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曲……如琢。” 他聽見身邊的人說:“帶我入行的人,生日給他唱首歌,不過分吧?” 謝雨濃看見他抿起的嘴角,心跳不知為何就漏了一拍。 曲如琢同每一個祝他生日快樂的男男女女親吻擁抱,一路接受了不少鮮花祝福才轉(zhuǎn)到吧臺前。他把那寥寥幾支玫瑰和雛菊放在吧臺上,靠在桌邊利索地用眼神掃了一遍二人,隨后揚起嘴角,打了個響舌,說:“怎么樣,跟我樓上坐坐吧,二位?” 酒保小哥探出個腦袋,好奇道:“老板,原來你認識謝老師???” 曲如琢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謝雨濃,隨后講:“我不怎么認識,但有人認識?!?/br> “???” “啊什么啊,弄幾個shot上來!” 說完,曲如琢就在樓梯扶手上甩下風衣,隨便在吧臺抓了一杯威士忌就蹬蹬蹬往二樓去了。小酒館的燈光暗下來,聚光燈打亮樂池,只有人的一雙雙眼睛如同星星一般閃爍著與搖曳的浪漫燭火同在。謝雨濃聽見清脆的磕碰聲,他看見手邊多了一只白色面具,再抬頭時,那個人深邃的眉眼已然毫無遮擋地袒露在自己的面前,就在今天早上,他還到過自己的夢里。 夢里,他離自己那樣近,近得只消一個吻,就能吃掉自己。 戚懷風有一張凜冽的面孔,在熒幕上,他看起來不近人情,像一片一片鋒利的巖片組成的一個人,每當他直視鏡頭,那種虛假的注視就引得人的心臟一陣鈍痛。 這是他們分開以后,謝雨濃在電影院里才發(fā)現(xiàn)的事實。 他從不知道戚懷風的目光是那樣的。是否是他每每注視自己都過分溫柔,才叫自己得意忘形,在這段感情之中為所欲為。 就像此刻,晦暗的光芒之中,他望向自己,無端竟有兩分深情意味。 謝雨濃耳朵發(fā)燙,他別開目光,講:“你去吧,我跟他也不熟,我只是認識這里的廚子?!?/br> 他的手忽然被拉住,對方的手指依然像他們交插相握的數(shù)百次那樣冰涼。謝雨濃本能的渾身一僵,就聽見他說:“再不上去,燈亮了,我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br> 心跳,咚咚,咚咚,重疊了他們躍上木制樓梯的腳步聲,謝雨濃茫然地仰頭看他,目光掠過二人牽住的兩只手,無端想起許多許多年前的某個雨天,他們也是這樣牽著手,在雨中奔跑,泥水濺在他們的小腿肚上,細碎的小石子割傷了他們腳。 當時不知道,他們會牽著手一起跑進大雨淋漓的人生,各自帶著滿腳傷痕離開那場永不完結(jié)的雨。 “謝老師,還認得出我吧?” 謝雨濃怔了一下,抬頭看向眼前的人,眨了幾下眼睛,才清醒不少,禮貌回道:“當然,曲老師,您的電影我看了不少。” 曲如琢哈哈大笑,拍了拍沙發(fā)示意他們隨意入座,自己叼了根煙,才說:“你可別說這話恭維我,這些年過去,走在路上都沒人認得出我了?!?/br> 謝雨濃笑笑,摸著沙發(fā)坐到了里邊些,戚懷風依然在離自己五六厘米遠的地方坐下了,沙發(fā)凹陷的時候,謝雨濃感覺自己的心也往下墜了一下。 他聽見戚懷風開玩笑似的抱怨:“你去哪里了?叫我來唱歌,人不在?唱給誰聽?” 曲如琢端起威士忌飲了一口,皺著眉無奈道:“我被我爸媽扯住后腿啊!硬要給我介紹一個什么世家小姐……” 他目光一轉(zhuǎn),看了一眼謝雨濃,才盯著戚懷風笑道:“什么叫唱給誰聽,這不是有人聽了?況且,你也未必唱了生日歌?!?/br> 戚懷風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壽星不在,唱生日歌干嘛?!?/br> 曲如琢沒再理他,轉(zhuǎn)頭看向謝雨濃,問了句:“謝老師,經(jīng)常來我們店?我看酒保小哥跟你很熟?!?/br> 謝雨濃忽然被點名,有種被班主任捉住小辮子的不安感,局促地回答道:“哦,那個……貴店之前新招的主廚是我的朋友,我過來吃過一次,呃……店長特調(diào)挺好喝,后來就一直來……” “?。∧莻€!”曲如琢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阿明那個愛喝店長特調(diào)的朋友!” “對的……” “我說誰這么有品味!愛喝我琢磨的酒,原來是我們謝老師!” 謝雨濃尷尬地笑笑,不知道接什么話,正巧碰到酒保小哥上來送酒,他簡直如臨大赦,恨不得幫人家布餐。酒保小哥一邊擺東西,一邊笑:“謝老師,我來就好了,你這樣幫我忙,我反而手忙腳亂的。” 謝雨濃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又悻悻坐了回去。曲如琢的目光一直饒有興致地在他們二人之間游離,可能是看出謝雨濃的不自在,曲如琢扭頭跟戚懷風搭起話來。 “陳力的片子定了沒有?” 戚懷風似乎看了一眼謝雨濃,才說:“定了,現(xiàn)在在弄劇本,交給詹秋棠工作室來弄?!?/br> 他刻意沒講謝雨濃的名字,謝雨濃也明白是為了少讓自己被迫參與話題,可惜這樣顯而易見,弄得自己更加尷尬了。見曲如琢向這邊投來目光,謝雨濃只好抿了口酒說:“《南禪》是我在跟,大概再有兩三天吧,就能出初稿了?!?/br> 曲如琢贊賞道:“謝老師這兩年在業(yè)界很出名啊,從《夜奔》開始,出品必屬良品?!?/br> 謝雨濃聽見《夜奔》兩個字,只是扯了扯嘴角,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