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石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說:“就,就我倆打完架以后,你就變了。” 他說得肯定,好像已經(jīng)下定了結(jié)論似的。謝雨濃低著頭沒說話,只是劃樹枝子的手慢了些。就聽見戚懷風忽然問了句:“他原來什么樣兒?” 這對語文考六十分的石安來說實在是個很困難的問題,他抓著腦袋想了半天,擠出來一個詞:“孤僻?!?/br> 謝雨濃嗤笑了一聲,忍不住說:“難為你還想到這么一個詞?!?/br> 戚懷風回憶起過去謝雨濃的模樣,贊同道:“確實。” 連他也這么說,謝雨濃便不好意思起來,小聲咕噥了句:“也還好吧……我只是沒什么朋友,你不也沒什么朋友?” 石安細細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肯定:“你們倆可真是絕配?!?/br> 謝雨濃嚇了一跳,用樹枝打了石安小腿一下:“什么絕配,你不會說話別說話!” 戚懷風靠在石安身上看著謝雨濃,笑著問他:“你和阿大能配親,和我不能?” 謝雨濃目瞪口呆,心里慌得不知道作何答,只見這倆人越笑越猖狂,他才反應過來——被耍了! 他正舉了拳頭要打人呢,被戚懷風一手接住了,話還沒出口,呂妙林探頭問了句:“笑什么這么開心?吃不吃爊雞腳,一人來拿一個。” 石安歡呼著就去了,留下戚懷風與謝雨濃二人對峙著,謝雨濃不想看他的眼睛,妥協(xié)似的收回手別過頭繼續(xù)劃拉樹枝。戚懷風拽了一下他的衣角,謝雨濃依然縮在羽絨服里像只圓嘟嘟的鵪鶉,一動不動。 忽然他感到耳畔熱乎乎的,謝雨濃一偏頭,毫無防備裝進戚懷風的眼里,戚懷風的眼睛像一對鑲嵌在黃土地上的黑色卵石,自有瑩潤的光與堅定不移的韌性在,他的眼口鼻還有少年人特有的稚嫩,不過并掩飾不住他天生的那種鋒利。 其實這些年他已經(jīng)柔和很多,可這樣看著他,這樣近地看著他,謝雨濃覺得其實他還是他,他依然是一個生著芒刺的人。 “生氣了?謝雨濃,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容易生氣啊?” 謝雨濃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別過了頭,說話變得很沒底氣:“你胡說什么,我沒有?!?/br> 他聽見戚懷風好像笑了一聲。 “你耳朵怎么氣紅了?!?/br> 謝雨濃趕緊捂住耳朵,惶恐地盯著戚懷風:“你別瞎講!” 戚懷風滿不在乎地靠回去貼著墻,回他:“我都看見了,你耳朵紅得像中暑?!?/br> “戚懷風!” 戚懷風還要講什么,忽然石安跑回來了,端了一小盤子雞爪,美滋滋地插進二人中間啃。謝雨濃捂著一邊耳朵別過頭去,戚懷風順手挑了一只雞爪吃。 石安看他們不說話,莫名其妙:“怎么了?你們說什么了?” 戚懷風看向謝雨濃,謝雨濃縮在羽絨服里只露出半個頭,并不答話。戚懷風用肩膀頂了一下石安,心情好像蠻好的:“沒什么,吃吧?!?/br> 第28章 26 煙花 謝有琴把最后一個蘿卜排骨湯擺上桌,石安正好也領著他奶奶來了。老人家?guī)Я俗约鹤龅囊粭l紅燒鯽魚來,正好桌上沒有河鮮,這下補齊了。 謝素云的收音機被拿到堂屋的小椅子上放著,正巧開始播新春祝福曲,嘻嘻哈哈很熱鬧,這個家平時多有些蕭瑟的味道,今夜也總算有些人氣兒。幾個大人今晚倒了一些陳了很久的楊梅酒,三個孩子就喝椰奶。 阿大奶奶是客人,所以主動先舉了酒碗,老太太裹著老人家常穿的棉襖,里三層外三層,臉上rou嘟嘟的看著很福態(tài),她笑呵呵對眾人說:“今天真的添麻煩,我家阿大嘴饞?!?/br> 呂妙林拉著她要她坐下,笑道:“什么麻煩,阿大招人喜歡著呢!” 石安連聲應和:“就是就是,大家都喜歡我呢!” 戚懷風與謝雨濃坐一邊,忍不住相看一眼,不約而同在偷笑。 阿大奶奶捂著嘴笑,大家還在樂,冷不丁她忽然放下了碗,從懷里摸出一個紅包。呂妙林趕緊放了碗要推回去,誰知道阿大奶奶這樣伶俐,一下把紅包塞進了謝雨濃手里。謝雨濃拿著紅包,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忽然又被他mama奪走了。 謝有琴站起來繞到阿大奶奶身邊去,要還給她,老太太哪里肯,直接板起臉假裝生氣,說不收就是看不起他們家了。謝有琴只得無奈地笑,看向謝素云,問她的意思。謝素云抿著唇只是淡淡地笑,她抱著個手爐,一直沒怎么吃,笑起來耳垂上那副白玉耳墜子一晃一晃,看起來那樣溫柔。 她閉著眼點了點頭,謝有琴才收下紅包坐下。謝素云看向三個孩子,從手爐的布包里摸出了三個小紅包,還是用紅紙糊的,分別用毛筆秀氣地寫了三個人的名字。既然如此,也不好隨便推辭,有來有往才是禮數(shù)。奶奶沒有阻攔,石安幾乎是高興地搶過來,大大咧咧鞠了一個躬叫恭喜發(fā)財,被他奶奶打了一下腦袋,教育他應該說壽比南山。 謝素云看向戚懷風,抬了抬手:“來,小懷風先拿?!?/br> 戚懷風愣了一下,看了一圈大人,見大家都望著自己。他放下筷子,伸出了手忽然又縮回來,有點不好意思:“太太,我怎么好拿你的錢呢。” 謝素云歪了歪頭,說教起來:“你都叫我太太了,過春節(jié),你不收太太的紅包,這怎么像話呢,你要是還是叫我太太,就把紅包收下,然后乖乖對我說句吉祥話,我就開心了。”