愧疚。 因為在他意識到的很久之前,游洲早就變成了時川心中唯一的指向標,心底唯一的執(zhí)念。 熹微的晨光照在時川面前的鏡子上,他長久地盯著鏡中的人影,眼神晦暗。 清早剛剛刮過的下巴上留下了一層鐵青的暗影,襯得他面部的輪廓愈發(fā)清晰,也愈發(fā)凸顯出了時川的陰沉神色。 失去游洲的恐懼和焦慮讓他逐漸變得消瘦,與之伴隨而來還有一個個越來越難以入眠的夜晚。 時川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已經(jīng)在多少個失眠的夜里借著月光靜靜凝視著游洲的面容,房間內(nèi)寂靜無聲,他一遍遍地用干燥的掌心撫摸著游洲的發(fā)梢,額頭,再到頸側(cè)還未完全愈合的傷痕。 他的心中憤懣又無奈,畢竟無人能在自己心愛之物被人損壞的時候還表現(xiàn)得熟視無睹。 溫熱的嘴唇擦過枕邊人的鎖骨,柔軟的皮膚總能讓時川的嘴唇浮出微小的戰(zhàn)栗,一如每個他沒能得到回答的瞬間。 時川不想承認,但在過去幾天的某幾個瞬間之中,他生出了想把游洲關(guān)在自己身邊的念頭。 就那么留在我的身邊不好嗎,不必以身涉險,你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可以托付給我。 最后這個念頭還是被時川親自扼殺了,即使某天在兩人之間真的出現(xiàn)了一條-鏈子,他也清清楚楚的明白,那個鏈子絕不會出現(xiàn)在游洲的身上,而是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心上。 浴室的方向靜悄悄的一絲聲音也無,游洲好幾次想出聲問問時川的情況,最后還是選擇在沉默地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