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可令時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游洲不僅沒有一絲發(fā)怒的跡象,甚至一個字都未曾提起,仿佛壓根沒把那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默默觀察了半個月的時川在感覺釋然的同時,心中卻也有一絲悄悄蔓延的失望。 看來我當時真的說錯了,他原來一點都不在乎我。 第66章 瑰意琦行(一) 惴惴不安的日子持續(xù)了一個月,正當那件事即將被淡忘在記憶深處時,一樁意外出現(xiàn)了。 時川的公司新收購了一塊土地,在做開發(fā)之前,他準備和去實地考察一次。未曾想出差的那幾天陰雨連綿,連帶著把泥土路沖出一條條溝壑,讓本就狹窄的小路寸步難行。 在這種天氣下還要工作,時川的心情本就煩躁,而雪上加霜的是,他的車胎還被人扎漏了,就此在半路拋錨把車上二人困在這里。 整整一個小時無人經(jīng)過,眼看著車輪打轉(zhuǎn)在泥濘中越陷愈深,時川只能開門下車,然后擼起袖子和助理徒步推車。 個中艱辛暫且不提,光是濺得滿身都是的泥巴點子就差點要了時川這個潔癖事兒逼的半條命。時家大公子何時遭過這種罪,幾乎慪氣得要死,一邊咬牙鼓起肱二頭肌,一邊死死在心里咒罵著那個把自己車胎扎漏的混蛋。 正時川他和梁成柏絕望之際,不遠處的道路盡頭忽然慢悠悠開過來一輛車,燈光雪亮,仿佛劃破黑夜的利刃。 已經(jīng)接近呆滯的二人欣喜地對視一眼,繼而如工作中的雨刷器般拼命揮舞著手臂。 或許是從天而降的救兵讓時川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以致于直到那輛車開到附近時,他才漸漸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顏色很熟悉,車輛型號也很眼熟,車牌號更是有一種詭異的似曾相識感。 在時川遲疑之際,雨夜救星終于在兩人身邊停下,然后在他們巴巴的眼神中緩緩降下車窗。 梁成柏比時川的位置更為靠近,于是率先看見了車內(nèi)那個俊秀文雅的年輕男人,對方注意到他的目光,率先對著梁成柏微微一笑。 在他的目光下,梁成柏有些羞赧地低下頭,然后看見了自己和時川滿是泥巴的掌心,不得不說,有那么一瞬間,他簡直在這個陌生人面前自形慚穢。 “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年輕男人的聲音和他長相一樣干凈溫和,莫名給人帶來一種安全感。 話音落下時梁成柏忍不住胸口一熱,他剛想開口解釋,沒成想?yún)s被陌生人打斷了。 “叫他過來說,”坐在車內(nèi)的漂亮男人用修長的指節(jié)敲敲窗沿,然后指向旁邊的時川:“我想聽聽——” 陌生人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這個泥娃娃的解釋?!?/br> 梁成柏萬萬沒想這么人畜無害的面容能說出攻擊性這么強的話,他從來沒有見過敢對時川這么落井下石的人,或者說,他還沒見過在對時川落井下石之后還好好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于是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梁成柏的手已經(jīng)先一步抓住了自家總裁的胳膊,然后以一種近乎大逆不道的姿勢把它扭到了自己的身邊。 “冷靜,”梁成柏大驚失色地用氣音勸誡著時川:“時總您千萬別沖動,咱們馬上就能從這里脫身了?!?/br> 時川一時間沒吭聲,只是這沉默卻讓梁成柏的心底更加沒有著落,他躊躇片刻,然后鼓起望向身側(cè)的總裁。 出乎意料的是,時川的臉上竟然罕見的沒有怒容,反而在泥濘點綴下的耳垂窘迫而詭異地紅了起來。 細看時川的下頜線已經(jīng)繃得死緊,就連他垂在衣擺出的雙手也不知道何時緊握成拳,仿佛這樣就能抑制即將沖出天靈蓋的尷尬。 足足五分鐘沒有一人說話,唯有不斷打轉(zhuǎn)的車輪和接連雨幕充當著背景音。 車內(nèi)的人似乎也根本不著急,就那么含笑而揶揄著望著時川,細白指尖伴隨車內(nèi)音樂的節(jié)奏在窗際規(guī)律地一點一點。 心急如焚的梁助理準備說些什么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沒想到在開口之前,他卻率先對上了年輕男人的的笑眸。 然后他的口型僵住了,嘴巴越張越大,原本想好的清晰措辭也變成了一連串無意義的音節(jié)。 他悚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認識這個人,甚至上周在公司摸魚小群里還見過這個人的照片—— 這不是時總的夫人嗎?! 此時的時川維持雙手插兜的姿勢已經(jīng)快十分鐘了,他就那么任憑被雨水打濕的頭發(fā)一綹綹站在自己的額前,酷酷地不說話。 車內(nèi)笑意晏晏,車外心急如焚。 梁成柏顧不上八卦那些時總夫夫不和的秘聞,也顧不上時總幾乎拉到地上的臉色,在反復糾結(jié)之后,他終于鼓起勇氣,對著笑瞇瞇的游洲怯生生地問道:“請問您是時總的夫人嗎?我們的車胎......好像扎了,您能載我們一程嗎?” 被人認出來之后,游洲似是很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可以倒是可以,可惜我不是你們時總的夫人?!?/br> 梁成柏未曾料到他的回答,愕然睜大眼睛,“可是他們不是說您是——?” 聽到他的發(fā)問,游洲再度微微一笑。 或許是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讓他有些疲倦了,他蜷起手臂搭在車窗邊沿,然后將臉靠在上面,撐著下巴望著兩人。這個姿勢讓他原本清瘦的面頰莫名有點嬌憨,在周遭灰白的背景中,游洲成為了唯一的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